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线索断在自己面前,杨若启自然是勃然大怒,手里一刀飞起就准备砍向白常年,却被狄思举剑拦住。
“够了,不要再在这里撒野了。”
“哼!”愤怒的目光扫向城卫军的二人,杨若启不顾什么礼仪了,只是一口啐在地上:“可鄙!我真希望有一天能亲手抓住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我,等着你。”狄思目光闪烁,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摇,他坚定的站在了皇立署的对立面,目送着三人离去。
待到他回过头时,只看见白常年走入自己房间的背影。
思量片刻,他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现在呢?”杨若启回到皇立署中,只能坐在中庭的蒲团上生着闷气,“线索全断了,难不成我们还能去找任海波那个混小子?”
“不急……”
裴世鑫端坐在旁,而墨清正在煮茶。
“你们两个怎么都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
“人死不能复生,着急也没有用。”墨清吹了吹自己手中的茶盏,微微倾斜茶盖的一侧,看着一缕热气顺着那小口飘向空中,散出一点清香。
“你们两个……在等什么?”
“等?当然是等白千那一方的消息。”裴世鑫百无聊赖,也给自己倒了一壶茶,细细的品了起来。
“现在该用的线索都用了,我们尽我们所能了,还能干什么?”墨清饮下清茶,“杨叔如果实在闲,大可以回屋歇息歇息,然后跟踪一下白千的动向。”
“要跟踪也是你们两个去!你们的心里还有江山社稷吗!对手是要谋反的!你!你们——”
杨叔吹胡子瞪眼的时候,突然一阵敲门声在背后响起。
“什么人!”
杨若启一个翻身到了门前,刀已出鞘,一手内力一牵一引,拉开了大门。
门外并无人影,只有一个空白信封静静躺在地上,杨若启并未犹豫,一刀扎了下去,什么都没发生,接着用刀锋挑开,依旧无事。
于是杨若启最终打开了信,发现了寥寥几行字,但并无落款。
“「九」就是「不东流」里面的花魁……”
这纸上的内容,赫然正是李守田告诉白常年的内容。
除此之外,多了一句:在下别无他求,只愿皇立署能能多照顾下刘若灿,我欠他太多。”
“可靠吗?”
“只能试一试了。”
正在杨若启凝神看信的同时,墨清裴世鑫二人突然在其身后一唱一和。
“有可能是试探我们的陷阱,毕竟,皇子是花魁这种事情也太扯了。”裴世鑫边说着,边往后院走,“不过,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许正是「九」的身份到现在都还是保密的原因。”
“我要去看看。”
不须赘述,这自然是杨若启已经准备动身了。
而刚刚走回自己房间的裴世鑫也已经再次出现在院中,腰间别了一把全新的长刀,刀柄上血红的纹路和刀身的裂痕如出一辙,仿佛是整钢铸就后破碎的样子似的。
“你终于还是把它拿出来了。”杨若启的手摸了上去,仿佛在和多年前的老友问好一样。
“不必管它了,出发吧。”
裴世鑫抢先跳步出了皇立署,而二人紧随其后。
帝都是个四方城,中间一条都叶河的支流——卫河川流过城,将皇城分成了城南城北,皇城的东北角坐落着占了大半都城的皇家内城,所谓的城北,也仅仅是西北角的官员住宅。
而城刑司正对皇家赏灯看台,从后门出来就能看到巍峨的皇城上雕梁画柱的看台。
而皇立署,离城卫军不过两座住宅之远。
越过那些四品以上,二品以下的官员的住宅,他们到了城南城北联通处的桥梁,此时也已经挂上了灯火。
三人踏上桥梁的瞬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城南贫民区的夕阳照着高大的木楼「不东流」和「神仙居」,尽管「神仙居」依旧是一副火灾后的惨状,然而「不东流」的洞口已经被填补。
而那火灾的废墟中,忽然飞出数点寒芒。
“敌袭!”走在最前的裴世鑫手腕一抖,刀身一瞬间在内力的牵引骤然加速,霎时间刀光一闪,打落了第一波暗器。
然而更多的暗器弓箭从废墟中射出,其中一把硬弓震音之强,即便是从桥的这一侧,也听得一清二楚。
羽箭带起了凄厉的破空之声,而那隐藏在暗处的弓手死死盯着自己的目标:那个仍然没有把长剑出鞘的男人。
他的嘴角露出狰狞的微笑,他好像能看见这个狂妄的家伙被自己的箭穿胸而过、吐血倒地的情景了。
但接下来,他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那人以手入箭,在空中引了个环,接着,仿佛有一条无形的手牵着那支箭,转回了射来的方向。
他这才反应过来躲避,但已经为时过晚。
“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已经被自己亲手射出的箭贯穿了右眼,仰面躺倒在了地上。
无数暗器打了过去,却在那三个人面前如同泥牛入海,“叮叮铛铛”的声音沿途响起,所过之处,飞镖、银针、都只能没入泥土。
三人的步速并未下降,转眼间已经过了桥,又到了「不东流」的正门之前。
往日里让无数男人魂牵梦萦的地方,此刻散发着不详的危险气息
接着三人并未踩入正门,只是沿着一根根斗拱轻身攀爬,转眼间已经到了「九」,所在的房间。
裴世鑫毫不犹豫,手中长刀一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从四面八方如同疾风暴雨般射入顶层那一栋小楼。
然而……待到一切结束时,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被打碎的纱帐、凌乱的梳妆台、妆品飞散成粉、一切都仿佛是一个花魁房间该有的样子。
不过,早就是人去楼空了。
“那个给我们信的人,危险了。”裴世鑫嘟囔了一句,将碎片散入废墟之中,霎时间惨叫之声四起。
“此地不宜久留。”墨清突然说了一句,他的目光看向那废墟里渗出的一片片血迹,眼底闪过了一丝和自己当日被包围类似的情感,“他们的死,是有目的的。”
那一日被包围时,回想起自己被分尸的时刻——
哀伤的回忆就像一瓶被窖藏在心里的烈酒,而哀伤,不仅仅是里面的酒,也包括令人头痛欲裂的宿醉。
他感觉在人的七情六欲里,自己好像对哀伤理解的更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