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岛津鸣海的命令下,一名头上缠着绷带、浑身是血的武士很快被人用担架抬了进来。
萨摩军抵达红鸟山时就又累又饿,又与明军激战了一番,早已经精疲力竭,这名岛津鸣云身边的近侍武士能在受伤的情形下骑着马赶来清水城报信,已经堪称是一个奇迹。
不过,到了清水城后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近侍武士再也支撑不住,把战况简略上报后就昏了过去,因此未能前来见岛津鸣海。
“大人,他是劳累过度,缓一会儿就好了。”岛津鸣海让人请来了大夫,查看了那名昏迷的近侍武士后禀告道。
“我要他尽快醒过来。”岛津鸣海现在想知道更多红鸟山之战的细节,于是面无表情地向大夫吩咐道。
“大人,的尽力而为。”大夫知道事态严重,于是瞅了一眼那名昏迷的近侍武士后躬身答道。
“去,通知城里的家臣,让他们速速前来。”前去红鸟山设伏的萨摩军全军覆没一事可是萨摩藩最为重大的事件,岛津鸣海一个人自然也无法拿定主意,毕竟他不是萨摩藩的藩主,因此沉声向一旁的一名贴身武士道。
虽然岛津鸣云带着萨摩军的精锐去了红鸟山,但萨摩藩三国的一些家臣留在了清水城,现在岛津鸣海要跟他们商量对策。
由于夜色已深,清水城的那些家臣现在已经准备开始睡觉,得知岛津鸣海有要事找他们商议后纷纷觉得意外,神色疑惑地赶去了岛津鸣海的住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大人!”当家臣们在议事厅里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岛津鸣海找他们前来的原因时,岛津鸣海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躬身向其行礼。
“诸位,本官之所以将你们连夜召集来,是有一件事关我萨摩藩生死存亡的重要事情要宣布!”岛津鸣海在前面的长条桌后盘腿而坐后,神情严肃地向望着他的那些家臣道,“刚才本官得到了一个消息,藩主大人在红鸟山受到了明军的伏击,已经全军覆没!”
“什么?”此言一出,现场的家臣们顿时都傻在了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岛津鸣海,一时间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明军猜到了藩主大人的意图,故而提前在红鸟山设下了埋伏,藩主大人没有防备,进而进入了明军的伏击圈。”
岛津鸣海神情冷峻地环视了一眼那些惊愕不已的家臣,宣布了一条更为令人震撼的消息,“藩主大人派人回城传话,为了使得清水城免受战火荼毒,故而决定向大明忠武王投降,忠武王承诺对城内百姓秋毫无犯,各位不用担心会受到乱兵的劫掠!”
听到这里,在座的那些家臣脸上的神色更加震惊,谁也没有想到岛津鸣云竟然会向李云天投降,要知道岛津鸣云可是一向自负,应该宁死不降才对,因此这个消息可着实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这不可能,藩主大人视武士的荣誉为生命,即便是被俘了也不会向明军投降,更不可能献出清水城!”惊愕中,一名圆脸家臣噌地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向岛津鸣海道,“鸣海大人,究竟是谁在造谣,找出来后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对!一定是有人在造谣,藩主大人前去伏击明军,怎会被明军伏击?”素后,又有一名瘦高个家臣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地道。
随着两人的开口,现场的人顿时骚动了起来,相互间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实话他们也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静一下!”岛津鸣海不动声色地望了那两名站起身的家臣一眼,随后开口沉声道,这两名家臣是岛津鸣云的手下,自然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现场随即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岛津鸣海,想要知道他消息的来源。
“来人,把他带上来。”岛津鸣海知道众人的心思,于是冲着门外拍了一下手。
随着岛津鸣海的这个动作,家臣们纷纷好奇地望向了门口处,想要知道岛津鸣海要他们见什么人。
不一会儿,那名前来报信的岛津鸣云的近侍武士被两名下人搀扶了进来,身上缠着绷带,衣服上沾满了血迹,显得异常虚弱。
当看见这名近侍武士后,那两名立在那里的家臣不由得脸色骤变,神情万分震惊,他们已经认出来了近侍武士的身份,知道其是贴身护卫岛津鸣云的武士,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更不会想到他竟然是这般狼狈的模样。
“你们可认得他?”岛津鸣海望了一眼那两名立在那里神色大变的家臣,指着那名近侍武士不动声色地问道。
“他……他是藩主身边的武士。”最开始话的圆脸家臣先是有些慌乱地回答了岛津鸣海,然后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名近侍武士,声音急切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家老,我们抵达红鸟山后被埋伏的明军袭击,已经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那名近侍武士推开了搀扶他的两名下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向圆脸家臣道,“明军即将攻打清水城,大明的忠武王许诺藩主大人,只要清水城开城投降那么他只带走那些劫掠了大明南直隶松江府的海盗,并不骚扰城内百姓,否则城破之时杀个鸡犬不留!”
