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柳州城耽误了几天,李云天来到桂林城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下旬,张本、王简、王瑾和交州三司的官员悉数出城迎接。
张本、王简和王瑾已经知道李云天使用替身的事,自然不会当众破假定南将军,三人暗自庆幸李云天使用了替身,否则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现在除了李云天外恐怕没有人能控制住交趾的局势。
值得一提的是,吴倩是行刺者一事并没有对外散布,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就连张本等人也以为吴倩等人已经潜逃。
让李云天感到有些惋惜的是他来迟了一步,陈凝凝半个月前离开的桂林城,前去江南处理九州商会的事务,否则的话两人还能见上一面。
随着李云天一行人的到来,桂林城的官员们众星捧月般恭维着那名假定南将军,使得假定南将军应酬不断。
李云天则趁着这个机会忙着手头的公务,暗地里约见了广西三司的主官,使得三司主官倍感惊讶,谁也没有想到李云天会使用替身。
令李云天感到意外的是,为了支持他在交趾平叛,广西三司从广西各地方衙门给平叛大军筹集了总共价值二十万两的钱粮,以此对李云天示好。
如果换作别的总兵官,白白得了二十万两银子的钱粮肯定是大喜过望,可李云天对此却显得很平淡,广西虽然是比较偏远,但地方上每年的税收折算成白银的话怎么也得有两三百万两。
这两三百万两可是归入了广西地方衙门的财政中,其中大大的官员捞了多少早已经难以计算,成了一笔糊涂账。
如今广西三司竟然拿着区区的二十万两钱粮来打发他,想要他手下开恩,这也未免太瞧了他。
不过,既然广西三司有这个心思,那么李云天不要白不要,现在交趾的事务花钱如流水,他正好那这笔钱粮来重建交趾。
虽李云天收了这笔钱粮,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广西就要无所作为,他的目的是整顿广西的吏治,自然要敲山震虎,给广西的那些地方官员们提个醒。
至于接下来如何做,里面有着很大的讲究,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去查人,也不能接了那些喊冤百姓的状子去查,两种方式都会使得地方上的官员们恐慌,势必会造成时局的动荡,他必须要有那些人的把柄才好下手。
对李云天来,要想找那些地方官员的把柄简直太容易了,既然那些官员们借着给平叛大军筹集军资来讨好他,那么他就从此事上下手,让那些官员知道他可并不像其他的人那样好糊弄。
于是,在欣然接纳了那二十万两钱粮后,李云天向广西布政使司要来了广西各府筹集各自筹集钱粮的数额统计。
查看了广西十一个府的上报的钱粮筹集数额后,李云天忽然暗中下令,让讲武堂下辖政务堂户厅的人员连夜赶往了与广东相邻的梧州府,查封了梧州府府衙和下属各州县衙门的户房,开始清查他们的账目。
这使得广西的官场上备受震动,谁也想不到刚刚收受了“好处”的李云天为何会翻脸无情,忽然之间让人查梧州府的帐。
不过随后一则流言就在广西官场上流传开来,作为广西十一个府中富裕程度排名三甲的一个州府,梧州府给平叛大军筹集的钱粮折算起来竟然只有可怜的五千余两,位居广西十一个府中的末尾,故而激怒了李云天。
与此同时,李云天向广西各府县下达了一纸公文,禁止地方上以向交趾平叛大军筹集军资为名征收税赋,如有违反者严惩不贷,同时还明确规定今年不再加赋。
这道公文一出,广西官场的那些官员们顿时回过味儿来,梧州府果然是栽在了那五千余两的钱粮上,这使得众人不由得暗自庆幸,同时也觉得梧州知府不识时务,堂堂的大明定南将军难道只值区区的五千两?
