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无意,听者有心。爱二老婆对她大嫂敷衍几句,把这半吊女人打发走。等爱大老婆前脚刚跨出她家大门口,她后脚立刻掏出电话,给爱二打了过去:“小他爹,你在哪儿呀?”
“我在公司上班。”
“上个屁!大哥和姓吕的出去谈大生意,还挂上了香港的洋老板,这事你还蒙在鼓里吧?妹妹太偏心了,这么大事也不和你商量。依我看呐,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你非让人家给踢出来不行。还亲妹妹呢,狗屁!有厚有薄。赶快找娘补救。”
爱二接完老婆电话,感到不可思议,有些莫明其妙。四处找寻大哥与那吕贼,均不见人影,车也不在家,这才信了老婆其言非虚,属实。羊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跑到黄大阔家里,跪在他娘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起苦来:“亲娘啊,我不想活了呀。“
“咋回事?起来跟娘说说。”天下老娘疼小儿,这是不争的事实。老太婆见儿子委曲成这样,当下觉的眼泪辛酸,忙把儿子眼泪用袖子替他擦干,忙着催问,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惹我儿如此伤心?
爱二说:“娘啊,你不知道我妹妹,实在偏心。派那姓吕的外人,还有我大哥,去和洋人钓鱼,名面上是出去玩儿,实际上是去谈大生意。我大哥那水平,你还不了解么?他就是一个莽汉,他能干什么呀?办这些事,爱华背着我,听我大哥一派胡言乱语,最可恨是那吕家小贼,定是他出谋划策,不安好心,妄图把爱家这份产业据为己有。什么去和洋人钓鱼,纯是打幌子,打马虎眼。我怕他俩这一去钓鱼不要紧,把这爱家产业全钓进去。到那时,穷的叮咚响,手无分文,这肉鱼吃不成,连这楼也住不成。这么大事,您老人家该出手时就出手,要把好关,掌好舵。不能叫外人胡作非为,拿着咱家的钱去糟塌着玩呀······”
老太婆一辈子要强,在她庄上强梁了大半辈子。她家住在一个小桥边上,人送外号“镇桥虎”。听罢小儿一番哭诉,心中怒火中烧:好嘛,翅子硬了是不是?和洋人谈买卖也不吱一声,洋人是那么好对付的吗?俗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你两个屁孩,胆也太肥了吧。在家里想兴风作浪?吕家小子想造反呐!幸亏二儿子适时揭发,要不然和那洋人一签合同,生米下锅添水生火,煮成熟饭,那再出手,晦之晚了三秋。
爱二见母亲有些松动,忙又给吕情人参上一本:“娘啊,那吕姓外人,天生是个拉屎不擦腚的主。说白了,实际就一蠢驴。你看啊。”爱二扳着手指头数落道:“头一回开汽车,轧死老革命,赔进去六十万,六十万哪!这还不散伙,去服装厂定货,不知吃了厂家什么好处,一下又赔进去四十万块钱的手续费!这两项一加,一百万。毁进去一百万呀,我的娘哎。一百块钱一张的大票子,装满盛麦子的偏织袋一大袋子钱呀,这钱若省下来,可够你和俺爹花一辈子的。就是到死,也花不完哪。”
爱老头过来插嘴道:“做生意嘛,就是有赔有挣,这不稀奇。”
爱二说:“爹呀,我娘若早把我妹妹管紧点,那吕姓小贼不出风头,不张狂着开车兜他娘的淫风,也轧不着人,起码给咱家省下六十万。哼!依我看,不好好管住这吕家小贼羔子,爱家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这份产业,早晚非毁在他手里不可。”
“给你妹妹挂电话,叫她来家一趟,娘有话说。”
爱二一看老娘要替自己出头,很是高兴,立马破涕为笑,迭忙给她妹妹打电话:“爱华呀,咱娘叫你回来一趟。快点!”听见妹妹答应回来,喜的爱二嘻嘻笑出声来,满足之情,荡漾在脸上,搓着两手在屋里走来走去,小人模样暴露无疑。
爰华回到家一看,她二哥正在给端坐木椅上的母亲捶背,从表情上看,洋洋得意,便知道他在老娘面前嚼了舌头,便心中产生厌恶,不理他个王八蛋。径直问道:“娘啊,唤女儿回来有事么?”
