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求求你,求求你了公公,求求你通报一下王上,就说王后娘娘病危,请王上去看看娘娘,求您了!”锦瑟着一身白纱,苍白的脸颜珠泪尽洒,堪比折枝的海棠花,此刻竟无半点血色。她跪于长殿之上,洁白的前额猛磕地面,所到之处,血渍尽染。
此情此景,让人无不动容,真乃是一个至情至圣,衷心护主的好女子啊!
“锦瑟姑娘,不是老奴不肯帮你啊!只是今日,王上早已在燕淑宫歇息,老奴不敢打搅啊!哎……”重华殿上,掌事公公一脸苦涩,颇为为难地凝望着眼前身形微颤的瘦弱女子,不住的轻叹息。
燕……燕淑宫?女子愣了半晌,稍缓过神来,带着满脸的震惊与绝望。
呵呵,娘娘,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啊!此刻,你在病榻上辗转受苦,而他却在温柔乡里与那柔媚的女子恩爱**。当真是绝情至此啊!娘娘啊,娘娘,这样的男子,怎值得你如此牵挂啊!
“哈哈哈……”锦瑟发狂地肆笑,眼眶沉痛的泪滴不自觉的肆意滴落。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中,快速地夺门而出……
“娘娘,娘娘……”锦瑟飞快地跑入这座华美却凄凉的宫殿,紧握住病榻女子微凉的素手,不住的呢喃。
“锦瑟……他,他来了吗?”病榻之上的女子轻轻地睁开沉重的眼帘,眼底璀璨晶莹的流光黯然消逝。“他,不肯来,对吗?”女子抚着泛疼的胸口,轻咳出声。
“娘娘……您这是,何苦啊?”锦瑟沉痛地看着眼前这个为情爱所扰的女子,眼底的那抹刺痛深深地映入女子纯净湛蓝的眼底。
“咳咳咳……”女子紧蹙眉间,苍白如枯枝般的素手执起手上染血的手帕,蕴藏眼底最后一点的光芒转瞬即逝。
“娘娘……”锦瑟哭喊出声,紧握住女子清瘦的素手,不住地呢喃。
轻轻地擦拭着女子唇角那抹红而发黑的殷红,心底的疼痛,无尽蔓延开来。
当真是,回天泛力了,是吗?眼前这个女子,盼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终是要红颜陨落了,不是吗?那么,这些年的执著等待,终只是一场空,罢了。
“锦瑟,你知道吗?那个人,是我这辈子最温柔的甜蜜,却,也是我最深的伤。咳咳……这些年,我爱过,我也恨过,我痴痴等待,却依然等不到当初那个温柔美好如初的他。是不是,我真的错了?”女子轻阖眼眸,有大把心酸的泪夺眶而出。成串的泪滴滑落,形成了一道透明的伤痕。
“娘娘,一切会过去的,您不会有事的。您还有小公主,还有锦瑟啊,娘娘……”锦瑟大声地哭喊,心底的绝望正幻成尖锐的碎片,一寸一寸的扎入她的心扉。
是呀,孩子,她,还有个尚未长大的女儿啊!看着同样守在她床榻前那娇嫩美丽的女孩,这样如花的容颜,经年之后,亦会明艳倾世,怕是会步上她的后尘啊!
可是,等到女孩成年,看到她的倾世芳华。自己怕是,只剩下森森白骨了吧!女子如樱的唇角,暗暗勾起一抹苦涩的浅笑。
“锦瑟,我以为,我和他的感情无坚不摧。我曾经那么笃定,他会永远的疼爱我,呵护我,陪伴我,一生一代一双人。却不想,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妄想罢了。呵呵……”女子绝美的容颜绽放出一抹极尽媚惑的浅笑,那一笑,倾国倾城,瞬间令山河失色。
女子的眼前一片朦胧,记忆仿如回到了那年那个温婉的初春。盈柔的暖阳,和煦的清风,漫天飞舞的桃花,缓缓飘零至湿润的泥土里。那个男人,风华绝代,倾世的容颜,轻凝着薄凉的唇角,淡然沉静的眉眼。男子手握玉笛,女子翩翩起舞,语笑嫣然。一曲离殇,女子轻纱嫚舞,宛若游龙。那般姿态,摄人心魂,动人心魄。
那样的场景,曾经是那般的真实而又虚幻。他曾经,是她的天下。却不曾想,他亲手覆了这倾世天下。
她在心上堆砌的所有一切关于他美好的存在,顷刻间崩塌。一寸一寸的裂痕,终究是拼凑不成最初的模样。那一年,是她一辈子的梦,梦醒,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