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白最不想让她看到的,就是这局面,然而这一天还是来了,他想将她扯到自己身后,但她站在那里不肯动半步。
倔强的要命。
眼神还是死死盯着那几个人,是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少了一个都不行……
“本王……”他艰难的动了动嘴角,喉咙艰难地发出几声,除了这些话,他好像也没有别的话对她说。
她听不进去,在这一刻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如果张将军站在她面前,她有种将对方碎尸万段的冲动。
“我是大楚的将军,不会对百姓下手,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交出你身边的陆元白,要么就亲眼看着他们死!”
池盈初咬着唇瓣,咬出血迹都不肯松口,陆元白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原来在她心里,还是她的家人更重要。
他自幼长在皇室,没体会过血肉亲情是何滋味,不会明白她此刻的感受,他从小学到的只有算计和利用。
但他知晓一件事,不想让她难过。
“要本王的命可以,本王亲自站到你面前,你能杀了本王就是你的本事,不过你要将他们都放了。”
“本将军是与她做交易,王爷等着看就好。”张将军哈哈大笑,笑声得意轻蔑。
陆元白那副病弱身子,会不会还没走到城门,就先被杀了?况且他也想看看她,究竟会做什么选择。
池盈初不说话,眼泪止不住的掉,饶是再迟钝也想明白了,陆元白为什么会将她送走……
“本王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
他说完要转身,她倏地用力抱住他,眼泪滑进他的颈间,带着冰凉的触感,像是刺进他心里。
“不要去,我没想过拿你去换,你相信我……”
陆元白眼底有片刻怔仲,抬起的手顿在半空,小心翼翼的落在她背上,喉间嘶哑:“我信你。”
城楼之下的人看不到这画面,张将军还在嚣张的喊:“你们再拖延时间也没用,究竟先是镇国公府还是护国公府先死,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池夫人知晓池盈初在为难,红着眼睛朝她喊道:“原先我不喜欢你,但后来你……你救你亲生父母吧,我们不会成为你的威胁。”
“母亲!”
池盈初看着她要往刀口上撞,当即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从城楼上踏着轻功往下,身影一如前世战场上一身戎装的她。
众人对她会武都露出惊奇的神色,唯一坦然面对的只有陆元白,她施展的每一个动作,被镇国公认出来了。
落地的一瞬间,她也对上的镇国公的眼神,许是因为血脉相连,许是因为血缘关系就是这样奇妙,不用多说就能明白。
她将池夫人护在自己身后,十几个将士把两人围住,池夫人觉得她的身影熟悉,哽咽难言:“你是……”
“母亲,我回来了。”
二夫人见这情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的妙妙从不会这样懂事,大婚那日的变化,就应当能看出来。
但她不愿从这场梦里醒来,仍旧将池盈初当做亲生女儿疼爱,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自欺欺人。
“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始终不会怪你,你要保住亲生父母,好生陪伴他们……”
二夫人没有撞士兵的刀口,将士还是挥刀刺向她,护国公替她挡了一刀,倒在了她的面前,躺在血泊里。
“今生欠你的,如今算是还了……”
二夫人不可置信,她吃力的将护国公抱在怀里,失声痛哭不止,想起年少时少年郎的身影,说过会娶她为妻。
后来有人横插一脚,她以侧室的身份嫁与他,心里有埋怨也有过失望,始终不变的是藏在心底的爱意。
他为她去了,黄泉路上孤单,她又怎么舍得他一人?
她拾刀要抹了脖子,被人夺走刀按在地上,张将军骑在马上走到前方,目光在池盈初身上就没离开过。
“你身后那个,我可以放了,现在还剩下两个,你想怎么选?”
池盈初鄙夷的冷笑,忍着一刀砍死他的冲动:“一直以来都是你做决定,这回能轮到我吗?”
“哦?说来听听?”张将军似乎来了兴致。
她目光落向一左一右被分别压制的两人,唇瓣被血染的妖艳。
“方才不是说像和我比试吗?我现在给你机会,若是我赢了,两个人我都要带走。”
“那你输了呢?”
“我随你处置。”
张将军答应的很快,眼里亮起的光像是一团火焰:“可以,我能用武器,但你不行。”
“只要你能在一刻钟内将我挑下马,就算你赢。”
这分明对她不公平。
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试试。
“我要怎么信你?”
“放池夫人离开。”将士自动站开一条路,池盈初抬头看向陆元白,他命人打开城门接应。
就在池夫人即将进去时,张将军突然朝她射了一剑,是陆元白用剑挡开,幸好两人都没受伤。
这一下出乎池盈初的意料,她眸子里又气又恼:“张平你使诈!”
张平脸上毫无愧色,反而是得意的振振有词:“我是说过放她,却没说放她活着回去,你比不比?”
“比,当然要比。”不光要比,她更想要他的命!
陆元白看着这一切,心情并不轻松,即便知晓张平伤不了她,仍是不想她陷入这般两难境地。
“城中有多少人?”
“两千左右。”
军队完全能和张平对抗,但她的亲人才是关键,人没救出来之前,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悄悄让一队人马从后方包抄,两侧夹击,声东击西,击退即可。”
“是。”周顾点了点头。
他知道陆元白的顾虑,所以没有多问,亲自领着一千人的队伍出去,现在靠的就是拖延时间。
陆元白一箭射在张平马下的脚边,他同样骑射精湛,箭矢入地一半,引得几人看向他。
张平脸色变了变,声音冷却:“王爷莫不是想偷袭?”
陆元白面不改色,划开嘴角却不是真的在笑:“本王要打就痛痛快快的打,偷袭这种下作手段也有脸提?你往日做起来不是很得心应手吗?”
他说的张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陆元白眸子扫过池盈初,幽幽开口:“好了,本王不吓你,只想知道这些都是皇兄的意思?”
“对。”
“可以,但本王也把话放在这里,她能伤你,你不能伤她,倘若她点了半根头发丝回来,本王要你全家陪葬。”
他说这话的时候,仍旧是轻飘飘的语气,人命在他眼里,好似平平无奇,不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