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西陲八百里外,圣木皇岛。
青龙一路疾驰而至,刚踏至岛上,就感觉到了不对。
岛上虽终年不散但因有人搭理,故而仍有规律可寻的毒雾,此刻却混乱不堪。
毒雾中毒兽横行,五彩斑斓的毒蛇遍地都是。
原本在可行的路径上,都洒有驱虫药粉,总有落脚之处。
可眼下……
见此情景,青龙心底一沉,断定岛上必是出了意外。
这毒雾和毒虫对于寻常高手自然是天堑之途,可对他而言,只是小麻烦罢。
真气化罡护住周身后,青龙几个起伏就闯入岛中核心区域。
原本还担心会有埋伏,虽然皇觉常年闭关,为防备岛上有人趁机作乱谋害,所以岛上并无中品宗师以上的高手停留。
若无教主传唤,连左右二使和护教法王都不能随意登岛。
这也是皇鸿儿一个女孩子,能在外漂泊多年的缘由。
但圣木皇岛上机关密布,就算以初品宗师操之,也可威胁到高品的性命,他不得不防备。
却不想一路走来,竟畅通无阻。
然而青龙非但没有一丝喜色,心中的不安和愤怒反而愈盛。
因为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等走到岛上最重要之地,天地神教总教密库时,青龙面色已然铁青。
本该紧锁关闭的龙门,此刻竟然敞开着,内里,居然有野兽横行……
迟了一步!
可是,皇觉不死,谁敢来犯?
再者,这总教密库的龙门,若无龙门钥打开,寻常人就是用千斤锤也锤不破。
如今大门完好无损,可见来人是用秘钥打开的大门。
可这总教密库龙门的秘钥,天下间只有两把。
原本是在第一代教主和教主夫人手中,传到上一代,便在皇天皇觉兄弟手中。
皇天死后,他手里的秘钥不翼而飞,但许多教中老人都知道,秘钥在圣女手里。
眼下他从皇觉身上取了一把秘钥,那么开龙门的人到底是谁,也就不问而知了。
青龙心里无比窝火,若是换做其他人,他还能以神教护法法王的身份强索之。
不给,便杀!
可是,落到那位手里,人家是上代教主的女儿,这代教主的亲侄女儿,还是本教圣女,天然的教主继承人。
他要是敢强索之,必定于圣教内人心尽失。
况且,如今皇鸿儿在那座神奇到诡异的山寨里住着,青龙自诩武功高绝,可也不敢说能轻易破了那座山寨。
轻轻一叹后,最后看了眼除了毒虫野兽外空空如也,连根毛都没留下的密库,青龙转身离去。
他断定,密库必是五散人燕仲率领他麾下的土行旗给搬空的。
青龙不能将皇鸿儿如何,却打定主意,以后从燕仲身上找补回来。
……
旬日匆匆而过。
这十余日,林宁、田五娘、皇鸿儿并侯玉春和东方伊人五人,连续往返魏城和青云寨之间,如“蚂蚁搬家”一般,将西北六大世家的货栈光顾了个遍。
青云寨的仓库早就盛不下了,孙伯一把老骨头,连走路都喘息的人,却亲自动手,参与了三座仓库的建设。
青云寨自立寨以来,就没这么阔过。
山寨大总管孙伯突然暴富,焉能不焕发第二春……
“天气越来越寒了……”
山间小路上,绾着新妇发髻的周妮妮被林宁呵护着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后,清纯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娇艳的红晕,轻声说了声。
二人数日前成了亲,周妮妮终于得偿所愿。
而林宁在二人成亲前对她并不热情,可成亲后,虽不腻歪,却也是体贴爱护,让周妮妮倍感幸福。
今日是邓雪娘的生儿,因为不是整寿,故而没有大办。
但林宁这个新姑爷还是要上门祝寿的。
周家门里,如今只她一人了。
林宁手中提着寿礼,看着周妮妮清纯的面容和似愈发火爆的身量,呵呵笑道:“如今山寨里都有火炕,不过你夜里怕凉的话就同我说,我就不在窗边……”
“哎呀!”
话没说罢,周妮妮羞容满面,嗔怪一声后,大眼睛里满满的水意和不依,可是见某人脸皮实在太厚,一点不害臊,还一直看着她,没法子,只能岔开话题道:“小宁,我听说近来山寨里的叔伯们都有些不大高兴,说往年这个时候早就可以安歇玩乐了,可今年都霜降了,天气那样寒冷,还要每天劳作,挖那些没用的石炭……”
林宁闻言并未动怒,呵呵笑道:“此事我已经让三叔去处置了,石炭没用?他们往年没有烧过火炕,今年烧火炕,不用石炭用什么?”
周妮妮道:“他们说可以用柴火啊,如此也不用见天去挖石炭了,好辛苦的。还说……还说小宁你只顾着那些流民,却忘了山寨本来的山民们。”
林宁撇嘴道:“他们不是觉得我忘了他们,而是怪我没让他们当人上人,骑在流民头上作威作福。”
周妮妮还想说什么,梨花苑已到,她本身就只是闲话,这会儿看到母亲邓雪娘早早候在外面,身上的衣襟似乎都被露水打湿,一下流下泪来,扑上前去抱住了邓雪娘,哽咽唤了声:“娘!”
