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尖叫声,豆豆他娘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而先前被云湘滢推开,顺手拿起旁边的扫把,直接给了云湘滢一下的张大婶,像疯了似的,对着云湘滢又是推、又是打的,根本没想起来,要扑过去接住豆豆!
只有云湘滢,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在身形被张大婶推的,站立不稳的情况下,抬起脚来,在豆豆即将摔在地上的时候,堪堪将其接住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云湘滢的脚尖,是略微竖起来的。接住豆豆的同时,她的脚尖也恰好,在豆豆的肋骨与肚脐之间,垫了那么一下。
只听豆豆先是发出“咳”的一声,继而“哇哇”大哭起来!
“乖孙儿,我的乖孙儿!”张大婶这才反应过来,放过了被她追打的云湘滢,转身扑过去,抱起了豆豆。
云湘滢的手臂,撑在灶台上,这才没有倒在地上,眼眸中染上了一片冰冷之色。
她看了看地面上,被豆豆吐出来的,一小块干硬的饼子,面无表情的往里屋走去。
“你站住!你看看我的乖孙儿,都磕成什么样了?我们还陪你,说了大半天的话,你……你怎么能……”张大婶不依不饶的叫喊着。
云湘滢头也不回,只冷冷的扔出一句话:“命都没了的话,还管磕不磕到头?”
就照张大婶追打她的架势,她接不住孩子,那都是有可能的。
她能在豆豆,掉在地上之前接住他,并且刻意拿脚尖垫了一下,借用那股掉落的冲击力,让豆豆把噎住他喉咙的饼子,给咳了出来,已经实属万幸了。
只是,张大婶完全不理解这些,她一听云湘滢如此说,当即怒骂道:“你……你竟敢诅咒我的乖孙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云湘滢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唇角轻轻勾起,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嘲讽,这些不知感恩,甚至是不知好歹的村妇;还是该嘲讽自己,善心却没有得到善报。
不理身后的叫骂,云湘滢走进里屋,将屋门关上,又从里面上了门栓。
而张大婶那些人,却仍旧不依不饶的叫骂着,甚至有人上前来推门,然后是有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的动静。
江守望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立即高喝一声:“住手!你们干什么?”
看到他回来了,那些村妇全都往后缩了缩。不说别的,这位方公子给钱,可是很大方的。得罪了他,就没有地方拿钱了。
而张大婶因着豆豆,在她怀里哭嚎个不停,她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哪里还管得了许多?
她当即就把豆豆,往江守望跟前一送,怒气冲冲的说:“你看看、你看看,你家那女人有多恶毒,把我的乖孙儿,伤成了这样!”
江守望看了一眼,额头有些渗血的豆豆,微微皱了皱眉。
在他离开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清楚。但是,他了解他的小师妹。小师妹心地善良,无缘无故怎么会,去伤害一个孩子?
那张大婶见江守望不说话,张嘴又要叫嚷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到房门内,传来了一下响动,似乎是有什么摔在了地上!
江守望顿时没了耐心,在这里与张大婶纠缠,他冷肃着一张脸,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直接甩在张大婶身上。
与此同时,他的口中喝道:“滚出去!”
张大婶拿着那锭银子,两眼直放光。眼珠子一转后,她就嚷道:“我的乖孙儿可是破了相,你这么点银子可不行……”
真可谓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江守望给她的那一锭银子,够她一大家子,好好生活个十几二十年的了,她居然还想要更多!
“滚!”
江守望厉喝一声,抬脚踹在了角落里的石墩子上,那石墩子应声碎裂开来。
这一下子,把张大婶她们吓得不轻。她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只留下还晕在那里的豆豆他娘。
江守望也没有理会她,走到里屋门前,敲了几下,说:“小师妹,我回来了,你怎么样?”
里面没有回音。
江守望想起之前那一声,疑似有人倒在地上的声音,顿时急了,连声喊道:“小师妹,小师妹?”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江守望,手上一用力,就直接将门栓给震断了,然后推门而入。
入目的就是倒在地上的云湘滢,江守望大吃一惊:“小师妹!你怎么了?”
云湘滢虚弱的说:“江师兄,我好像动了胎气……”
自从江守望把云湘滢挟持出京,就再也没有听到,她叫他一声江师兄,却在此时听到了。江守望差一点热泪盈眶。
只是,一听云湘滢动了胎气,江守望哪里还顾得上激动。他连忙伸手,要将云湘滢从地上抱起来,却见云湘滢往后缩了缩,根本不让他碰触她。
“小师妹……”江守望脸色有点难看,“你难道想失去这个孩子吗?”
