怀芷一笑,却并未说话,正巧乳母抱了臹儿和隽儿两个孩子过来,顿时热闹了许多。中文()怀芷正欲抱过臹儿,却见臹儿挣脱了开去,反倒转过身恭恭敬敬朝着怀慕青罗行了个礼,声音自然还十分清脆稚嫩,神情却很是认真的样子,“臹儿给舅父舅母请安。”举动得体,竟如大人一般。
席上众人都十分惊讶,怀慕更是惊奇,笑着揽过臹儿道,“这才多大的孩子,竟然这样懂事,谁教你的?”臹儿却不答话,只茫然地瞧着怀慕。怀芷也对儿子这举动惊喜不已,心中更是涌出一股说不上的滋味。如今听见怀慕这样问,笑道,“谁还特特去教他什么呢,想必是看着其他人这样,依样葫芦罢了。其实说起来也不小了,这些道理早就该教他的。只是我就这么一个孩子,难免娇惯了些。却不曾想,不等我去教,他自己倒长大了。”
正说着,却见一边乳母抱着的隽儿也挣了开,学着臹儿的模样,对怀慕与青罗行礼,“给父王母妃请安。”隽儿不过两岁多,自然不比臹儿的礼行的有模有样,神情却带着些倔强不服输的味道,倒让看在眼里的青罗心里满是恋爱,搂过来笑道,“我的儿,你是见我们只顾着瞧哥哥,忘记了你?”又指着怀芷道,“只是哥哥给父王母妃请安,你就该给大姑母请安才对。¢£八¢£一¢£中¢£文,”
隽儿侧过头想了想,对怀芷说了一句,“给大姑母请安。”又对着怀蕊道,“给三姑母请安。”却又露出疑惑神色,“怎么不见二姑母呢?”隽儿的话本是无心,四周众人却都静了一静,还是青罗先笑道,“不知不觉的,这些孩子就都长大了。”
清玫笑道,“王妃自己都要做母亲了,等自己的孩子出生,就觉得日子过得更快了。”青罗笑道,“听听这话,自己都还没有出阁呢,倒知道这些。”说的清玫不好意思起来,又指着董徽道,“董姐姐比我还大些呢,和王妃是同年。王妃的孩子都要出世了,怎么也不替董姐姐张罗呢?”
此时在座的不止女眷,董徽听了这话,脸顿时红了。青罗心里也叹了口气,且不论文岄与裴梁还在,董徽的亲事,本身就不该在此处提及的。董徽比自己不过小了半岁,之所以耽误至今,正是自己的怀慕的缘故。⊥中文,自己还不曾嫁过来的时候,便有人提过要将她迎为怀慕的世子妃。自己有了身孕之前,这话又被提过一次。既然有这样的风声,谁又会去向董家提亲呢?所以董徽的亲事,除了自己和怀慕话,就得一直这样耽搁着。然而自己心里也有了些心病,便从来不提此事,怀慕却也闭口不谈,这才拖到了如今。
清玫见青罗脸色一僵,也自觉此话说的造次,忙自罚了一杯,又对董徽陪了不是。此时月已中天,翠墨砚香领着丫头们上前来分了月饼瓜果,众人赏月饮酒,又行了酒令,这一桩故事就揭过不提。
32-12时局艰危厉兵秣马,忠心难辨日久识人
春绿庭中,董氏、白氏、陈氏三人正在郑氏院子里的夹竹桃花下饮酒。红花的那一株已经开尽了,白花的那一株却开的长久,月光映照下如雪一般。
三人往年多有不睦,如今月下相聚,却是一派安宁。这个院子好像是这王府里的另一个世界,外头的风起云涌,与里头的人都没有什么关系。院子里不过就只有她们几个人,被这繁忙的世界所遗忘。到了今日,能相伴说上几句话的,也不过只有彼此了。更何况年华容易老,谁知道哪一日,就会有人永远地消失呢?这夹竹桃还开的这样好,当年种下这花树的郑姨娘,却已生死永隔。
白氏连着喝了几杯,脸上晕红了整片,眉梢眼角都带了几分醉意。董氏年长些,见她如此便蹙眉道,“少喝些罢,不过喝一两杯应景儿罢了。”白氏却不理会,反倒又给董氏、陈氏又满上,“今朝有酒今朝醉,姐姐何必拦着我?”说着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满月,“今儿又是中秋了,可惜这里只有咱们几个孤零零的好没意思。王爷抛下咱们说走就走了,就连郑姐姐,也只留了这么两株花儿陪着咱们。”
陈氏闻言也是叹息,倒是董氏神色淡淡,“世上的事情都是天命注定,好在郑妹妹走的安详,并没有听说二郡主的事情,也算是她的福气了。”说起怀蓉,白氏脸上也露出怜悯神情来,“我还记得那一年七夕,听她弹了一曲琴,真正叫人刮目相看,只是红颜薄命啊。”叹了口气道,“这位郡主说起来也真是可怜,自小儿孤身在山里服侍太妃,好容易才得太妃怜爱结了一门好亲,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陈氏也点头,“是福是祸,原本说不准。你瞧董姐姐,大郡主一去这么多年,忽然就回来了,还带着个聪明的外孙儿。”说着脸上忍不住露出哀伤神情来,“不怕董姐姐听了不高兴,以前总觉得姐姐是咱们这院儿里最可怜的人,如今看来,倒是最有福气的人。想我和白妹妹,这么些年争来争去,也不过就落得如今这样下场罢了。既没有家族依靠,有没有儿女作伴,不过在这里等死罢了。这一日一日过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呢?有时候真想就这么去了,可再一想,我这样的人,就算死了,又有谁知道在意呢?这样一想,也就断了这样的念头,不管怎么样,活着至少还能听见自己说话。”
白氏听了陈氏的话,却倔强抬起头,“别人越看不见咱们,咱们越要自己活得像个人的样子。陈姐姐说的不错,就算是死了,又有谁知道?可我偏偏不想死。非但不能死,我还要自己过得有滋有味。”说着对董氏道,“姐姐可还记得那一年七夕,姐姐跳的那一曲七夕?姐姐可愿再为我们姐妹跳一回?不为了别的什么人看,只为了咱们自己。”说着望着那一树纷繁盛开的夹竹桃,“就像郑姐姐种的这一树花一样,这么多年也没有人看,还不是开的这样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