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太顺心了,也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这天,尤晓莺刚刚准备出门,就被三哥小声叫住,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三哥说话。
她急着去开店,就出声催促道:“三哥,有什么事吗?我还赶着去开店呢!”
尤晓峰呐呐半晌才把事情说出口:“晓莺,你现在手里宽裕不?宽裕的话,能不能借我两百块。”
尤晓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她从没见过平时爽朗的尤晓峰,这样畏畏缩缩的一面,他应该是不好意思和自己张口借钱。不用问,这回又是借钱给刘倩买东西吧,看情况说不定三哥已经把身边的熟人都借遍了,实在没办法,才想到和家人开口的。
见时间已经耽搁了,父母已经出上班了,难得家里只有自己和尤晓峰。尤晓莺也不急着走了,反正店里还有陶姜在。前一阵她也忙,一直没时间和三哥论讨他和刘倩的事,今天赶巧了,她打算和三哥好好聊聊。
尤晓莺作出不经意的口气问道:“这次你那对象又想要买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处对象了?”尤晓峰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晓莺,你肯定误会了。”
“别瞒了,冯露都跟我说了,她亲眼看见你和他们厂里的刘倩处对象了。”尤晓莺给了他一个白眼。
尤晓峰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怎么忘了冯露那妮子也住在缫丝厂院里呢!”
“她自己不是有在挣工资吗,怎么还向你要?你上次找我借钱给也是为了给她买衣服,这次是要你买什么?”尤晓莺口气生硬。
“就是你刘倩姐说他爸爸马上过生日了。”尤晓峰有些不自在。“她想给她爸买辆自行车。”
尤晓莺的脑门直冲血,这是什么道理,给她自己要东西就算了,还给她家里人要啊,一辆自行车三四百块钱,她还真敢开口要,这把自己三哥当成冤大头了。
“乱攀什么亲戚,我和她有什么关系!”尤晓莺语气严厉,“尤晓峰,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和刘倩发展到哪一步了?”
“晓莺,你说什么呢?”尤晓峰的脸上火辣辣的,太尴尬了,还没成家的妹妹问自己这种问题。
“我是问你和刘倩到底做到哪一步了?”尤晓莺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本正经的发问,“是牵手、拥抱、接吻、还是……”
尤晓峰生怕从她嘴里吐出那两个字,闭着眼睛急吼吼地回答:“就抱了几回……”
“嗯~”尤晓莺可不信,上一世两人也不是多守规矩,在婚前偷尝了禁果的。
尤晓峰连耳根都红了,吞吞吐吐道:“还、亲了一下,我发誓就只是亲了下脸……”
尤晓莺心里松了口气,她就怕三哥这一回又犯错误,既然还没有就得快刀斩乱麻,尽快把刘倩这个人从三哥的生活里解决掉。
“那她带你回过家,见过她家家长了吗?和你讨论过你们结婚的事情没?”
尤晓峰摇头,一五一十地答道:“还没有,我倒提过带她回家,但她说我们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他现在觉得站在他面前的不算妹妹,而是严刻的尤父,让他生不出反抗之心。
尤晓莺没好气:“你们都没到结婚这个地步,她还好意思让你给她爸买自行车,我们爸前两个月过生日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送过什么东西呢!你现如今还没结婚呐,耳根就这么软,人家指东不敢往西的,这要结了婚是不是要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刘倩家去,甚至连爸妈都不认了?”
尤晓峰羞愧地抬不起头来,刘倩和他说这事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抵触过的,但挨不过她的几次软语相求,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哥,我可是听说了,刘倩之前在他们厂里处过好几个对象,她每次都向人要东西,才分的手。”为了自己哥哥的幸福,尤晓莺不介意当个背后揭人短的恶人。他迫切需要从对刘倩迷恋的现状里清醒过来,擦亮眼睛看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尤晓峰不信:“你那全听人瞎说的,刘倩她人挺好的,就是平时要求多了点的。”可说到最后,连他自己也不自觉有些气短。
尤晓莺还不了解他,这心底肯定是有几分动摇了,她再接再励继续加把火:“三哥,我也是女生,女人的心理我也了解些,但我如果和人处对象,真心喜欢这个人,是绝不会和人要这要那,这种行为太轻浮了,会被看轻的。再说,我要是真有喜欢的东西,自己也能挣钱,没道理不自己拿钱买的。毕竟拿人的手短一截的道理,谁都懂不是嘛。”
“真的吗?”尤晓峰很是茫然无措,“你的意思是刘倩和我在一起都是为了钱?”
“不管她是为了什么,刘倩她的为人,你上他们厂找几个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她到底是不是为了钱,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尤晓莺怂勇着。
“怎么试?”显然,尤晓峰被说动了。
“刘倩她次次提的要求,你都满足了。三哥,这一次你老实和她坦白,你现在不仅没有买自行车的钱,还因为之前给她买的那些东西欠了不少外债,你看她什么反应。要是她不介意,甚至答应和你一起想办法还钱,就说明她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们俩的事情我就不再干涉,你要借的这两百块我也会借给你,让你哄她高兴高兴;要是她翻脸不认人,把过错都推卸给你,我劝你趁早和她断了!”