爱二抢着回答:“没事能叫你回来吗?你和大哥干的好事,发了,哼!”
爱华听的一楞一楞,心下暗想:和大哥没干什么私事呀。大哥今日无事可干,坐车出去玩,难道出事故了?不能,不可能啊。看父母表情安祥平和,不哭不闹,肯定不是交通事故。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她母亲开口了,说:“爱华呀,好不容易把这份产业弄到手,要珍惜才行。小宝还小,往后花钱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吕家那孩子轧死人,赔了六十万,数目不小哇。”
爱华分辩道:“他那不是在班上出的事么?往后叫他不开车也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叫他出去谈生意行,但不能让他拍板定案。他还年青,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往后做事要多留个心眼,以免上当受骗。尤其和洋人打交道,十分小心才行。”
爱华说:“他这次是去进服装,偶然碰上周厂长要和香港朋友去钓鱼,因为不懂英语,才叫小吕去当翻译,也不谈生意,不用担心。”顿了顿她又说:“娘啊,往后您老人家别听风就是雨,听我二哥胡说八道,嚼狗舌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老太太轻“哼”一声,不满的说:“我老了,不中用。可为娘怕你掉沟里不是?人心险恶,那吕姓孩子,根底浅,办事毛毛燥燥,给咱家两回扔出去一百万,便是明证。还有你大哥,办事轻浮,容易上当。咱们家数你二哥最有心计,办事稳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遇事多跟你二哥商量,吃不了亏。”
爱华点头:“行啊。”
爱二乘机提出要去监督吕情人跟爱大的请求,爱华紧邹眉头,不乐意的问他:“二哥,他们是去钓鱼,你去瞎凑什么热闹?再说你又不懂英语,去干什么呀。”
“大哥也不懂英语啊。两根舌头说话,更应该监督嘛。大哥心眼直,万一他点头答应下事来,办就吃亏,不办也不行,叫不讲信用,陷入两难的境地怎么办?”
兄妹俩这边争执不休,老太太那边发话了:“叫你二哥去听着风声,若有不对,早挂电话汇报,免的上当吃亏。”说完,老太太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显然是最后决定。
爱华无可奈何,只好亲自给周厂长打电话说:他二哥对钓鱼也发生兴趣,看能不能······
周厂长在电话里一口答应下来,并说叫司机开车来接爱二。它玩的就是这一手,耍的就是爱家这两块活宝,缺了一个人他还怕那戏不好唱哩。爱二这一来,正中他的下怀,昨晚还愁鱼不上钩,今日主动送上门来,真是天助我也!当下安排他的司机:“快,赶快去把爱二爱总接过来。等人齐了,立马去东山水库钓鱼。”
司机应声跑出办公室。乐的周老板用手摸弄着自己的大光脑袋,唱起了京戏:“我站在城楼观山景呃······”
吕情人正在宾馆刷牙,听见脚步响,转头看时,是爱二走进门来。心下奇怪,便问:“二哥,你怎么来了?”
爱二一付爱搭不理的样子,冷笑道:“这是爱氏产业,我是爱家二大爷,怎不能来?告诉你们吧,老子是来监视你的,稍有差池,小心老子给你个就地正法。”
吕情人当然不服:“我是去给人家当翻译,不是去谈生意,你去也白搭。我就纳闷,出去钓个鱼,休闲娱乐,干吗你弟兄俩非去掺和?也不怕讨人嫌。爱家可真有意思,当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可爱。”
“少酸不溜丢的放些闲屁气我,老子不吃这一套。我警告你小子,少在二爷面前老鼠肯书本子——咬文嚼字,信不信我一把废了你个龟孙子!”
爱大从房间走出来,看一眼爱二,说:“出去玩玩也不省心,我真不明白,娘为啥派个尾巴跟着,难道怕我们生吃了那钓上来的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