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秦央答应了苏幕遮的追求后,表面上是一切尊重苏幕遮,可其实是受够了苏幕遮对她的无视。对于从来都是被追捧的秦央,一天两天的无视是新奇,一个月两个月的漠视是新鲜,那么三个月四个月的冷淡,就是忍耐!
从来都是众星拱月被各种追捧的秦央,什么时候忍耐过?
尤其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还跟着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女人,这让秦央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当时,她倒是也没有想着将俞侬侬怎么着,反正对于她来说,好男人多的是,虽然苏幕遮特殊了点,但这不是让她委屈自己的理由。所以在她跟苏幕遮十几天未通电话,未发信息,甚至连msn,邮件都没有的时候,她主动约了苏幕遮。
这次约会,并非男女之间沟通感情的约会,秦央打算跟苏幕遮好聚好散。
俞侬侬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她买通了两人聚会的餐厅侍者,在苏幕遮的酒杯里下了药。之后就很好猜测了,被药物控制的苏幕遮跟秦央发生了关系,原本在秦央预料之下的分手,也就不了了之。
秦央真正成了苏幕遮的女人,就收了跟他分手的心思,她是真的很喜欢苏幕遮,秦央相信,苏幕遮一定会爱上她。
当然,在此之前,她要处理一个人,那就是俞侬侬。
她可以给苏幕遮时间,让他来爱上她,但是却不够容忍,他身边一直有个明显关系匪浅的女人,虽然苏幕遮看起来很讨厌那个女人。
俞侬侬直接被人带到了秦央的面前,见面的第一时间,一张填写着大笔金额的支票就直接拍在她身前的桌子上,那个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温柔大方,优雅高贵的清丽女人,直接说:“永远不要出现在苏幕遮的面前,这张支票就是你的。”
“不。”俞侬侬拒绝,“我不需要支票。”
秦央轻挑眉梢,“你这是对我表示,你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决心?”
“您错了。”
“错了?”
“是的。”俞侬侬敛着眉目,一脸平静,“如果您不赶时间,并且有兴趣的话,可以听我说一件事。”
秦央的确不赶时间,不过为了表示她并没有过长的时间跟俞侬侬纠缠,还是抬起手腕,看了时间道:“你有五分钟。”
五分钟?真的太多了,她不需要那么久,只需要几秒钟就够了。
果然,俞侬侬一句话引起了秦央的兴趣。
“是我在苏幕遮的酒里下了药。”
“为什么?”薄荷听到这儿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俞侬侬移开了视线,透过车窗外,望着太阳热情下有些蜷缩的绿色植被,“因为我们都要活下去啊。”
记忆再次回到四年前——
当初她追着苏幕遮出来后,已经身受重伤的他并没有跑多久就直接倒地不起,那时候苏幕遮被打断的肋骨本就没有愈合,经过这样的折腾显然又一次雪上加霜,她甚至看到贴着苏幕遮胸口位置的t恤被顶的凸起,而苏幕遮本人则趴在地上,无声无息。
俞侬侬见状,魂都被吓掉了。
她连忙找出手机拨打了120,说明情况跟方位后只能等待,好在这期间,她确认了苏幕遮只是疼的晕厥过去,情况虽然不太好,但是短时间内并无生命危险,她这才安心。
时间不长,俞侬侬看到了闪着灯的救护车呼啸而来——
她立刻拼命地摆着手喊道:“这儿,这儿!”
她以为她招来的是救命的救护车,可哪里是这样呢,来的根本就是通往地狱的魔鬼号!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她是不知道的,因为一切都是正常的,苏幕遮被抬上了救护车,接着到了医院,被送上了手术台。
手术,治疗,看起来都没有问题。
只是,看起来而已。
苏幕遮做完手术的一星期后,虽然还不能随意活动,但是基本的自理,诸如吃饭之类的已经可以自己进行,所以俞侬侬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是有急事让她回家一趟的时候,就跟护士打过了招呼,拜托她们多多照顾苏幕遮,就赶回了家。
谁知道等她进门,除了笑意盈盈的父母,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这种似曾相识的场面让俞侬侬心底升起一丝不安,并没有等多久,她的预感就被证实了。
相亲,毫无疑问是相亲。
以前俞侬侬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苏幕遮,她对于这种土掉渣的桥段极其无爱,更何况现在苏幕遮已经恢复了单身,她跟苏幕遮是有着无限可能的,又怎么愿意给另一个男人一丝好脸色?
