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傻丫头!”恒卓渊喟叹着,“无论你变或者不变,都是你!都是是我的小丫头,我的香湘儿,我的妻。我心,永不变!”
我心,永不变!
这一句话,一直在云湘滢耳畔萦绕不去,然后似水般流淌进了她的心中,而面庞却似火般的热了起来……
云湘滢怎么都没有想到,越和恒卓渊在一起,越发现恒卓渊,与初识的印象不一样。
说着如此动听话语的男人,当真是以前那位冷冽,带着煞气的璟王殿下吗?
似是受不了面庞上,传来的火热的温度,云湘滢顾左右而言他,开口问道:“那个邹高丰都说了什么?”
恒卓渊盯着云湘滢,带着微红的耳朵,轻咳了一下,说道:“邹高丰等人,并非完全是为了瘟疫一事,而做出杀人屠村之举。”
“那是为了什么?”云湘滢蹙眉。难道这些漠**士,是以屠杀恒朝百姓而取乐吗?
“其一,是为了蔡康升。”恒卓渊冷笑道:“漠国谋划了这么大一场阴谋,这蔡康升也可谓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他们利用完了蔡康升,却犹自贪心不足,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失去,他们好不容易,才拉到他们那边的棋子。”
棋子二字,自然指的是蔡康升。蔡康升在漠国人的眼里,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只不过,棋子的利用价值,还没有完全被榨干,所以他们暂时还不想,舍弃这颗棋子而已。
所以,漠**士屠杀了青山寨百姓,却在之后,意图放出风声去,说是只有蔡康升,继续做阳安城守将,阳安城周边的村寨才会平安。蔡康升一天不出来,这样的屠村事件,就还会重演。
这也是此次邹高丰等人,一得了消息,就迫不及待而来的原因之一。
他们想以此来逼迫,他们查不到来历的新任守将,将蔡康升重新放出来。
不管蔡康升,对于漠国来说,还有什么样的利用价值。总之,不会是对恒朝有利就是了。
云湘滢想明白了这些,点了点头,又问:“蔡康升只是其一,那么其二呢?”
“其二,也是最为主要的,是为了军功!”恒卓渊说的压抑而沉重。
云湘滢霍然抬头。“军功?”
“是,军功!”恒卓渊的声音中,隐含着愤恨与杀意,“邹高丰所在的狮虎骑,并不是很适用于攻城战,所以他们轻易不会出动。可是这样一来,狮虎骑就没有杀敌的机会,自然也没有军功可言。所以……”
云湘滢深吸一口气,接过话茬说道:“所以,他们就屠杀我恒朝百姓,用无辜百姓的人头,充作是被他们杀掉的敌人或者盗匪,以此来向上面冒领军功!”
“是的。这也就是,青山寨中被屠杀掉的百姓,除却孩童,几乎所有人的头颅,都不见了的原因。”
闻言,云湘滢微微一怔,然后才低声说道:“这件事,你没有和我说过。”
恒卓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声音有些干涩的回答:“我不想你心里难过。”
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感觉愉快的事情。
云湘滢沉默了下来。
半晌之后,云湘滢回头看了一眼,苍茫白雪中的山峦,心中默默地想着:青山寨的百姓们,我们已经把杀害你们的仇人,送到了你们面前。但是,这一份仇恨,并非到此为止的!
“欢欢,我们消灭了邹高丰,所带领的这一队狮虎骑,会不会引来漠国,更疯狂的报复?”
毕竟,他们不可能将将士们分散开来,保护所有的村寨。
恒卓渊自信而张扬的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云湘滢的话。
不过,云湘滢的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灰林带着满身的寒气,出现在恒卓渊二人面前,恭声禀道:“七爷、夫人,他们没有一人逃脱,且属下已经安排妥当,将山上、山下所有痕迹,都抹除掉了。无论如何人来查探,都会怀疑漠国的这一队士兵,或许是死于雪崩引发山崩的天灾。”
恒卓渊微微点了一下头。
“怀疑?或许?”云湘滢注意到了,灰林所用的词语,不禁微微挑眉。
“是的,夫人,怀疑。他们心中会有怀疑,但是他们只能是,或者选择相信是天灾,或者选择相信,是邹高丰命人所为。”灰林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而听了灰林的回答,云湘滢却更加茫然了起来。这又关邹高丰什么事?
难道,是要嫁祸到邹高丰头上?
可是这根本说不通,邹高丰是这队狮虎骑的将领,无缘无故的,他将自己麾下士兵,全都设计杀死,他疯了不成!
