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然感觉到孤单,如此想来想必还是本宫这个做妻子的失格呢,又何必抓着一个小孩子不放呢?不如就让臣妾陪在陛下身边,如何?”
一道突兀的女人声音响起。
陵天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体态婀娜雍容的女人款款而来。
她身着以黑红两色为主的鸾鸟朝凤绣纹宫服,两袖旁绣有金色大朵牡丹,尽显雍容华贵。
一双犀利却不失娇媚的丹凤眼略带一丝阴鹫气息,两片薄薄嘴唇虽然含笑,却看起来更像是讥讽冷笑。
当她视线落在陵天苏脸上之时,眼底深处蕴含的阴冷负面情绪转瞬即逝。
天子面上的柔和笑意退去,恢复君王冷漠的模样,语气冷淡道:“皇后怎么来了?”
陵天苏心中一动,这就是皇后?
难怪方才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他与苏天灵当街胖揍的怜儿公主的生母可不正是当今皇后?
自己的掌上明珠被揍成了那副猪样,自然怎么也不可能对他生出什么好感了。
“臣妾听闻,昨儿个,皇上把叶公的独孙给召进了宫中,虽陛下是一片好心,可这宫中突然多出这么一位男子,终究是于礼不合。陛下更是安排世子与渃儿那孩子一同学习,还同住清音殿,渃儿尚未出阁,此举恐怕是多有不妥。”
啧啧,这皇后来的可真是时候,一字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
以至于陵天苏都暂时忽略了皇后身上散发的敌意。
正欲附和她两句,边听天子的声音再度传来:“皇后特意来此,就是为了这般无聊小事?”
陵天苏额角满是黑线,感情您也知道这是小事啊。
不过通过这简单的三言两语便能看出,天子与皇后的感情似乎不是很和谐嘛。
想来他们二人定是政治联姻,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爽的。
果然,对于天子毫不客气的说话语气,令皇后的脸瞬间冷上三分,眼底泛起郁郁青色。
她沉声且犀利的道:“本宫乃是后宫之主,便有职责管理好这后宫大小事宜。自古以来,后宫除天子以外,不得留其他男子留夜过宿已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如今陛下却让叶家嫡系子孙留宿宫中,这是要置后宫内嫔妃公主们的清白与何地?!”
对于此点,陵天苏也是奇怪万分。
天子看上去不像荒唐之人,怎会行这般行径之事,虽然皇后语气略显刻薄,却也并无道理。
天子的脸也沉了下来,冷笑道:“朕做事,似乎还轮不到皇后来指手画脚吧。皇后方才也说过了,叶陵不过是个小孩子,在宫里头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他才刚刚入京,不懂宫中礼仪,性子又顽劣,与渃儿的性格完全相反,朕将他交付给渃儿好好磨磨性子又未尝不可。皇后若是真的这么闲,不如好好回去看管好皇后的大皇子,让他好好收收性子。”
大皇子?
陵天苏耳尖一动。
他曾听赫连说过,秦紫渃面上的剑伤正是大皇子请人所为。
同为一父所生,这大皇子却简直是给皇家颜面丢脸的存在。
竟然觊觎自己妹妹的美色,行事未果后,竟然更是痛下杀手,当真是禽兽不如!
谈及大皇子,陵天苏明显看到皇后眼中的阴郁又浓了几分,像暴雨到来之前的天气,很阴沉。
“陛下如今又事事扯上光儿是何意思,当年之事光儿本就是遭奸人所陷害,而且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皇后越说越激动,头上的金钗都随着她说话的运作颤巍着。
“他本是天之骄子,生来便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可如今却是废人一个,终生与皇位失之交臂,如此痛苦的打击下,那孩子没有崩溃已经是万幸,即便如今性子暴戾一些,也是情有可原,陛下您这做父亲的岂可而知?也对,毕竟陛下膝下皇子众多,没了大皇子,还有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
说到这里,皇后阴冷如毒蛇的目光又再度落到了陵天苏身上。
紧接着咬牙切齿道:“甚至……还可以有这叶陵,只是可怜我儿,终生再无希望膝下儿女承欢,注定孤独终老!”