云湘滢默默的转过头去,低声说道:“劳烦江师兄,帮我把安胎丸拿来。我服了药,歇一会儿就好了。”
江守望沉默了一下,还是从怀里,将云湘滢带来的安胎丸,递给了云湘滢。
许是怕云湘滢,利用这安胎丸,做出什么毒药来。也或许是江守望,信不过云湘滢。总之,他将云湘滢身上的药丸拿走,收在了他自己那里。
却不知,云湘滢可以利用旁的一切,跟腹中孩子息息相关的安胎丸,她根本不会利用。
接过瓷瓶,云湘滢倒出安胎丸服了下去,静静的待了一会儿。只是,她的脸色却根本没有好转,依旧苍白如纸。
江守望见了,便有些焦急的说:“小师妹,你这样不行……”
云湘滢缓缓抬眸,看着江守望,说:“那我又能如何?好!我允许你碰触我,允许你将我抱起放在床上,这又能如何?你有更好的安胎的药丸?”
江守望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而云湘滢支撑着,勉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江守望咬了咬牙,说:“小师妹,我带你去镇上,镇上一定有你需要的药材!”
“不必了。”云湘滢却拒绝道。
“为什么?”江守望不解。有了药材,不就能煎煮汤药,也能制安胎丸了吗?
云湘滢不看他,径自挪到床边坐了下来,口中说道:“这个镇子能有多大,会有我要的赤凤实吗?既然没有,去与不去有何区别?既是没有区别,那就劳烦江师兄走一趟,替我抓些药材回来煎煮吧。”
闻言,江守望怔了怔。他们都是医者,自然能诊脉并开方抓药,无需云湘滢亲自跑去镇里。
而云湘滢所说的赤凤实,的确是安胎的圣药,丰川镇还真不一定有。
明明云湘滢说的都在理,却不知为何,江守望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江守望疑惑的看着云湘滢,云湘滢抚着腹部,柳叶眉紧紧的锁着。
迟疑了一下,江守望伸手过去,探上了云湘滢的脉。云湘滢也不动,任由他诊脉。
“小师妹……”江守望似乎想说什么,却在说出小师妹三个字之后,又咽了回去,转口说道:“罢了,我带你去更为繁华的西塔镇。那里说不定,会有赤凤实。”
说罢,江守望就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将云湘滢扶上了马车,驾着车往西塔镇赶去。
虽然那些村妇说,绕路得走上一天多,但是江守望是赶的马车,自然与只有牛车,甚至只能步行的村民们不一样。
江守望心急火燎的赶着车,还担心颠着云湘滢,而小心翼翼的。
马车里的云湘滢,微微勾了唇。
因为那些村妇的胡搅蛮缠,而动了胎气是假的。
至于江守望,诊脉没有诊出来,其中缘由也不难解释。
一则,江守望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极为在意这个孩子,他的心已经乱了。
二则是云湘滢自怀了身孕,就甚少有安稳的时候。还有,江守望将她挟持出京,这一路的颠簸。更不要说,云湘滢心忧恒卓渊,一直郁郁寡欢。
哪怕云湘滢服了安胎丸,哪怕云湘滢一再的,宽慰着自己,最终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如此种种,胎气不稳也实属正常。
虚弱到跌坐在地,也是是假的。云湘滢不会拿自己的孩子来冒险,她是轻轻的坐在地上,然后故意弄出声响来的。
就连她说无需去镇上,也只是以退为进。
她所做的这一切,目的都不过是逼迫江守望,带她去西塔镇。
用了半天的功夫,在天黑之前,他们二人终究是进了西塔镇。
江守望跑了好几家医馆,询问是否有赤凤实,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西塔镇虽然更为繁华一些,但毕竟只是一座镇子,没有珍贵一些的药材,也实属正常。
只是,得到这个结果的江守望,脸色不禁微微难看起来。
此时,他有些反应了过来,遂掀开车帘说道:“小师妹,你千方百计的,让我带着你来西塔镇。现在,你已经如愿了,对吗?”
“不是江师兄,自己要带我来的吗?什么时候成了,我千方百计要来了?”云湘滢微微扬起苍白的面庞,“没有赤凤实就算了。我……”
话还没有说完,云湘滢就捂着肚子,微微俯下了身子。不过是须臾,她的额头上,就已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