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话!要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说出来就是,何苦如此作践自己?”云湘滢微怒道:“还有,你看看文儿,他这么瘦弱,离开你他能活下去吗?”
云湘滢疾言厉色的一番话,令方玉香再次哭了起来。
江守望有些不耐烦起来,说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麻烦,有事就说。就算小师妹解决不了,说说又怕什么?”
“江师兄!”云湘滢喊了一句,什么叫就算她解决不了啊?
江守望笑了两声,还不服气的说:“本来就是啊,说说又掉不了几块肉。”
在云湘滢的瞪视下,江守望撇撇嘴不说话了。
而方玉香听了江守望的话,微微怔了怔,渐渐停了哭声,不舍的抚摸着孩子的面庞。
半晌之后,方玉香开口说道:“姑娘要想一一拿回夫人的产业,那块香玉就是信物。我原本是夫人留下的证人,只有我一人,知道姑娘的红梅胎记,只有我才能确认姑娘的身份。夫人留下的人,会凭着香玉和我的证明,与姑娘相认,以便助姑娘一臂之力。”
顿了顿,方玉香再道:“至于后面两句话,寻转转寻,始为正路的意思,是说姑娘找到寻转和转寻两处店铺,从这两处店铺着手,才能拿回所有产业。”
闻言,云湘滢微微蹙眉,轻喃:“寻转和转寻?”
她从未听闻过,如此奇怪的店铺名字。
方玉香露出一抹怀念和敬佩之意,说道:“夫人是何其聪慧之人?单看夫人凭借着,当年侯爷替她置办的嫁妆,短短几年内,就置下了如此多的产业,就可见一斑了。”
“剑花泛月寻水转,火融青纹化蛟龙。九转玲珑偏寻心,拂花落叶又归根。”方玉香喃喃念出几句诗来,“相信凭姑娘的聪慧,当能猜出这两处,究竟是什么地方。”
解开了四句话的意思,却又得回了,四句更长的诗来,云湘滢一时之间,有那么一点点的苦笑不得。
娘亲,您的性子,怎么好像与我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呢?
方玉香自是不知云湘滢心中的想法,只再次跪了下去,双手托举着自己的孩子,说:“玉香有负夫人当年所托,不能出面为姑娘,联络其他人了。只是恳求姑娘,念在玉香把这些话守了十年,终究是传到了姑娘耳中的份上,带走文儿。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方玉香依旧不肯相信,云湘滢有能力带走她。
江守望闻言,颇有些不耐起来:“小师妹,她都自己这么说了,你就带着这小儿离开,管她死活作甚!”
“江师兄稍安勿躁。”云湘滢安抚了江守望一句,转头吩咐苗鲁:“你去见红肖,就说……”
苗鲁立即应声而去。
不多时,苗鲁回转,那红肖也跟着来了。
“哎呦,小公子的胃口不小,在这玩不够,还要带回府去继续玩?”红肖一副搔首弄姿的模样,“不过,可惜呀,奴家这里哪个姑娘,小公子都能带走,就是这玉香啊,不行!”
说到最后一个字,红肖的脸色也是一沉,不复刚才的风骚姿态。
“红妈
妈这是有钱也不赚了?”云湘滢直接从袖中,甩出了几个小金元宝。
红肖的眼中,立即闪过贪婪的神情,只是很快,她就收敛了起来。
“还是不够?”云湘滢挑眉,刚刚她已经吩咐苗鲁,拿给了红肖五万两的银票。
慢条斯理的又拿了一叠银票,放在了桌上,云湘滢看着红肖,问:“那再加上这些呢?”
一旁的方玉香,也被云湘滢的举动给吓到了,回过神来之后,就一个劲儿的摇头,要不是苗鲁眼疾手快,点了她的哑穴,估计她此时早已出声劝阻云湘滢了。
红肖眼馋的看着那些银票,吞了吞口水,艰难的摇了摇头。
继而,红肖微微变了脸色,使劲的打量了打量云湘滢,道:“依奴家来看,小公子不是来玩耍的,是奔着玉香来的吧?”
心知这红肖是起了疑心,云湘滢又不知,这当中究竟有什么纠葛,万一行差踏错,岂不是害了方玉香母子?她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出她的真实意图!
于是,云湘滢哈哈大笑几声后,说:“红妈妈看出来了?真是让红妈妈见笑了。的确,本公子确实是奔着玉香来的。”
说到这里,云湘滢微微凑近红肖,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压低声音对红肖说:“确切的说,本公子是需要那小孩子的……”
“小公子莫要与奴家开玩笑,这么个瘦弱孩子……”红肖以为云湘滢的话说完了,当即有些不屑的说道。
只是,红肖没有想到,云湘滢紧接着补了一个字:“心。”
“你……您说什么?”红肖仿佛被雷劈了似的,磕绊着问。
云湘滢再凑近一步:“我说,我要这孩子的心。”
“不、不是……您要这孩子心,干……干什么呀?”红肖被惊到了,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此时此刻,在红肖的眼里看来,云湘滢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俊俏公子哥,而是一个吃人的恶鬼!
