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锐虽然答应留下来,却不肯住在夜府精心为他准备的院子,执意要住进西戎在大洛的官驿。
淳于锦和夜昀展大婚后的几日里,淳于锐压制着内心想看夜芸慕的冲动,每日呆在官驿中寸步不出,除了练武就是画画抚琴和下棋,没有对手,他就跟自己博弈。
这期间,安国公主上官璃鸢倒是来看过他一次,他虽然对这个单纯可爱的公主没有好感,倒也不讨厌。
上官璃鸢说话时亮汪的眼睛睁得很大,这点跟夜芸慕相像。
跟他交谈,上官璃鸢总是充满着崇意和敬意,听得很认真,对于她自己听不懂的,总会好奇地问上好几遍,直到听明白为止。这点跟小锦很像。
上官璃鸢见他跟自己博弈,就主动提出跟他下一盘,结果自然是她输了,因为能跟他对手的,除了夜芸慕,估计就只有上官弘昫了。
淳于锐见上官璃鸢一直彬彬有礼,浑身透着皇家公主的气息,又见她对自己甚有礼貌,相处得也尤为大方,就开口邀她弹奏一曲。
可上官璃鸢微愣后拒绝了,他还记得她当时这样说:“璃鸢琴技一般,不敢浊了太子的耳,他日有机会,定当请教。”
当日他也未挽留她,毕竟她来见他也是代表大洛皇室的礼节。
他也没告诉她,其实才艺方面,他最突出的确属文才,但他最爱好的却是琴艺,因为母后最谙琴道。
可能是上官璃鸢的琴技真不怎么样,他也不好为难人家吧?
夜芸慕和上官弘昫的婚事使得整个长安城都热门非凡,喜气非常。
在官驿内呆了几日,他终于还是坐不住了,随心地在街上寻找曾经和她的点点滴滴。
街面还是一样的街面,摊铺也是一样的摊铺,人群还是那样川流不息,叫卖声还是那样此起彼伏,可曾经和他同来,一路笑声不断,清纯绝色的她却已不在。
早已物是人非了,在他向她表白,在她婉言拒绝的时候。
明日她就要成为太子妃了,可惜不是他的太子妃,却是上官弘昫的太子妃。他们两人兜兜转转还是为彼此倾心,走到了一起,这可能真的是上天注定的缘份吧。
既然自己答应会放弃就应该放弃了,不然可能连她这个朋友都会失去。可是心为什么还是那么痛呢?
终于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在她成为上官弘昫的太子妃前,他定要再见上她一面。
既是朋友总该送个祝福吧!
(我突然发现自己怎么有后妈的节奏?好好的一个淳于锐是不是被我写得有些惨兮兮?二姨你表拍我!)
兢王上官宏文比淳于锐先到。
上官宏文还未行至上将军府正大门,就远远地看到夜家的长子夜昀致带领一众家丁担着满满的二百三十六担嫁妆浩浩荡荡朝城南贤王府行去。
夜昀致身侧还有男方迎嫁妆人北平郡王南宫宏悦。两人说说笑笑,甚为开怀。
沿途路上尽是看热闹的行人和百姓。
二百三十六担?就是当年镇国长公主和定国公主的婚礼嫁妆也没这么多!
这二百三十六担尽是奇珍异宝。有各种稀有材质各色样式的朝冠,玉质、珍珠、金质、翡翠制的各样首饰,衣物、布匹,摆设、家具,古董、字画,日用品、药材,田产、庄子和铺子的地契,应有尽有!
其中最吸引人的还是二十匹形态各异、姿态不同、色彩光艳,或立或卧、或扬或抑分别用二十种最珍稀木材雕刻而成的骏马。
听说这二十匹骏马是新娘夜芸慕亲自雕刻而成,是专门送给新郎上官弘昫的。因为上官弘昫属马,今年虚岁又整好二十。
人群里不时传来“啧啧”的感叹声和“啊啊”的惊叹声。
新娘不但是天下第一绝色,还会这男子都难掌控的雕刻术?真是太神奇了!
送嫁妆的队伍齐齐整整从长安东街延到南街!
上官宏文失落含痛的眼神瞟过一担担嫁妆,心也随着那徐徐前行的人群不断起伏:今生他只能在远处默默望着他心中的小慕了。这辈子他最后悔的事就是未曾主动争取过自己的幸福!
