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在数次险象环生地自虐之后,司马元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再不复先前羸弱,身形虽仍然瘦削,但胫骨却极为强劲有力,拳头轻轻一握,便有噼啪炸响声传出,这一刻的司马元精力充沛,气血旺盛。
且司马元得到一件意外之喜,即是那些卖相极差的五色石中似有一股股精粹的能量,当他坐定修炼之际,体内玄功运转之后,若是将那石头握在手中或放置身侧,其内灵气便会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宛若助推器般促使修炼速度猛然上升,如有神助。
司马元面露喜色,暗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元石。
随后他更是凭借这些精粹灵气一举完成对体内血髓地打熬与淬炼,彻底迈入锻精之列
司马元双拳紧握,咯吱作响,力量饱满之下,他更是信心猛增,“此时若再遇到那萧承祖,即便不能击败,也能与其平分秋色了”
稍稍兴奋之后,司马元再次翻了翻书简,将炼气初解中有关炼体锻精部分烂熟于心,确定自家再无遗漏后,便开始准备下一步修炼了。
感灵
司马元收好书简,深呼数口长气后,缓缓闭眼,开始静坐冥思。
他首先沉心清气,将自家放入无思无绪、无情无感的空明之境。
此刻,山幽林静,空谷深潭,温风和煦,春阳普照而下,似有金光闪闪,紫霞飞来。
却见原本死寂冷清的宽阔潭面之上忽然烟雾缭绕,似雾非雾,如烟似气,氤氲升腾,婀娜袅袅,映衬着潭谷如同人间仙境。
司马元忽然眉宇轻动,骤感一道宛若油滑之气自身前掠过,犹如得意春风,更似甜润细雨,柔软而缠绵。
失神之际,其又化为笼纱烟雾,飘飘荡荡,如同幽灵,活泼自在,似幻实虚,时而变幻莫测,时而静态嫣然。
司马元顿时心神一动,明白这就是隐藏在身边的那一丝天地灵气
他精神一振,按住内心的激动,稍稍平复下心境之后,缓缓探出那一丝若有若无地心神之力,悄悄向那丝天地灵气靠拢。
初始,对方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然跳开,远远地躲着,不敢靠近丝毫;司马元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再次缓缓靠近。
然如同第一次那般,它依然躲过司马元的接触。
司马元内心有些着急了,倘如一直这般下去,那他感灵之路就将毁于今日了。
他舒了口气,默念几声静心话语后,再次探出心神,途中还稍稍释放出柔和的善意,循循诱导着那一丝灵气。
对方好似有所回应,但依然不敢靠近,远远躲避着。
如此再三,那一丝天地灵气好似在与司马元捉迷藏,左闪右跳,就是不买他的帐。
司马元终于有些焦躁不安了,自外看去,只见司马元双眼紧闭,脸上有些急躁之色,额上细汗微冒,渐渐滚大成滴。
而在其身侧,若有炼气士在附近,便可探察到,似有一道极其细微渺小的游龙,在肆意欢快游乐玩耍,如同鱼儿戏水,自得其乐。
而观天时,似乎旦暮将至,霞光将散。
届时,这一丝渺若微虫的天地灵气又将回归天地,杳无踪影。
待到下次出现,不定是何年何月。
司马元脸上似浮现出阴晴不定之色,焦躁、易怒之态溢于言表。
他明白这即是今日最后的机会,倘若他再无法捕捉到那一丝天地灵气,或许日后将再无机会了。
仙道之路还未开始,便已结束。这比杀了他都还难受。
忽然间,他好似想到什么,他轻轻抬手,伸出大拇指与食指,捻住怀中古镜,脑海中递出一丝若有若无地心神之力,向那处不可名状之地传出一道意念,嘴里也轻声呢喃了几句。
随后便静静地等待着。
一息过去,毫无反应。
三息过去,灵气渐行渐远。
直至五息,司马元忽感受一丝温度自指尖传来,他内心一震,欣喜若狂。
继而在他的感应中,那抹本已掠至数丈外的天地灵气忽然而至,遁入司马元怀中灵镜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马元脸上笑意浓郁,然而随即就戛然而止,笑意僵住了。
数个时辰后,行功完毕的司马元缓缓回到龙驹寨。
而在司马元离开半个时辰后,一颗足有半间房屋大小的狰狞头颅,缓缓浮出碧幽深潭的水面,无声无息,波澜荡漾,却平缓而沉静。
一道虚实相间的人形冤魂正漂浮在头颅之上,赫然正是方才那位死绝的修仙人。
观其神情,其此刻似在承受着巨大痛苦与煎熬,不停挣扎动荡,却难以挣脱而去;不断地嘶吼、咆哮,与尖叫;而冤魂地眼神之中满是怖恐与畏惧,似遇见了天底下最为恐怖之物。
悬浮在深潭低空的狰狞硕大的头颅,头角峥嵘、挺拔而坚硬;双目硕大,冰冷而无情。