何况,邹高丰现在应该也死了吧,又怎么做这替罪羊呢?雨滴书屋
云湘滢茫然的样子,有一点点呆,恒卓渊就忍不住笑了,说道:“邹高丰虽然是这队狮虎骑的将领,但他是新调来的,其麾下士兵并不服他,双方多有争执。若非上面的将领镇压,早就闹起来了。邹高丰气急后,曾多次扬言,早晚要弄死这些人。”
闻言,云湘滢顿时无语。
原本见邹高丰领着这一队士兵,屠杀百姓冒领军功,还以为他们有多齐心呢,结果居然是如此心不合,面上也不合。
想了想,云湘滢问:“那你把邹高丰弄去了哪里?”
要是当真直接杀了,还想把众人的视线,吸引到邹高丰身上,就有些难了。
“邹高丰现在,或许正在某块石头下压着吧。”恒卓渊漫不经心的说着,“计算失误,他自己也被巨石,砸成了重伤,就算被救出来,恐怕也命不久矣。”
云湘滢默默的表示,这邹高丰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雪下的越发的大了,还一连下了三天之久。
若非莫丘等难民,已经被接回了阳安城,城内的诸多事宜,也都早已有条不紊的安排妥当,这一场大雪,恐怕也会成为一场灾难。
但是即便如此,又有恒卓渊坐镇阳安城,还有李建义李将军,率领麾下士兵的全力配合,城中因着这一场大雪,而出现的事情依旧不断。
阳安城的士兵,除却守城必需的人手,其余之人忙于处理各种事端,竟是疲于奔命。就连恒卓渊自己,也每日忙到深夜,都不曾有时间,与云湘滢多说上几句话。
今日,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空闲,恒卓渊就想着,好好陪一陪云湘滢。
两人说着说着话,不知就怎么谈到了,如今这场大雪。
“边关虽然苦寒,但是似乎在这十数年间,都不曾有过如此大的雪?”
恒卓渊把玩着一块玉佩,说道:“的确是。我问过府衙的一些人,也查阅了阳安城这边,往年的记录,近三十年间,都未曾下过这么大的雪。”
云湘滢点点头,有些忧心。先是瘟疫,又是雪灾,阳安城的百姓,今年过的着实艰难。
“你有没有觉得……”恒卓渊的语气,似有迟疑。
云湘滢就追问道:“觉得什么?”
正在此时,灰林前来禀报,张青良死活要求见恒卓渊。
这么多天以来,张青良一直被软禁着,能忍到现在,已算实属不易,此时定然是再也忍耐不住了。
蔡康升是必然获罪,甚至会被满门抄斩。可张青良却不一样,所以他才是被一直软禁着,而不是身处监牢之中。
恒卓渊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见一见他,与云湘滢尚未说完的话语,也只得停滞在了,那句“有没有觉得”上。
于是,前来求见的莫丘,就没能见到恒卓渊,只得改为求见守将夫人,即云湘滢。
这莫丘为人极为有分寸,自难民们被从山上接回阳安城,莫丘就极力约束好所有难民,未曾给恒卓渊再增添什么麻烦,甚至还帮助了不少城中的百姓。
而他本人更是如此,即便之前已经表明,愿在恒卓渊麾下效命的意愿,回城后也不曾特意求见过恒卓渊。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时他前来,必然是有事。云湘滢自是不会,将其拒之门外,就在厅中见了他。
莫丘远远的看到,端坐于厅中的云湘滢,就连忙垂下了眼睛,不敢再看。
来了这几天,他自然听说了,原来那位医术高超的小公子,竟然是焰大人的夫人。当初他还曾误以为,焰大人有那等癖好,对焰大人和焰夫人多有冒犯,心中惴惴以至于寝食难安。
只这样的心境,无法诉之于口,莫丘只是极为守礼的,对着云湘滢恭敬施礼:“小人见过焰夫人。”
“不必多礼。你此来可是有什么要事?”云湘滢开门见山的问道。
而莫丘微微有些犹豫,他快速的抬起眼睛,扫了一眼云湘滢,复又垂下眼睛,这才说道:“倒也不算什么要事。只是,小人观这些天,城中事端不断,将士们甚至是李将军和焰大人,都忙碌不停,感觉……”
微顿了一下,莫丘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小人感觉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之处。”
闻言,云湘滢当即挑眉:“你的意思是……”
“阳安城中的一切事务,本已回归正常,即便是有着极为罕见的大雪,酿成了灾祸,却也不该有这么多的事端发生。有些事,明明都是可以避免的。”
垂着眼睛,莫丘举了一些例子。
云湘滢越听,眉头就越蹙了起来。
她猛然就想起了,恒卓渊离开前的那句未竟之语,难道他的那句“有没有觉得”,也是因为有所察觉,想要问一问她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