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你可知,除了你们原本下的毒,我还在其中又多放了一味断肠草,保证张嬷嬷会先痛个死去活来,再慢慢的死去!”
云湘滢的话很轻,可是听在张嬷嬷的耳中,却是有如晴天霹雳,她下意识的张嘴要喊救命,却被云湘滢顺势,一把掐住了下颌,直接就将那汤药往她的嘴里灌去!
“不……救……”张嬷嬷骇然。
“住手!”
一道声音传来,与此同时,房门猛然打开,云湘滢手中的药碗,被人一把打翻在地!
浓稠的汤药,撒在云湘滢衣裙上不少,云湘滢不以为意的垂眸,伸手轻轻掸了掸衣裙,说:“二婶不是已经睡了吗,可是张嬷嬷哭嚎的声音惊到了二婶?”
陈氏看到瘫在地上的张嬷嬷一身狼狈,满脸眼泪鼻涕,又是呕又是吐的样子,气的浑身直哆嗦,半晌才问出一句话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想亲自伺候张嬷嬷喝一碗药罢了,二婶这般激动做什么?”
“你……”陈氏气结。
云湘滢却是抬眸一笑,“看来,我之前说对了,这汤药里有剧毒!所以,才会让张嬷嬷惧怕成这样,才会让二婶如此紧张。”
陈氏脸色变了变,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不料云湘滢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二婶,柳姨究竟哪里得罪了您,让您这般不依不饶,非要取了她性命不可?”
“滢姐儿你在胡说什么!”陈氏伸手抚着自己的额头,一副无奈又痛心的模样,“二婶只是见柳姨娘伤的不轻,这才让人添加了几片极品人参片进去,给她好好补补。那人参还是你父亲活着的时候,送给你二叔的,张嬷嬷她再有脸面,也只是我身边的老嬷嬷而已,怎敢随意喝着人参汤!滢姐儿,你可真是让二婶痛心啊!”
陈氏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并且想到了这样的说词,当真是让云湘滢有些另眼相看。
云湘滢再次掸了掸裙子上的药汁,说:“原来是这样,张嬷嬷怎么不早说,害我误会了二婶。”
说着,云湘滢就要伸手去扶瘫在地上的张嬷嬷,张嬷嬷却好似见鬼了一般,连连向一旁爬着,怎么都不肯让云湘滢碰到,就连被之前的呕吐物弄脏了衣裳,也在所不惜。
张嬷嬷吐得几乎要把胆汁吐出来了,此时嘶哑着声音,拼力喊道:“夫人救命,滢姑娘说在汤药里加了断肠草!滢姑娘是想要老奴的命啊!”
看张嬷嬷声嘶力竭的喊,连额头的青筋都蹦出来了,云湘滢却是冲着她灿然一笑,“张嬷嬷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大好使。二婶在下人煎药的时候,让人加人参还说的过去,毕竟汤药还没煎好呢。汤药都煎好了,我如何加什么断肠草?先不说我有没有那断肠草,就算我有,这里一没火,二没锅,难道我要自己嚼碎了往汤药里加吗?”
“夫人,夫人,刚才姑娘亲口说的!”
“嬷嬷住嘴!”陈氏一眼瞪了过去,现在说什么,对方都能推的一
干二净,反倒还会被揪住,她在汤药里下毒一事不放。
见张嬷嬷终于不再言语,云湘滢拍了拍手,转头看向周围的那些丫鬟婆子,说:“你们几个,把柳夫人抬回婉湘居去,这当中若是有半点儿颠簸,我唯你们是问!”
“慢着!”陈氏立即一声厉喝。
继而,陈氏看向云湘滢,语气一变,似乎带着哀求的意味,“滢姐儿,二婶都给你解释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要一意孤行,难道非得二婶给你跪下,才行吗?”
说到最后三个字,陈氏目含泪水,当真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去!
云湘滢眸中一冷,利落的伸手扶住陈氏,声音比之陈氏更要难过,甚至带上了几分悲戚之意的喊道:“二婶,您这一跪,侄女儿还怎么活下去啊!您这是要逼死侄女儿吗?侄女儿不是已经承认,二婶在汤药中加的是人参,而不是剧毒了吗?”
“二婶为什么就是看柳姨不顺眼?您究竟要怎样才肯放柳姨一条活路,二婶您说啊!您说,您说啊!”
云湘滢声声带泣音,句句如杜鹃啼血,令人闻之便忍不住想要落泪,至少原本站在周围不知所措的下人,就已然纷纷落下泪来。
陈氏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顿时神情一变,满是愤恨的说:“是,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我恨她,恨不得她去死!”