“藩主大人本想自尽以免受到羞辱,可为了城内的百姓他经过再三斟酌后还是决定开城投降,以免咱们萨摩藩受到重创,届时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大名肯定会趁机来袭。”
着,那名近侍武士一脸悲愤地望着圆脸家臣,“家老,请你救救藩主大人吧,咱们萨摩藩不能没了藩主大人。”
听到这里,岛津鸣海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很显然他并不认为李云天会出如果清水城不投降的话就杀光清水城百姓,肯定是这名近侍武士在给岛津鸣云的这个选择开脱责任。
“我家大人呢?”不等那名圆脸家臣开口,坐在第一排的一名消瘦家臣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名消瘦家臣来自萨摩藩三国中的日向国,是日向国大名岛津鸣山的家老,岛津鸣山跟着岛津鸣云一同去了红鸟山,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鸣山大人受了一些轻伤,已经经过包扎,现在不碍事了。”那名近侍武士向消瘦家臣一躬身,沉声回答。
这使得那名消瘦家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后神色复杂地望向了岛津鸣海,如今岛津鸣山在明军手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日向国可就完了。
其实,李云天的那封战书里的很清楚,如今更是让那名近侍武士再度提醒了他们一遍,那就是明军这次来只是为了捉拿那些劫掠了松江府的倭寇,并不会对付他们。
这也就是,岛津鸣山很可能会被李云天放回来,但前提条件是清水城开城投降,否则的话后果难料。
由于确定了岛津鸣云率领的萨摩军主力在红鸟山大败一事,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寂静无声,家臣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脑子里乱糟糟。
既然连萨摩军的主力都不是明军的对手,那么城里的这些由农夫们组成的军队又如何与配备有犀利火器的明军相对抗。
况且,明军十有**会选择围城,他们最多也就能撑上几个月而已,最后还是要开城门面对明军
“大人,清水城是守不住了,咱们还是撤往大隅国吧!”沉默中,一名坐在第一排的家臣打破了场上的平静,开口岛津鸣海道,“万一明军不讲信用,咱们萨摩藩可就全完了。”
这名家臣是岛津鸣海的手下,如今萨摩藩三国的三位大名中唯有岛津鸣海没被明军俘获,那么他自然要保全岛津鸣海的安全,离开清水城撤往大隅国。
“不能撤,藩主大人的妻儿都在这里,如果咱们走了的话夫人他们怎么办!”随即,第一排一名萨摩国的家老立刻开口反驳道。
岛津鸣云的妻儿无法去大隅国,因为明军先前的战书上已经起过,岛津鸣云的妻儿也要跟岛津鸣云一起去大明受审,因此他们必须要留在清水城,否则的话明军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转而攻打大隅国。
“现在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困守清水城,二是去大隅国,三是开城投降。”听闻此言,那名大隅国的家臣沉吟了一下,高声向在座的众人道,“大家觉得咱们要选哪一条路?”
现场一派沉寂,没有人能回答那名大隅国家臣的这个问题,显而易见,困守清水城是死路一条,前往大隅国就等于要丢下岛津鸣云的家,而开城投降又显得心有不甘,颜面扫地。
“好了,本官已经决定,为了安全起见无关人等撤往大隅国,本官留下来守护藩主大人的家,按照藩主大人的命令开城投降,以保全城里的百姓!”见现场静悄悄的,岛津鸣云知道这些家臣们都十分难做出抉择,因此沉吟了一下后站起身,高声道。
“大人……”见此情形,屋子里的人们纷纷大吃了一惊,连忙跟着起身,想要劝他收回成命,毕竟岛津鸣云是萨摩藩三国仅存的一个大名,万一他也被明军给扣住的话,那么萨摩藩可就群龙无首了。
“你们勿需多言,本官心意已决,决定与清水城共生死,以报藩主大人的信任!”不等众人开口相劝,岛津鸣云一挥手阻止了他们,大义凛然地道。
随后,岛津鸣云快步离去,只留下屋子里的那些家臣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岛津鸣云竟然冒险留下陪着岛津鸣云的家,这使得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