云湘滢微微勾唇,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又往前走了一步。
江守望见状,差一点笑出声来,这个小师妹,又在淘气了。
在暗香谷的时候,最初说出这种,吓人的事情来的明明是他。
他生怕小师妹天不怕、地不怕,乱跑了出去,才骗她外面有这样的坏人。
结果,到后来小师妹长大了,每每淘气,就会拿同样的话,来故作可怕吓唬他。以致于,他一听到孩子心这个词,就忍不住想笑。
江守望咳嗽了一声,沉着声音,帮着云湘滢一起吓唬红肖:“问那么多做什么?我家小……弟最喜吃这等,细嫩孩子的心了。尤其是这种,从小用药温养着的,最好!”
“吃!”
红肖一听这句话,差点没跳起来。
只是,在江守望与苗鲁两人的怒瞪下,尤其是那个络腮胡子的眼神,特别吓人,她只敢微微向后缩了缩,离那个可怕的小公子远一点点。
她红肖不是什么好人,逼良为娼是家常便饭,打伤打死的人,怕是数不清有多少,但是这种吃……她可是从未干过!
红肖想了想,偷偷瞄了瞄云湘滢,
说道:“这件事……小公子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或者,您只带孩子走,可不可以?”
“只带孩子,万一他死了怎么办?你再赔给我小弟一个啊?”江守望吹胡子瞪眼睛,他忽然发现,这络腮胡子的形象,还蛮好用的。
红肖的头,立即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开玩笑,她这种地方,那是伺候男人的,可不是生孩子的地方!
孩子的爹是谁,不知道!何况,她这是下等勾栏,即便是知道亲爹是谁,那孩子爹的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根本不可能给孩子娘赎身,更不可能带走孩子,好生抚养。
试问,这种情况下,有几个愿意,把孩子生下来的?
而且,这怀了孩子,不能接客,不能给她挣钱,她才不做这赔本买卖呢!
这一个能出生,她都吃惊的要命。
这要是真死了,她上哪儿去弄个孩子赔给对方?
这个时候,云湘滢轻摇了摇扇子,说:“要不然,红妈妈说说,她为什么不能跟本公子走?本公子听听,在这陵安城中,还有敢和本公子作对的人!”
听云湘滢口气极大,红肖再次仔细打量了打量她,心中不禁有了一丝松动,问道:“玉香没和小公子说?”
“她就会抱着孩子哭,能和本公子说什么啊?”
玉香的眼睛还肿着呢,恰恰印证了云湘滢的说法。
红肖看了看,急的似乎满脸通红,眼睛红肿的方玉香,又看了看一副悠哉模样,根本不把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似的云湘滢,暗暗转动了几下眼珠。
其后,红肖才说道:“小公子是有所不知,这玉香被送来的时候,是因为偷盗了主子家的财务,又得罪了人,本该直接打死的。只不过主家心善,才把她送来了奴家这里,好歹能活着不是?”
云湘滢淡应一声,显得很不感兴趣,只是手指微微收紧。
方玉香当初是绣坊掌柜的,可不是府里的奴婢,哪怕就是当真犯了偷盗罪,那也该由官府审判,何来该被直接打死?
武安送来的消息里,说当年的事是陈氏做的手脚,现在看来却是不尽然。
如果这个红肖没有说谎,那么,关键就在于方玉香,所谓的得罪的人身上。
只听红肖继续说道:“本来呢,到了奴家的地方,又签了死契,一切自是该由奴家说了算,偏生不但送玉香来的主家,放了话出来,就连她得罪的那位,也是放了话,在奴家这里的。”
“噢?放了什么话?”云湘滢悠闲状的问了一句,心中却是在暗暗盘算,怎么把那人的身份套出来。
着实不好套啊,这红肖在这等场所,摸爬滚打多少年,什么人没见过?
而且,但凡在陵安城,开青楼、赌场一类地方,都是有靠山的。此处虽是下等勾栏之地,红肖若无任何靠山,怕是根本开不起来!
即使如此,那人还令红肖如此忌惮,其身份必然非比寻常!
而江守望则是说道:“你可不要骗我家小弟,否则我立马拆了你这儿!”
红肖苦笑:“我的爷哎,奴家哪敢骗小公子啊!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