邓雪娘也眼泪花花,成寡这么些年来,加一起难过的时候都没这几天多。
相依为命的女儿离开了家,偌大一个家里只剩她一人,这种感觉唯有当事人能明白。
林宁抽了抽嘴角,先躬身行一礼后,起身埋怨道:“雪姨,我都说了让你搬到墨竹院同住,你不听,非一个人在家熬着,这会儿还哭……”不是林宁不愿叫她泰水大人,实在是邓雪娘自己不习惯。
所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还按照习惯来称呼吧。
“放屁!”
邓雪娘脾气一如既往的暴躁,啐道:“老娘嫁女儿,自己上门儿去住算什么?你要是我正经姑爷也就罢了,可你……”
见林宁觑着眼瞧她,邓雪娘骂到一半骂不下去了。
不是怕林宁,而是发现这小子在看她笑话,一想,这般骂下去,岂不是在骂她女儿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其实周妮妮在墨竹院内,除了一如既往的要敬重田五娘外,其她的身份待遇一点都不低。
而以田五娘的性子,又怎么会给周妮妮难看?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周妮妮又最服田五娘,两人相处的时间甚至比田五娘和田九娘亲姊妹俩相处的还长些。
邓雪娘发觉自己再骂下去,非得坑了她闺女不可。
果断住口后,可憋在心里,气个半死。
林宁自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周妮妮那么乖,晚上怎么说怎么听,白天在田五娘跟前又乖巧之极,看在她的面子上,林宁也不能计较什么,将手里的寿礼递到周妮妮手中,然后乐呵呵道:“今儿我来下厨,整一桌你们都没吃过的好菜,保管让雪姨你补齐这几日的茶饭不思。”
说罢,不疾不徐的走向厨房。
邓雪娘拉住想要去帮忙的周妮妮,回到房间里说起了母女私话来。
其实早在三天回门时,邓雪娘已经事无巨细的问过了,不过她太担心周妮妮了,又问了遍。
听母亲连闺中事都打听,羞的她几乎无地自容,只敷衍道一切都好。
邓雪娘气道:“就咱们娘俩儿,你害什么臊?”
周妮妮还是不答,实在是那些姿势,她不知该如何用言语来描述……
好在见她虽羞容满面,但眉眼间的春意却浓的挡不住,身为过来人的邓雪娘总算放下心来。
又看了看自家女儿愈发出众的身量,又拉着她说起了早日生孩子之事……
……
林宁亲自为邓雪娘拾掇了一桌好饭菜,初时邓雪娘还端着长辈的身份,只略略吃了两口。
可两口下肚后,膳堂内便只能听到她狼吞虎咽的声音了。
只一道麻辣鱼,就差点让邓雪娘吞掉自己的舌头。
在江边住了这么些年,吃过的鱼不知有多少,可何曾吃过这么可口的鱼?
这会儿邓雪娘一边胃口大开的猛吃,一边后悔方才没跟着去厨房帮忙,顺便偷偷厨艺。
酒足饭饱后,邓雪娘才发现自家女儿女婿都目光古怪的看着她。
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吃相可能稍微有些惊人,可身为女山贼头子,邓雪娘纵然心里过意不去,面色却依旧不改,果断岔开话题,将周妮妮之前所说之事又说了遍。
林宁不屑道:“山寨的山民们觉得他们是老人,理应在流民之上,而且安置流民的几个山寨里,设了不少官位,老山民们都想当官,做人上人。可他们的才智寻常,往年都是靠五娘和几位大当家所谋而生,了不得的成就不过是进山打猎,我如何能让他们去作威作福?”
邓雪娘劝道:“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小宁,你何不照顾一下老山民们?他们许多都是我和你父亲这一辈的老人,虽没立下什么大功,可总也有几分苦劳嘛。这些时日你总和那些流民里的头目亲近,可他们看起来都服你,总不如老人可靠吧?”
林宁呵呵笑道:“老人可靠?让他们去打猎推推诿诿,让他们去伐木一个个身骄肉贵,让他们去挖石炭,又一个个叫苦不迭。”
见邓雪娘还想说什么,林宁一扬手,止住了她的话,道:“雪姨不必多说,我昨晚才和五娘商议过,针对山寨一部分山民们怨声载道好逸恶劳的行为,还有七大新营里一些小富即安劳作出工不出力偷奸耍滑的行为,展开一次大肃清。治理山寨山民,不能只一味的怀柔,让他们以为有我们养着,他们也能苟活下去。这样的人,在哪个时代都有。我们要铁腕整治,清除这种会传染的坏思想,才会让我们的山寨,真正的愈发强大,并永葆青春。在这种事关山寨根基甚至存亡的大事上,不容考虑任何情面。”
看着面色坚毅的林宁,邓雪娘一时间有些失神。
然而一旁的周妮妮,却愈发目光痴迷的看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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