唯有那宛若深幽古潭眼睛最深处,闪过几道闪亮光色,转瞬即逝;两根硕大触须在空中肆意飘扬,飞腾抽打,霹雳作响;渊深而绵长的暖气直欲将人烘烤成人干,如置火炉;宛若刀山剑林的白森森巨齿,尤其令人魂飞天外,毛骨悚然。
潜龙出渊
龙驹寨。
行走在村寨中的司马元神色阴沉,连村寨中正锄禾李老汉的招呼都置若罔闻,老汉先是一怔,继而摇头叹息,满眼可惜之色,
“可怜的小元子,打小就没了爹娘,靠着素娘拉扯大,如今又得了失魂症,这辈子算是毁了啊。”
未过数日,司马元失魂疯癫的事情便在寨中传开。
对于好友亲人们的呼喊叫唤都置之不理,宛若活死人。
连其一同穿着开裆裤长大的胖墩孙大壮和那憨厚老实的上官霸刀都唤醒不了他,只能摇头而去。
最后只剩下那位青梅竹马王小影哭哭啼啼地抱着司马元,好一番吵闹后方才被其父亲气急败坏地抓了回去。
司马氏家,素姨眼眶通红,整日以泪洗面,脸上满是愧疚与不安,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对不起小姐与姑爷之类的话语。
至于看似浑浑噩噩回到家中的司马元,对于外界的一切似恍若未觉,一副魂不守舍地模样,像极了村寨中传言的掉魂、失语、痴呆之状。
关于司马元魂魄被勾走的传言愈演愈烈,有人满是冷言嘲讽言道或许是小小年纪整日漫山遍野的狂飙,终于撞到鬼了,这下好了,三魂七魄指不定被勾走了几个;还有人不乏酸溜溜地言道,定是那司马小子在山中遇到了那修炼数百年的狐魅妖怪,色心冲窍,随人家入了洞府,一起双修去了。
而当中最为恶毒恶心地则是说眷养了司马元十几年的张素不守妇德、不知羞耻,与那司马家的小子做出败坏伦理道德之事,方才让那司马小子尝到甜头丢了魂,让鬼迷了心窍。
人言恶毒,如浪如潮,肆意拍打着心性的羸弱之地,剥开那层羞耻面纱,让人猝不及防,手足无措。
在外人眼中鬼迷心窍、魂不守舍的司马元,确实不负其人所言,他正是丢了两魂三魄,然却未曾走远,而是堕入自一处神秘所在。
此刻的司马元正堕入一片紫金赤芒世界中,继而衍生出诸如色彩,或蓝或紫,或白或黑,五彩斑斓。
司马元微微皱眉,看着眼前景象似有所悟,刚要有所行动,忽然身边一道清风拂过,他猛然转身狠狠一抓,口中大笑道,
“原来你在这儿”
司马元看着手中的无形之物,虽难知其形态,却知晓这就是方才遁入脑海之中的那一丝天地灵气
他神色激动,正要吞了这道力量时,身形微微一滞,他看了看头顶上方那数道赤红光芒,内中所散发的熟悉味道令他顿时精神大振。
继而他眼珠一转,手中一松,顿时那道灵气倏忽间便遁入此方天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马元并不着急,他深吸口气后,微微传出一道意念。
等待片刻后,一抹灵气缓缓浮现在身前,其宛若游龙的姿态在司马元身前暴露无遗。
他当即神色狂喜,仰天大笑。
伸手轻轻地抓着那道灵气,却抬头仰望碧空,欢畅不已。
继而口中猛然大呼,“我的,都是我的”
随后数日,他狂吸灵气,不仅彻底踏入感灵大境,更是一举撞破吸气大关,成为炼气初期中的佼佼者
躺在家中的司马元霍然睁开双眼,继而神色一愣,只见身侧养母素姨正趴在床沿睡着,他满眼愧疚,轻声下床,为其披上一层棉衣。
龙驹寨,萧氏祠堂。
一道身着黑色长袍、面目威严的中年人正默默矗立在祠堂中间,岿然不动,似在闭目养神。
片刻后,一位管事模样地老仆走到其身旁,轻声道,
“家主,那司马小儿回来了。”
中年人正是龙驹寨萧氏家主萧天鹰。
萧天鹰霍然睁开眼睛,转身直视老仆,“查清楚了,可是因为那个地方”
老仆微微躬身,“回禀老爷,司马小儿昨日确实去过拘龙潭”
他脸上似有迟疑之色,“不过,今次那小儿似有些不对,好像丢了魂魄。”
萧天鹰闻言悄然一眯,嘴角似有冷笑,继而缓缓点头,
“我知道了,你去把承祖叫过来。”
老仆应了一声后,便躬身后退。
半刻钟后,萧承祖步入祠堂,先是对着诸位先祖灵位躬身一拜,起身后对着萧天鹰言道,
“父亲”。
萧天鹰转身看了看萧承祖,脸上满是慈祥与欣慰,点头道,
“神庭饱满,窍穴齐开,胫骨强劲。承儿,你可以尝试感灵了”
萧承祖闻言,本是沉静地神色当即浮现出一丝不可抑制的激动与振奋
他语气稍显失态,“父亲,难道仙宗要收徒了吗”
萧天鹰颔首笑道,“不错,为父探知到,下个月,也就是二月二即是仙师法驾莅临之日,届时便是你跃龙门之时,你可得把握住了,不可懈怠了。”
萧承祖顿时肃容道,“父亲放心,承儿必然不会辜负父亲嘱托”
萧天鹰眼中浮现出一丝赞赏,“待你感灵成功后,再来祠堂一趟”
萧承祖凛然称是,随即见萧天鹰未有其他吩咐后,便缓缓退出祠堂。
闭眼假寐的萧天鹰再次缓缓睁开双眼,目中似有一抹精光一闪而逝,他喃喃自语地道,
“丢了魂魄看来它果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