闻言,云湘滢微微一怔,她那么问,不过是坐实陈氏下毒杀人之事,可实际上陈氏与柳玉儿之间,并没有仇恨。
陈氏满脸疼爱似的,想要去抚摸云湘滢的脸颊,却被她避了开来。
陈氏眼中阴沉,面上却是痛心疾首的说:“那个时候你还小,哪里知道这女人,害的你父母双亲有多惨!你父母二人原本恩爱,却因着她的出现,导致他们夫妇离心!你母亲日日看着你父亲在一个姨娘的房间里,心里有多痛,你知道吗?你母亲天天以泪洗面,你知道吗?”
“所以,”陈氏恨恨的继续道:“我恨不得她死!我要为大嫂报这个仇恨!”
看着陈氏一脸的狰狞,云湘滢却是差点嗤笑出声来,真真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利嘴啊!
且不说,她记得柳姨从不主动出现在父母面前,父亲更是不曾去过柳姨的房间。就是现在,她也看的很清楚,柳姨至今仍然是处子之身!
“二婶,您一直都搞错了一件事。”沉默了许久,云湘滢忽然如此说了一句,众人纷纷一怔。
迎着陈氏疑惑的目光,云湘滢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郑重说道:“柳姨,从来都不是父亲的妾室,她是母亲的义妹!”
“不可能!”陈氏不相信,她那个时候的确是没有住到这文阳侯府里来,但是她怎么可能分不清楚柳玉儿是不是姨娘身份。
“没什么不可能。二婶说柳姨是妾室,那么柳姨的身契在何处?”
云湘滢问的轻盈,陈氏却是当场呆住。当年她接手文阳侯府,找到了许多人的身契,却唯独没有柳玉儿的。
在恒朝,无论是下人还是妾室,
都是有身契的,尤其是与人为妾的,若是没有签身契,男方家是不会认她的妾室身份的。自然,那妾室也可以此,来状告男方强抢民女。
未免此种麻烦,妾室一律要签下身契。
文阳侯身为侯爷,自然不可能连这点事都办不妥当,那只能说明,当初柳玉儿的确没有签下身契,她也就不是姨娘身份。
“二婶,不管您是为了什么,非要柳姨的性命,湘滢敬您是长辈,不会再追究。现在,我可以带柳姨走了吧?”
说完,云湘滢回身看向了那些下人,缓缓说道:“我刚刚的吩咐没有听到吗?平稳的抬柳夫人回婉湘居!若有半分差池,你们的下场就如此物!”
话落,只听“咔嚓”一声,一截手腕粗细的栏杆,竟是随着云湘滢伸手一划应声而断!
一举惊傻了众人,云湘滢唇边带着红梅般瑰丽的笑,缓缓收回手,也收回了隐在指间的银针,目光扫向了那些下人。
那些下人纷纷打了一个寒噤,一窝蜂的涌进房间中,安全平稳的抬着柳玉儿向外走去,生怕走的慢了,被云湘滢当做栏杆一般划上那么一下。
云湘滢缓步跟在后面,出了青藤苑。
无力回天,陈氏看着这一幕,被一种无力感,深深的压倒,她双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氏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云博远阴沉着脸色,正目光阴鸷的盯着她。
“老爷……”
陈氏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对云博远说,却不料云博远根本没有任何想听的意思,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打断了陈氏尚未出口的话,然后问道:“我不是说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滢姐儿,把柳玉儿带回去吗?”
陈氏委屈的几乎落下泪来,“云湘滢就似疯了一般,又是强灌张嬷嬷汤药,又是一划断栏杆,更不要说那一张嘴,都快要把妾身逼死了!老爷怎么就不问问,妾身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呢?”
“这点事都做不好,都是废物!”云博远冷眼瞧着陈氏。
“老爷!”陈氏这次真的落下泪来。
云博远不说话,一时间,屋子里只余下陈氏的抽泣声。
好一会儿之后,云博远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于是伸手轻拍了拍陈氏的手臂,陈氏赌气的转过身子去。
“老爷说的,妾身什么时候没有照办过?否则,妾身非得和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过不去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老爷,老爷却这般说妾身,实在是让妾身难以接受。”
“我没有说你,只是想说张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妥?还有,滢姐儿又怎么会知道汤药里有毒的?”
“妾身哪里知道。”陈氏转回身子来,看着云博远的眼中带着几分惊惧,“老爷,妾身觉得她很邪门,似乎什么都能知道!”
闻言,云博远的双眼中,划过一缕异芒,什么都知道?
那但愿她,真的什么都知道,不要让他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