陵天苏有些好笑,这是你们皇家内部的斗争,将我扯进来做什么。
听你那语气,似乎把他说得有意竞争皇位似的。
还真是不好意思,他对于秦家皇位,还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过你把你那大儿子说得那般可怜兮兮,我想也不会让人生气半点同情之心吧。
果然,咱们的天子陛下果然不是盖的。
对于自己儿子的惨状,他不过是冷冷的吐出几字:“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皇后眼中的怨毒神色犹如野草肆意的滋生蔓延。
她冷笑道:“陛下既要如此绝情,臣妾也没有一丝办法,但臣妾只想说一句,如今家父重病,岌岌可危,臣妾担心他随时会撒手人寰,担心那行踪诡异的杀手再度刺杀,臣妾心中十分放心不下,已经将家父大人接到了宫中,特来禀明陛下。”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天子在。
天子召他入宫,皇后更有意思,直接把自己重病的老父亲给搬到了宫里头来。
再来个先斩后奏,啧啧……这个皇后,可真是有些猖狂呢。
此举虽然有些过了,但是身为人女,父亲重病。
皇后打着保护的借口将父亲接到宫中却也说得过去。
再说了赵玄极明面上怎么说也是天子的国丈,虽然心中有怒,却也不好拿着此事来拒绝皇后。
更不能把已经躺在宫里头的老国丈给赶出宫外。
只是他明知皇后故意将赵玄极的病情说的严重化,其中却也门道重重,不能言喻。
天子心中冷笑一声,道:“既然皇后有这孝顺之心,朕又岂有不从之理,既然国丈重病如此,朕看皇后还是不必在此陪着朕了,回去照看国丈才是重中之重。”
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这天子对待自己的正牌妻子还真是冷淡呢。
皇后嘴角微微下沉,沉着脸道:“陛下,臣妾今日来见您,是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成全。”
那阴沉的面容倒好真看不出来什么请求之意,反而逼迫更多。
“说来听听。”
天子自然不可能一口应承下来,表情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臣妾恳请陛下,诛灭天阙楼!将其上下杀手成员皆打入死牢!”
皇后面上看似疯狂,眼底却是平静的古波无澜。
“啪!”天子手中的玉趣÷阁终于放下,抬起头,看着皇后,那目光冷得像冰。
陵天苏亦是眯起了狭长的眼眸,其中冷芒闪烁。
“皇后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皇后毫不畏惧的直视天子目光,道:“家父受刺客所袭,险些丧命,天子脚下,有胆量刺杀国丈者,唯有大晋这个唯一的杀手组织‘天阙楼’。天阙楼如今日益壮大,更是公然刺杀皇族贵亲,若是不尽早加以严惩,皇家安危,岌岌可危!”
“无凭无据,就任凭皇后一句话,就要劳损大晋兵力去诛灭天阙楼,未免也太儿戏了些吧!”
“根本就不需要依据,大晋人皆知,凡是杀手,皆大部份人出自天阙楼,正所谓宁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天阙楼本就是坐些阴暗勾当的活计,留在我大晋皇城内,终会成为一个祸端。”
“皇后这是一叶障目了,国丈被刺杀一事,疑点重重,不可妄下定论,此事与天阙楼是否有关,尚未可知。“
天子看了一眼皇后,继续道:“可莫要忘了,近些日子天阙楼因为长老古韶华失踪一事弄得是焦头烂额。而古韶华的失踪,很有可能与近些日子皇城中的谋杀,刺杀几起案件有着关联,天阙楼亦是受害者,皇后还是打消这份心思吧,朕不会出兵的。”
对于皇后的“可笑”请求,天子自然不可能答应。
且不说天阙楼实力深不可测,即便是出兵,成功尚未可知。
而且天阙楼其中牵连甚广,不少名家子弟皆拜在了天阙楼名下。
可皇后竟然更是要求将天阙楼上下杀手全部打入死牢。
呵呵,真当他大晋亡得不够快吗?
皇后道:“古韶华失踪一事,陛下又怎知这不是天阙楼为了混淆视听故意为之?单凭这点就为天阙楼脱罪,未免也有些太过于轻率。”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见皇后竟然还不肯放弃。
天子眯了眯深沉的眼眸,忽然笑道:“皇后也知道轻率?仅凭皇后一人的猜测,就要灭其整个天阙楼岂不更加轻率。不过朕也明白皇后是一片好心,国丈被刺杀一事,皇后定然心存怒火也是在清理之中,这样吧,若是皇后真有心对付天阙楼,朕也不多加阻拦,皇后可尽你赵家最大的力量去诛杀天阙楼,朕绝不会多言一句!”
陵天苏差点笑出声,这天子可真是有意思。
皇后是想请他出手,灭了天阙楼,可他这甩锅的本领倒是一流,竟然直接让皇后亲自出手。
且不说赵家是否真的有这实力,只是皇后一旦真的指使赵家人针对天阙楼。
呵呵,想必日后被刺杀的,恐怕就不止国丈一人了。
咱们的这位皇后娘娘,恐怕每日都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哪怕她是一国皇后,居住在重兵把守的皇宫内院之中,但一天阙楼那般超强本领,取她的首级,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