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也不能随意发脾气啊。”
“好。不随意发脾气。”恒卓渊好脾气的说道,语气如同诱哄小孩子一般。
云湘滢有些不好意思,刻意转开话题,问道:“我们当真要进宫吗?”
“嗯。的确该去一趟的。毕竟……”恒卓渊轻勾唇角,“他是皇兄。他可以无视我,而我却不可以同样对待他。何况……”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恒卓渊的声音变得极轻。
“何况什么?”云湘滢追问,“可是檀越寺的事情,有了结局?”
她可没有忘记,苍正帝处心积虑的给恒卓渊下毒,想要追问出他想要的那样物什的下落,却被恒卓渊和她联手摆了一道的事情。
“檀越寺中供奉的那本书籍,已经被换掉了。”恒卓渊答道。
这本就是在预料当中的,云湘滢点点头,并未多言,只问道:“你还没有和我说过,后面要怎么做呢。”
恒卓渊垂眸,看着云湘滢笑:“后面的事情,你应该比我熟悉才是。”
“嗯?”云湘滢疑惑,什么叫她更熟悉?
猛然间,云湘滢就想起来,那个时候有人易容成爷爷的样子,也是想要得到某样物什,却被她用一样假的东西,将幕后之人给引了出来。
难道……
云湘滢眼睛一亮,抬眸看着恒卓渊。
而恒卓渊显然知道,云湘滢定然会想通的,此时也点了点头,肯定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云湘滢也笑了起来。当初她用来造假的人手,可都是从邪心阁出来的,也就是恒卓渊的手下。此时,恒卓渊再命人造假,必定比她做的还要周密,定然足够以假乱真!
云湘滢心情放松下来,脑海中却是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顿时身形一僵。
恒卓渊自然是察觉到了,不禁问道:“香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先前,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有人将爷爷掳走,又找人易容成爷爷的模样,这种种事端,都源自于他们在找一样物什?”
云湘滢微微垂着眸子,并没有看到恒卓渊眼神的怜惜。
她似乎也不需要恒卓渊来回答,问完这句话之后,她径自又说道:“难怪藏匿爷爷的地方会在军营;难怪云博远明明知情,却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受苦,甚至还给爷爷下毒;难怪……”
“还有兴王,他定然是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这件事。所以,他才会在我一回京的时候,就摆出一副对我情深一片的模样,甚至在我看穿他的真实面目之后,不惜动用手段,也要得到我。因为他认为,只要得到了我,就一定能从爷爷那,得到那样物什!”
“或许……或许……”云湘滢用力的抓着恒卓渊的胳膊,有一个闪念,就在嘴唇边上,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恒卓渊丝毫没有在意,胳膊上传来的刺痛,他怜惜的抚了抚云湘滢的脸颊,说:“我们不急,慢慢想,慢慢说。”
其实,之前的那些事,云湘滢说的有些语无伦次,恒卓渊却是早已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时,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问道:“香湘是不是想说,这些事情背后真正的主谋,是我们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是不是想说,他在文阳侯府想要得到的物什,和在我这里想要得到的,是同一件物品?”
云湘滢用力的点了点头。
恒卓渊轻轻拍抚着云湘滢,再道:“香湘是不是还想说,云兴文是皇上派来的人?”
“云兴文是皇上派来的人!”
云湘滢只比恒卓渊稍稍慢了一点,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与恒卓渊一模一样的话来。
这句话,就是云湘滢之前,苦思冥想却未能说出来的话。她也是在恒卓渊说到云兴文三个字的时候,恍然想起她究竟要说什么的。
“正因为云兴文是皇上的人,所以请封世子,才会这般的顺利。而云博远很可能是知情的,所以他虽然不满,却不得不同意!”云湘滢语速极快的说着:“凭爷爷的智计,定然已经猜到了这一切,所以爷爷才会这么做,是不是?”
“是。与其被动的被试探,不如主动迎上前去,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许,这才是爷爷这么做的目的。”恒卓渊肯定的说道。
“可是……”云湘滢疑惑,“皇上不是已经从檀越寺,将母妃的遗物换走了吗?为什么还要……而且,皇上怎么会认定,那样东西会在文阳侯府?明明先帝也冷落爷爷许久了啊。”
“这件事,或许只有皇上才能解释了。”
恒卓渊如此说了一句,然后又道:“香湘一定要沉住气,可好?”