那时候俞侬侬很是果断,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丝一毫不肯将就,所以在妈妈不顾她的一再反对,硬是将她的联络方式,手机号之类的留给那个根本就没有记住姓氏的男人时,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起身走人,至于父母的脸色她也懒得看,反正不会太好就是了。
之后的俞侬侬不止一次想起,幸好当时她的性子比较倔强,否则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那天她含怒离家,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好,就决定还是回医院,她总是害怕别人照顾不好现在性格越发阴翳的苏幕遮。
中午用餐的时间段,即使是医院这个决定人生死的地方,也是乱哄哄的。
平时就已经足够拥挤的电梯更是不堪,等待的人永远那么多。
拎了食物回来的俞侬侬看到这一幕就心生退意,她并不愿意跟他们一起挤电梯,再加上苏幕遮住的病房在五楼,并不高,于是她直接从楼梯爬了上去。
苏幕遮住的病房在走廊的最里面,虽然并非单人病房,但在一个星期里,同住的那个病人已经痊愈出院,在没有新病人住进来的情况下,这儿就暂且成了苏幕遮的专属病房。
也正是这个原因,这间病房并不像其他病房那般一直人来人往,倒是难得的清净,所以俞侬侬在病房门口的玻璃窗里,看到病房里有人的时候,是惊讶的。
尽管那个人穿着白色的医用长袍,但是苏幕遮的用药时间她是了如指掌的,现在这个时间并非用药的时间,也没有安排任何检查,否则她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去!
正在她沉吟的时候,就见那个男人拿出一支一次性的针筒,紧接着她就听到了苏幕遮压抑到极致,痛苦不堪的声音,俞侬侬差点推门闯进去,不过她忍住了,并且在那个人转身的时候,先行躲到了其他病房。
俞侬侬躲了很久,在估摸着那个不知道来路的男人离开后,才悄悄地离开,一直到了她跟护士交代的时间才回来,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也都没有看到一样,但她暗地里却收集了苏幕遮的尿液,拜托一个在研究所工作的师兄检测一下。
毒,或者说是毒品更加合适,这是师兄给出的检测结果。
“你是说——”
薄荷听到了俞侬侬说到这里时,再也忍不住的开口,“是他”
她的声音生涩干哑,像是生生磨出来似的。
虽然薄荷并未吐出那个名字,但是说的谁,却是显而易见的事儿,要是换了四年前,俞侬侬听到薄荷这么问,一定会十分肯定的说,是,就是他,程珈澜!
可是,此刻她并未正面回答薄荷的问题,而是苦涩笑道:“是不是程珈澜我不清楚。”
她没有证据。
虽然说从表面上来看,当年会做出这件事的只有程珈澜,只有想着将薄荷困在身边的他才会如此介意苏幕遮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俞侬侬心里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可是因为一些私心,她并未将猜测说出来。
薄荷轻轻颔首,并未再追问以后的事儿,也没有追问的必要了不是吗?
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要略微猜测就能想象到,那大概已经不是疼痛能够形容的了。
俞侬侬望着薄荷,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薄荷,你不要想太多,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过多的纠缠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
薄荷听着俞侬侬的话,良久之后,才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薄荷简直想不通,苏幕遮的事儿是不是程珈澜做的尚且存有疑虑,她努力的不去随便下结论,可是薄履冰呢,他又为什么这么去对付她的父亲?
“程珈澜——”俞侬侬犹豫很久,“他好像不希望你的身边有其他人。”
“什么意思?”
薄荷一时间没有理解俞侬侬的话,什么叫不希望她的身边有其他人,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活在这个世界就不可能独居。
俞侬侬转头看向薄荷,直到薄荷催促,“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见过程珈澜,当年我给苏幕遮下的药,就是他给的!”
当俞侬侬的话在薄荷耳边响起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四年前苏幕遮不止一次跟她说过,他跟俞侬侬的事情是个意外,薄荷并不相信,她坚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然他们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滚了牀单呢?
别说是喝点小酒,血液不小心沸腾了,接着就发生了一些不和谐应该被和谐的事情。
要是真的这样也罢,好歹还有一个理由不是吗,可也得专业点啊!
比如挑个深夜,比如说酒精的味道,实在来不及喝就直接倒在牀上,做做样子不是吗?
结果什么都没有。
所以当时任凭苏幕遮舌灿莲花,薄荷不信,不信就是不信!
再说了,信了又怎么样?
已经有了其他女人,还是自己的闺蜜爬牀的,这要是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显然是太为难薄荷了,她可没有丞相那么大的肚量!
更何况,以她当时的处境来说,这种男女之间的情和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住在医院等待她拿钱去做手术的母亲,还有陷入监狱里面,很快面临多年牢狱之灾的父亲!
然后她选择了拨通电话,对着当时的顾特助说,只要有钱,她能做一切。
之后便不需赘述,但是薄荷从程珈澜那了解到的却是,因为她在酒吧里无意得罪了他,所以合该被耍了一把。
结果,俞侬侬却告诉她,她去酒吧买醉的原因——
男友跟闺蜜爬牀,这件事背后有着程珈澜的影子!
薄荷顿觉今天的经历,听到的事情,就是为了颠覆她以前生活存在的。
似乎她身边的人,在这些里都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偏偏她一无所知,犹如傻子般被人愚弄,被程珈澜,那个她后来爱上的男人放在掌心里愚弄!
薄荷汗毛直立,毛骨悚然的同时很想知道,她的生活中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顺其自然,无法避免的发生的,又有什么事情是出自程珈澜的手笔的?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薄荷,你别这样。”
俞侬侬瞧着薄荷的脸色难堪,甚至小脸上的潮红都变得浅淡,她劝慰道:“也许是他太在乎你了。”
这话是俞侬侬说出来的不假,但却连她自己都安慰不了,又怎么能安慰薄荷?