夜芸慕下了楼迈进外厅,就看到上官宏文眼神滞滞地呆坐在红木椅上,未喝一口茶也没说一句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表哥,今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夜芸慕一进厅内就调皮地朝着上官宏文眨眼轻笑。
上官宏文看着她一脸俏皮可人又散发着特有的女人味,禁不住心神荡漾:十年前她就是这样冲着他笑,一下子就笑到了他心坎里,再也抹不掉!
“小慕,表哥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不知该讲不该讲?”上官宏文平复了心绪,缓缓地开口。
“表哥也知道小慕的个性,既然开口了那是肯定要告诉我的。”
“没关系,我心脏强大着呢。”夜芸慕作势拍拍胸口。
上官宏文凝了她一眼,沉思片刻,说道:“今日早朝时北疆使团到达,一则是为祝贺七弟新封太子,二是为前几月被我大洛军队大败后来请罪献礼。”
“可是你猜这礼物是什么?”上官宏文戚然地轻笑:“北疆太子单越特送上他的同胞妹晋华公主和亲大洛皇室,想把她嫁给七弟。”
“单越得知七弟已册有太子妃,并将于明日大婚,所以想让晋华公主当太子侧妃,让七弟正妃侧妃同娶。”
“真的?”夜芸慕腾地站起身,一脸的不相信,摇摇头说:“这么突然?”
“上官弘昫他答应了?”
“这倒没有。七弟在殿上坚决不允,说是立过誓言并承诺于你,只娶你一人。”上官宏文眉角带笑,多少有些欣慰。
“这还差不多。”夜芸慕满意一笑。
“可是我怕到时权贵重臣和父皇的压力一下,七弟他会被迫接受。”上官宏文无奈地轻摇头,“所以我才借故退出殿,心急火燎地赶来告诉你。”
“不会的,我相信他!”夜芸慕十分肯定地点着头。
上官宏文看着她一幅认真确信的模样,微微散发着倔强和自信,不禁让人心意坚定。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二话不说搂过她拥进怀里,喃喃地说:“小慕,今生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今后就让我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你吧。”
夜芸慕猛地一惊,慌忙抬起头,眨眨秋水双眸不可置信地盯着上官宏文:她没听错吧?大表哥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对她也有那个……?不会的,不会的……
“谢谢表哥关心,表哥的怀抱还像小时候一样温暖。表哥永远是小慕最好最体贴的哥哥。”夜芸慕边礼貌地说着边离开上官宏文的怀抱。
“咳咳”,这时厅外传来男子的咳嗽声,带着压抑还带着尴尬。
“淳于太子来了?”
“淳于来了?”
夜芸慕和上官宏文几乎同时开口。
“小慕,淳于太子来找你必有要事,我就不打扰了。方才我提的那事我会继续关注。”上官宏文朝淳于锐拱手一礼,继而又担忧地对夜芸慕言道:“有些事就算是七弟坚拒也不可避免。”
说完,两袖生风,信步而出。
夜芸慕若有所思地看着上官宏文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才收回心绪,请淳于锐落了座。
起先,两人各端着一盏茶,却是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也有些烦闷,现在两人既是朋友又是亲戚。
夜芸慕其实一直在等着淳于锐来。虽然她一直当他是朋友,是哥们,但淳于锐对她的感情对她的眷恋她也是知晓的,她既然不能爱他,当然也不能强人所难。
“锐提前祝阿慕和太子新婚大喜,幸福美满!”淳于锐温润一笑,声音坦然却还是能听出一丝忧伤。
“多谢淳于。淳于在官驿住得可好?如果感觉闷的话可让我三哥带你转转。正好也让锦儿了解下长安的风情。”夜芸慕发自内心的莞尔一笑。
随后两人放开束缚畅谈起来,淳于锐也渐松眉头,露出了笑容。
茶过三盏,淳于锐正要起身告辞时,却见夜硕年面色沉重地走进了清松苑。
“见过伯父。”作为小辈的淳于锐先起身见礼。
“太子有礼,太子有礼。”夜硕年抱拳回礼。
“父亲找盼儿有事?”夜芸慕一见父亲紧蹙的眉峰,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父亲但说无妨,淳于就像自家人一样。”
夜硕年清清嗓子,低沉地说道:“北疆太子欲把胞妹嫁与太子殿下为侧妃,虽然太子殿下坚决不受,但单太子坚持已见,说是北疆的诚意,如今皇上为难不下,恐怕会就此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