由于弄清楚了梧州府被查的原因,广西官场的恐慌氛围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大家还以为李云天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清查各地的吏治,那样的话不少人都会跟着倒霉。
就在李云天向广西各府县下达了禁止征赋和加赋公文的第二天,广西布政使司衙门的大门前来了两辆马车。
“这位差爷,劳烦你进去通禀定南将军一声,山西太原府文安县柳氏求见!”一名身穿绿色一群的俊俏丫环从领头的马车下来,走到门前几名立在那里谈笑的门卒前,微笑着将一块碎银递向了其中一名粗壮门卒。
“总兵大人公务繁忙,我可以帮你通传,但总兵大人见不见你就与我无关了!”那名粗壮门卒掂了掂碎银,一边打量着那名绿衣丫环一边问道,“你与总兵大人是什么关系?等下我也好禀报。”
“我们与总兵大人是京城的故人,你一我家姐的名号总兵大人就知道。”绿衣丫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回答,显得有几分神秘。
“京……京城故人?”粗壮门卒闻言顿时就是一怔,随后脸色大变,连忙将手里的碎银往绿衣丫环的手里一塞,急匆匆地进了府门。
绿衣丫环有些不解地望着落荒而逃的粗壮门卒,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样子粗壮门卒显得很害怕的样子。
不仅如此,边上的另外几名门卒也纷纷愕然地望着绿衣丫环,见绿衣丫环望向他们连忙移开了视线,一副心虚的模样。
绿衣丫环不会知道,去年下半年,陈凝凝前来广西布政使司找左右两位布政使大人办事时曾遭到了守门门卒的刁难,那几名不开眼的门卒以为她出自商贾之家,想要趁机敲诈钱财,结果那几名守门门卒被两位布政使各打了整整五十板子,差一没把他们给打死。
后来人们才知道,那个美貌无比、衣着华贵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商贾之家的女人,而是大明镇武伯的夫人。
通常来,由于陈凝凝是妾室,所以在外人面前是不能被称为夫人的,只有正室才能拥有这个称呼,良妾的正式一儿的称呼是“姨娘”,至于不是良妾出身的妾室在外人面前连个称呼都没有。
不过陈凝凝与普通的妾室不同,她有着皇上的诰赦,是六品安人,故而因为皇恩而得以被称为夫人,享有与正室一样的待遇,只不过名分要比正室低上半格。
经由此事,广西布政使司衙门的门卒们知道了李云天有好几房妾室的事情,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听闻绿衣丫环口中的姐是李云天的故人,自然下意识地就以为是李云天的妾室。
否则这山高水远的,哪名女子吃饱了撑的要来桂林城见李云天?
因此,粗壮门卒岂敢收受绿衣丫环的好处,现在李云天可是广西的最高官员,他要是这样做的话完全就是找死。
“怎么回事?”绿衣丫环哪里清楚这里面的隐情,神色疑惑地回到了马车旁,马车里人好像感觉到了形势优异,随即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女声。
“姐,他这是怎么了?”绿衣丫环狐疑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声讲给了车厢里的女子,不解地问道。
“看来他们认错人了。”车厢里的女子沉吟了一下,声音柔和地回答,猜到了那些门卒误会了她与李云天的关系。
假定南将军得到禀报的时候正在衙门后院一个环境清幽的院里练剑,由于他并不接手公务,故而平常的日子过得甚是轻松悠闲。
得知李云天在京城的故人来访,而且还是一名女子后,假定南将军不敢怠慢,连忙让负责警卫的骁武军军士前去通知李云天。
“山西太原府文安县柳氏?”此时,李云天正在府衙后院一个位置比较偏僻的院客厅里与一名身穿正五品文官官袍的中年人商谈事务,听闻了那名骁武军军士的汇报后眼前顿时浮现出了一名俏丽女子的影像来,双目满是惊讶的神色,他想不到对方为何千里迢迢前来广西。
“总兵大人若是有事,下官先行告退。”坐在一旁的中年文官见状向李云天微微一躬身,开口道,他感觉到李云天好像来了重要客人。
“你先下去休息,本官明天与你详谈。”李云天闻言微微颔首,向那名中年文官道。
中年文官随即起身向李云天一拱手,躬身行礼后大步离开了,李云天沉吟了一下,让报信的军士告诉假定南将军,让等在门外的那对主仆来他这里。
“大哥,山西太原府文安县柳氏莫不是柳雯晴?”等那名中年文官和报信的骁武军军士离开后,雷婷从门外走了进来,不无惊讶地问道。
对于李云天的事情雷婷早已经打听的是一清二楚,其中自然包括李云天和柳雯晴之间的情感纠葛,对柳雯晴忽然之间来感到非常意外。
“应该是她,大哥认识的那些人里只有柳姐是山下太原府文安县人氏。”李云天了头,眉头微微皱着,他实在想不出来柳雯晴来广西所谓何事,而在所有的人中柳雯晴无疑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个。
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非三言两语就能清楚的,可谓是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