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瞧两位婶娘说的,可别将我梦瑶姐姐给吓住了!”顾如玉起身,给那两位妇人行礼,双眸清澈见底,宛如单纯孩子般直言道:“刀剑伤人伤易合,言语伤人伤难消,两位婶娘这般说话,这知道的且说你二人心直口快,若是不知道还以为你们苦心叵测,嫉妒我母亲的好福气呢!”
话音堪落,也不待那两妇人说话,顾如玉上前挽着二人的胳膊,便是亲切得紧:“嘻嘻嘻,如玉平日里喜欢两位婶娘的直白,这不竟也学了几分来,心直口快竟丝毫不落于两位婶娘呢!”
顾如玉这话说得甚是直白:她是依葫芦画瓢,跟着两位婶娘一道儿直白起来了。
如此这般,那两位婶娘面色虽不济,可终究不能真的生了气。
刘氏见状,对顾如玉甚是欣赏地一笑,而后开始打圆场,让下人将由桐庐带来的礼物抬了上来:“我从桐庐带了些特产过来,本是打算让辰儿带着新媳妇上门时带过去的,可想着要拜访的人家甚多,东西必也不少。你们二人刚好都在,这就让你们先看看中意的,劳烦你们先带回去了。”
看着眼前满满两箱子的礼品,胖瘦两位婶娘立刻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虽说顾孟德这一脉只有他一人,可旁枝的人不少,要是一一拜访下来的确要带不少礼品,眼下这两大箱礼品让她们自己挑,可不就算给她们天大的面子了么?
有面子,一切都好说了。
于是,两位夫人喜笑颜开着翻箱倒柜,将;两只箱子翻了个底朝天,直到翻出自己喜欢的,这才欢天喜地,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这两位婶娘还真是没个变化呢!”两位夫人走后,顾如玉掩嘴,冲刘氏笑着。
刘氏嗔怪。点了她的额头:“你这丫头,何时竟学的这般调皮了?!”
虽有责备,可话中更多的是溺爱。刘氏拉着顾如玉的手,叹道:“好孩子。亏你满心里护着你梦瑶姐姐!这祭祖之后呢,我便将你和辰儿的事情与你父亲说了,好赶紧选了良辰吉日给办了才好。”
顾如玉佯作羞涩低头:“父亲可会同意么?”
顾如玉这般问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不是顾家女,她与顾北辰早生情愫。她与顾北辰将喜结连理等等,诸如此类的流言在桐庐传了可不是一日两日,顾孟德岂能不知?可是,既然知道了,为什么顾孟德从来没有过问过呢?
正因为顾孟德从来没有过问过此类流言,所以顾如玉甚是担心自己这个父亲是不是有旁的打算。当然,即便是有旁的打算,顾如玉也是早做好了“宁为玉碎”的准备了。
辰哥哥,今生我只能是你一人的妻子!
下意识里,顾如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林梦瑶在一旁察觉之,可刘氏目光所及只是她的发丝。刘氏道她垂着头是在伤心好事多磨,当下宽慰道:“放心吧,你父亲如何喜欢你的,你还不知晓么?他必然乐得你一辈子守在我们身边的。”
闻得刘氏的话,林梦瑶却是一阵叹息,为自己的婆婆惋惜起来。只这般惋惜终究只能放在心里,且不问缘由,这长者之功过,总不是为人子为人女该斥咄的。
不多时。顾北辰进了来,得刘氏的吩咐,带着林梦瑶将云州转了一圈。因为顾家人丁不旺,且居住地相隔不远。所以太阳落山之前,他们便将所有亲戚都转了一遍。回到顾府后,颇感劳累的林梦瑶也没气力用饭,便早早回房休息了。
当顾北辰将林梦瑶喊起来时,天已经黑了,外面大红灯笼的红晕甚是透亮。照得人暖暖的。
“梦瑶,可起来用些饭食?”
林梦瑶迷迷糊糊醒来,还真感觉肚子饿了,便打算用了粥再睡,可不想饭后醒神,这肚子管饱了,精神气儿也上来了,竟丝毫睡意没有,于是夫妻二人坐在被窝里说着话儿。
“明日祭祖,我当注意些什么么?”
“本是不需要你准备什么的,因为祭祖一事皆是由父亲叔叔他们主持,但你是新妇子,且怀有龙凤呈祥一脉。于我们人丁稀薄的这一脉可谓功不可没,所以,父亲破例让你明日进祠堂跪拜。”
女人家不能进祠堂,这是林梦瑶早知道的。前世姚子文那般宠爱她,可终究没有在祭祖之时让她进过祠堂的,后来进了孟家就更不可能了。
说起来,这顾孟德让林梦瑶进祠堂,倒真是一番恩典。可是,天知道林梦瑶还真不希望有这样的恩典,她的身子有多重这怕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原本就瘦若柳枝的她,此刻隆起的肚皮比那水桶还要粗上几圈,每每照镜子时,她都担心自己的腰肢会折了。
“明日祭祖当有专用的礼服送过来,你只需注意几点细节就好……”
当下,顾北辰给林梦瑶讲了有关祭祀的相关事宜,林梦瑶认真记下来。
“到时候,你若真是记不得了,就多看看我,依着我做便好了!”顾北辰有些担心林梦瑶记不住,毕竟林梦瑶出嫁前仅仅是庶出之女,这般大场面难免会紧张些,人么,一紧张便容易忘事:“到时候别紧张就好,你记好,你是顾家的少奶奶,是我顾北辰唯一的妻子,没人会故意拿捏你的错处。”
没有人么?
林梦瑶瞥了顾北辰一眼,坏笑道:“果真没有么?”
顾北辰捏了她的鼻子,苦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
事实上,这云州顾家也不是安宁之地,内里的勾心斗角总不是旁人能看得见的。今日林梦瑶随着顾北辰前去拜访各家,各家言辞中多少都有些试探,试探他们这次回来的目的。当然,出了试探之外,还有防备。
“你的那些叔叔伯伯看样子倒也不是那么希望我们回来呢!”林梦瑶拨弄着顾北辰的鬓发,斟酌了语气道。
顾北辰将手枕在头下,沉沉地输了口气:“是啊,我们这一回来,他们可就闹心了!”
原来,这顾家在云州是大户不假,可这门面却也仅仅是顾孟德这一脉撑起来的,至于旁的人,皆不过是沾了光而已。就拿之前来顾府的胖瘦妇人来说,她们的衣食住行皆是建立在顾府之上,房子是顾孟德这一脉的,连平日里吃住用度也是顾孟德这一脉的佃户所缴租子供给的。
顾孟德十年未归,眼下突然回来,这云州顾府的亲戚可不就闹心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