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笙摒退了无关紧要的小厮丫鬟,走到穆二爷面前:“我是非戏言,二祖父回去问问犬子便可知道,我可不相信您不知道穆倾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至于谋杀我一事,也正是为了柳家公子之故。”
穆笙的这番话让穆二爷后背上的冷汗直冒,穆笙所言不假,他是知道的,可穆笙又是如何得知的,让他毛骨悚然。
早先就听倾儿身边的近侍来报,说大公子素日里并不喜留恋烟花之地,反倒去小倌馆的次数更多,遇到得心意的小哥儿,还会带回府中细细调教。
他听闻这个消息宛如五雷轰顶,穆倾是二房的一脉独子,眼看着他的年龄越来越大,绵延子嗣的重担自然移交到了独子身上,若是不喜女子,这事就越发难办,难道二房就此没落了吗?
穆二爷曾多次寻罗美妾送到穆倾房中,可往往过不了多久,这些美人不是坠井就是失踪,更有甚者连一个全尸都没有办法寻到。
他此前并未细细的询问过此事,只唤人将此事镇压了下去,无论如何,二房的面子是要顾全的。
穆二爷心中虽掀起了骇浪,但面上忍让不改神色道:“你说犬子为了柳家公子谋杀你,你可是在说笑?没有证据就黄口白牙的诬陷我儿?小郡主就是这么福泽平头百姓的?”
穆笙从怀中掏出一物,此物正是数日前在桌下发现的幻梦散:“这味药名叫幻梦散,易溶于水且无色无味,可他只要是接触了水以外的东西,就会留下难以抹除的痕迹,数日都不会消散。”
穆二爷一挑眉头:“那又如何?”
“巧就巧在这幻梦散的药方都是市面上寻常可见的药,只有一种药实属难以寻找,就是龙焱。”
穆二爷脸色大变,龙焱他是知晓的,这是倾儿长期在服用的药,以治他的隐疾,龙焱不仅价高且极难寻,要说全庆阳县谁最可能拥有此物,那必属穆家二房不假了。
穆笙紧盯着穆二爷,只见他脸色骤然大变,她笑了笑接着说道:“而且最巧的是,在秋月的柜子中搜出了幻梦散的药方,我想为了研究这服药出来,秋月一定没少花功夫,以至于连连告假。”
“郡主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龙焱虽是难寻之物,可这庆阳县中卧虎藏龙的不在少数,有何以见得是我一家之物呢?再者这药方是从你的婢子房中搜寻出来的,郡主不肃清示下,反倒追究起前主子的过错来,不免有些苛责了吧。”
“祖父切莫心急,我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药方虽然是从秋月房中搜出来的,但上面字迹确是令公子的笔迹不假,这点我已经与二房传来的家书对比过了,二祖父要看看吗?”穆笙丝毫不受穆二爷的影响,徐徐的说出真相来。
“并且,令公子胁迫庶妹行凶,稍有不顺心之处便用长鞭鞭笞,致使秋月与敏姑娘饱受欺凌,敏姑娘存有善念,想要以死谢罪,可真正的凶手又该当如何呢?”
穆笙说完一番话,穆敏紧绷的肩头略有松弛,呜咽的声音深深浅浅的传了出来。
穆二爷恼怒至极:“小郡主莫在这里胡说了,我家倾儿才不是什么凶手,你要抓就去抓那个贱蹄子,此事与我二房无干系。”
杏仁上前撸起秋月的半截袖子,露出里面的鞭痕来,新伤口和旧痕重叠在一起,让人不忍再看,饶是自私的穆老夫人看见了心中也愣是发慌。
“这是大哥八岁的时候,你为他打造的望月鞭,那时他很喜欢,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的。那上面有特制的铁刺,打在人身上像月牙状,故名为望月鞭。”穆敏止住了哭泣说道。“二爷,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你还在谬辩什么?这些年来,我们大房为你们二房收拾了多少的烂摊子,哪一笔烂账不是我们家老爷拿体己银子填平的,你纵容那个逆子如此胡来,要是笙儿有什么事,你看皇上和郡主还会放过你?!”穆老夫人也有些气愤。
虽说穆敏不是她所生的,但这些年一直养在她的膝下,侍奉她左右,也断断不是没有感情的。
穆二爷看见大嫂发怒,确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他骨子里有一些惧怕大嫂,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去,让穆止把那个混小子叫来。”穆老夫人锤着胸口说道,说的急了,用丝绢掩口不免咳嗽了几声。
穆笙上前,为老夫人轻柔的按了几处穴位,老夫人顿感轻松了些。
心中的疑虑不免得升了上来,这笙儿同从前相比可是大有不同了。
做事方方面面考虑的十分周到不说,行为举止也大有不同,总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丫鬟。
这小丫头感觉身旁的主子有细微的动作后,欣喜若狂的抬起头来,瞧见姑娘往日里顾盼生姿的双眸此刻显得有些呆滞,因此啜泣声不免又大了些。
这丫鬟名唤杏仁,生的一-张巧嘴,既能说又能哭的。
不等穆笙发问,不消一会,穆笙就从杏仁絮絮叨叨的描述中,了解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她是声名显赫的昭华郡主之女,生来就拥有自己的封号,极得宠爱,平素里行事放浪形骸,在京城中更是声明狼藉,让郡主和驸马都好生头疼。
为此,将她送到了远离京城的祖父家中,希望能借此约束管教她的行为哪知在这里瞧上了一名俊俏的小生,遭婉拒后,一气之下投了河,竟昏迷了数日。
“别哭了。”穆笙开口,她的声音有一些沙哑,喉咙里也尽是刺痛的感觉。
哭声立刻停止了,杏仁欣喜的抬起头“姑娘,您总算说话了,奴婢瞧着你不说话呆呆的样子,心里怕的慌了,生怕您有个好歹……”
还未等杏仁说完,二人身后的帘子猛的一下被人拉开。
-个少女,猛然冲了进来,速度极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穆笙面前,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她骂道:“穆笙,你罔顾祖父母对你的宠爱,为了区区一个男子,竟连自己的性命也全然不顾了,传出去只叫别人说我穆家全然没有规矩体统!”
这个女子,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生了一张粉面桃唇,一双明眸此时因为怒气而瞪向穆笙,双颊因为愤怒,更添了一抹粉色,像初放的桃花般明艳动人。
一旁的杏仁,听见此话,自然是坐不住,她跳了起来,愤怒更加的浓烈,“表姑娘,你竟敢这样同我们家姑娘讲话,这罪名下来,只怕你担不起!再说那男子可是柳家的长子,长得可有几分姿色呢。”
一般才智的男子,怎能入得自家姑娘的眼,这柳家长子也是个不知趣儿的主,被姑娘瞧上了还要拒绝,活该他这天大的福分不抓住。
被唤作表姑娘的少女,不屑的朝着地啐了一口,“休想用你郡主的名号来压我一头,我可不怕你,有本事就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