尤晓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激动道:“晓莺,你等着我这就去证明,刘倩她对我是有真感情的。”
说完,就急匆匆地出了门,留下尤晓莺一个人在屋子里叹气。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三哥很残忍,即使是血脉同胞,也不该过分干预他的感情,但早一天让他认清事实,从这段错误里抽身,才能阻止更多的遗憾发生。
晚上尤晓莺关店回家,刚走到家属楼下,就看见花坛边蹲着个人影在抽烟,把她唬了一跳。
走近一看,才认出那人是三哥尤晓峰,他不知道已经在这蹲了多久,满地都是烟头。
一看他那颓废样,尤晓莺不用问就知道结果了。她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心里叹了口气,也蹲在尤晓峰身旁,陪他一起在楼底发呆。
尤晓莺静静的和三哥并肩蹲着,寒夜里的风格外刺骨。过了好一会儿,他自动开口,哑着嗓子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巴巴地把自己的心捧上去,给人践踏!”
三哥的声音干涩,透着股说不出的挫败感,听得尤晓莺的心里揪成一团。
“那是她不识好赖,和你接触时目的本来就不纯,你对她再好,也捂不热她那颗势利又长偏了的心。”
“晓莺,对你们女人来说,钱有那么重要吗?你需要靠它来决定一切,甚至自己的婚姻……”
很明显,三哥受了刘倩的刺激,钻牛角尖了。
“钱是很重要,但它买不回真心,你不是在刘倩身上试过吗?就是花光所有积蓄,还是换不来她的真感情。对他们这类人来说,钱是恒量幸福与否的标准,可以买卖自己的感情,左右自己的生活,只要有钱,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事情。”尤晓莺用自己的感触来开导他,“但三哥你是这样的人吗?给你一大笔钱,让你抛弃身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你能做到吗?”
尤晓峰摇头表示他做不到,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倾注情感的过程,如果把感情抽离,人又和木偶何异!
“既然你做不到刘倩那样,用钱买卖感情,在这计较钱多钱少又有什么意义?”三哥的性格她很了解,很多道理只要和他说通了,之前的那点不如意很快就会烟消云散的。
尤晓峰狠狠地将快要燃尽的烟头往地下一扔,猛地站起身道:“钱就是个屁!”
尤晓莺也赶紧站起来,她腿都蹲木了:“三哥,你想通了就好!……唉,三哥你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呀!”
“这外面刮风冷死人了,你能不能走快点。”
“是谁大冬天的晚上发疯,蹲在院子里吹风的……”尤晓莺小跑步追着尤晓峰的步伐,没好气地在他身后嘀咕。
……
这天,尤晓莺早上有事耽搁了,快到中午才匆匆地赶到店里。
陶姜闲闲地倚在柜台上抽烟,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她刚和陶姜打过招呼,眼前就斜刺里出现了一张纸。
“咯,寄给你的东西!邮局刚送来的。”
尤晓莺定睛一看是张汇款单,收款人是陶姜,“哎,这钱不是汇给你的吗?你拿这和我开什么玩笑呢?”
两个人没事就守在店里,无聊的时候,陶姜经常会开些小玩笑戏弄尤晓莺。
陶姜一脸我很正经的表情,努努下巴:“你仔细看看汇款人的名字,再说。”
尤晓莺在汇款单上找了找,才在左下角看见一个笔走龙蛇的签名——方远!她愣了愣,对着陶姜确认道:“这是方远寄的?”
“对。”陶姜点点头,“他寄来还钱的,这钱不是你当初借给他的。”
“可是数目不对呀,我记得当初拿了四百块,让你转交给他的,这汇款单上还多了一百。”尤晓莺有些慌乱,方远这个人,怎么又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陶姜叹了口气,才说道:“方远这个人较真,他应该是算上这两年多利息的吧!”
“利息哪有怎么多啊!”尤晓莺突然有些担心,追问道,“方远,他哪来的怎么多钱?”
陶姜笑骂道:“别说,方远这个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他在学校里帮着教授、师兄师姐做论文翻译,一篇收人家十块呢,这度过大学就是不一样,赚钱就只用动动笔杆子?”
尤晓莺可不这么认为,记得女儿琪琪写论文的时候,就为几百字的翻译急的抓耳捞腮了好几天。这翻译一篇论文是多大的工程,挣这一百块钱,方远差不多要熬上一两个月了吧!这钱他赚得不容易,自己拿着也不会心安的。
她把汇款单放在柜台上,推向陶姜:“陶姜,这单子上是填的你的名字只能你去取,你取四百块给我就是了,剩下的那一百块,麻烦你帮我给方远寄回去。”
陶姜用眼神询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尤晓莺淡淡地解释一句:“这钱我拿着烫手!”说完就去进后面库房忙去了。
留下陶姜站在柜台边,内心咆哮不止:这是什么话呀,没头没尾的他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