“嗯!”云湘滢将脑海中的念头,全都说了出来之后,反倒是放松了下来,她点着头说道:“欢欢,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即便她知道,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就是皇上,她也不可能,现在就做什么。就如同爷爷,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他能做的很少,他更不肯和她说。
想到这里,云湘滢有些神情恹恹的。
恒卓渊就道:“一会儿进宫,许是还有一场大戏要看。香湘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戏啊。”
“什么大戏?”
恒卓渊却是卖起了关子,只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也是在这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到了宫门前,恒卓渊两人就下了马车,进宫去了。
及至到了御书房外,就见气氛一片沉肃,御书房外还跪着一人。
当走到那人身旁之时,恒卓渊的脚步微微一顿,看向了那人,继而出声问道:“通将军,你这是……”
通将军?
莫非是护国将军通绍辉?
云湘滢的目光,瞬间就落到了那人身上。
但见他并没有穿铠甲之类的,只着一袭单薄的衣衫。其身上充斥着满满的书卷气息,令云湘滢觉得,这人不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而似是饱读诗书的书生。
因恒卓渊出声,那人自然而然的抬头看来,云湘滢这才看清了他的样貌,其白净儒雅的模样,却是更让云湘滢觉得,他像是一位书生了。
不过……
云湘滢收回目光,心中却是暗道:如果没有弄错,面前这位全然一副书生模样的人,应该就是欢欢说过的护国将军通绍辉!
而通绍辉在看到恒卓渊之时,神情中明显有一些惊讶。
不过,很快的,通绍辉就把那丝惊诧,遮掩了过去,开口说道:“末将见过璟王殿下。”
微顿之后,通绍辉又道:“见过璟王妃。请恕末将失礼。殿下与王妃是来给皇上请安的吧?莫要因为末将耽搁了才是。”
从头到尾,通绍辉也没有回答恒卓渊的问题。
而恒卓渊点了点头,道:“通将军多年征战沙场,身上本就旧疾难愈,如今又天寒地冻的……本王与皇兄说说,通将军再忍耐片刻。”
说罢,也不等通绍辉再说什么,恒卓渊就携了云湘滢,迈步往里行去。
只是,刚刚走进去,还没等看清苍正帝呢,就惊见一样东西,劈头就冲着云湘滢砸了过来!
恒卓渊眼神微深,伸手将云湘滢一拉,把她拉到了身后去,而他自己却并未躲闪,被那样东西,正正好好的砸中了肩头。
嘴中发出一声闷哼,恒卓渊似是遭了重击一般,身形不稳的向后倒退了几步。连带着,在他身后的云湘滢,都被带着连连后退。
云湘滢微微垂了头,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而此时坐于御案后面的苍正帝,仿佛刚刚看清,门外走进来的人是谁一般,关切的站起身来,问道:“皇弟?这……可是伤到了?快传太医!”
继而,苍正帝又怒斥道:“混账!璟王来,怎么不禀报给朕!这要是真的伤了璟王,看朕不灭了你们九族的!”
刘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圣上息怒。”
“还不快去请太医,在这里磕什么头!”苍正帝烦躁的斥责,刘曹连忙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
苍正帝这才快步走向恒卓渊,将施礼的恒卓渊,一把拉了起来,嘴中念叨着:“先前不是说,身子好多了吗?怎么……都怪朕,若不是朕执意让你领兵出征,你也不会如此了。”
只是,无论他嘴上怎么念叨的关心,云湘滢在旁却是看的一清二楚,苍正帝哪里是关心恒卓渊的身体,他分明是在探恒卓渊的脉象!
恒卓渊似是毫无所觉,任由苍正帝拉着他,往座位上去,只回眸给了云湘滢,一个略带安抚的眼神。
云湘滢就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皇上,无需担忧,殿下只是此次去阳安城之时,遭遇刺杀在先,又中了毒,身体没有调养好而已。”
苍正帝立即笑道:“朕倒忘了,璟王妃也是精通医术的。你这一说,朕心里就放心了许多。只是,也不能太过大意。一会儿,等太医来了,让太医好好诊诊脉,缺什么药材,尽管跟朕开口。”
“皇上此话当真?”云湘滢当即问道。
闻言,苍正帝微怔。似是不敢相信,有人敢如此质疑他。
恒卓渊已经被苍正帝,按坐在椅子里。此时他轻笑道:“王妃,皇兄金口玉言,自然是真的。”
云湘滢就似得了保证一般,点着头说道:“既然如此,臣妇就大胆,将殿下如今所需的药材,说上一说了。如果皇上这里还算齐全的话,那自然最好,若是不全,也只能再想办法了。”
之后,云湘滢也不去看苍正帝的脸色,径直说了一大堆的药材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