更何况在薄荷的心里,这种近乎疯狂的感情,她是承受不起的,没有一种爱在被欺骗背叛充斥时,还能始终如一,联想着俞侬侬方才的那句,他似乎不想让你的身边有其他人。
还有忽然出现的嘉禾,她忍不住自问,这真的是爱?
如果是,那为什么啊,她再也感觉不到快乐的滋味儿了。
如果不是,那这些年,她的存在又算什么?
还有他们永不分离的誓言,无法否认,这是薄荷心头的一根刺,平日里在她的故意遗忘跟疏忽下,似乎无所谓,但是不能碰触,哪怕是轻轻地抚过都不行!
很久之前,嘉禾送到她家,写在卡片上的话语,忽然就浮现在薄荷的眼前。
那上面写着——
为了感谢薄小姐这四年来代替我陪伴在澜的身边,特写此信,聊表心意
代替?
难道她的存在,仅仅只是一个替代品?
这个问题除了程珈澜谁都不能回答,可是程珈澜不在这里,旁人只会看戏,所以她剩下的,也就是拼命在心中质问自己了。
得到答案后,薄荷并未继续待在俞侬侬的车里,道谢之后,她不顾俞侬侬发挽留和表示可以送她到想去的地方的意思,径自离开。
车门被推开的刹那间,一股热浪迎面而来!
巨大的温差让薄荷的呼吸一顿,但她的脚步并没有停住。
这般只能用炙热来形容的温度,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可是薄荷却觉得刚刚好,唯有这种热度才能让她感觉不那么冷。
俞侬侬坐在车里并没有追,她知道忽然得知了这么多堪称颠覆性的消息后,她现在的心情必定是激荡不已的,一个人静静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她到底是担心薄荷会出什么意外,毕竟她刚才的样子实在太反常了,略微衬衣了一会,俞侬侬才掏出手机,想也不想的按下一连串数字。
电话被接通的那刻,她的双眸黯然如夜。
至于薄荷,她跟俞侬侬分开之后,直接找了一个地方重新静坐发呆,其实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时,她不喜欢静坐,而是喜欢慢慢的散步,她总觉得只有这样,纠结成一团的思绪才会渐渐清晰。
可她现在觉得很疲倦,胃里也总有一种被堵得死死的感觉,整个人别说走路了,似乎连坐着都变成了一种负担,可能是因为她今天的情绪起伏过于巨大,肚子里才被人知晓的存在,也变得不安起来。
薄荷勉强的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黯然道:“宝宝,别闹,你要乖乖的”
“薄荷,你还好吗?”
这时熟悉的男声响起,薄荷闻言直接抬头,她想她可能是晒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她现在看过去总觉得眼前有好几个人影在晃动。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认出眼前的人。
薄荷一把拽住出现在她眼前的苏幕遮,努力道:“我不舒服,送我去医院——”
“程总!”
在程珈澜找到薄荷之后,阎修就已经开始指挥手下,将那些倒霉的病人疏散出去,至于补偿之类的,总会有专人负责。
他花费的时间并不长,然而等他回过头的那刻,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他惊呆了,尤其是看到薄荷的状态明显已经不对劲时,阎修连忙冲过来,大声道:“薄小姐快被您掐死了!”
耳边乍然响起的声音,让程珈澜倏然回神。
刚才他因为一时间无法接受薄荷竟然会狠心打掉孩子,深埋在心底的戾气被勾起了。
要不是阎修发现的及时,恐怕他就真的掐死了薄荷!
这个已知的后果,让还握着薄荷脖颈的程珈澜,只觉得手掌被烫了一般,猛然松开。
忽然恢复自由,呼吸也通畅了,大量空气骤然涌入肺部,身体顺着墙壁滑下的薄荷,立刻咳的满脸通红,变得血红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的泪光,直接渗出来,那模样好不可怜。
要不是看到被刚才变故吓得不轻,躲在墙角里瑟缩发抖的王院长手里捏的那叠纸,程珈澜想他真的会控制不住,直接将薄荷抱进怀里!
可是他看到了,差点抬起来的脚步,仿佛忽然被强力胶直接黏住了般,心头更被无数钢针,轮流着扎来扎去,疼痛让他的情绪变得越发焦躁,不安。
程珈澜冷冷地望着薄荷,“你真是好样的,薄荷!”
敢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打掉他的孩子,不是好样的又是什么?
薄荷直接坐在地上,一阵咳嗽后,才哑着声音道:“我当然是好样的,否则怎么会变成你的弃妻呢。”
弃妻。
这两个字到底是勾起了程珈澜心底的愧疚,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霎时变得阴翳可怕,冷漠至极的声音响起,“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打掉孩子的!”
“不!”
薄荷抬起头,仰望着那个在任何时候都俊美犹如天神的男人,联想一下此时的自己,即使没有照过镜子也必定是狼狈不堪的,这种强烈到极端的对比,有哪点能证明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恐怕没有。
明明这是她早就知道的,可是她偏偏选择了视而不见,掩耳盗铃不过如此!
于是,薄荷狼狈又嘲讽的笑起来,“打掉孩子无关其他,只因为,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