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烟尘中慢慢跑出的机械人们,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不同,最多是被爆炸弄得脏了点,甚至还有些似乎是被激怒了,边跑还边冲着我们的方向比出了侮辱的手势。
耳机里再次传来连长的指令:“每班一个目标,集中攒射,快!!”
顿时,被这一幕弄得有些震撼的我们再次开始了集火攻击,每个班都在班长的指示下尽可能同时开火;而从阵地上发出的火光也开始有了些节奏感和精确度,没了烟尘的阻挡,我能清晰地看到,攒射的拳头大小的能量弹开始在被选中的目标身上迸发出巨大的爆炸,而这样的爆炸也确实击毁了一些目标,甚至有几个机械体在被多发能量弹击中之后引发了殉爆,巨大的火光和爆炸声再次引起了阵地上的一阵欢呼。
受到战果的激励,我们的射击效果开始有了提升,各班发出的攒射大约有一半的几率命中了目标,不断有机械人在奔跑中倒下;同时,各排配备的大口径机枪也开始怒吼,它们密集的火力将机械体打得浑身乱颤之后纷纷爆炸。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有种错觉,只要我们继续这样打下去,就能将他们(它们)全部消灭在阵地前方。
很遗憾,我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三级的肢体强化型改造战士,极限冲刺速度可以达到百米五秒以内,而机械体两米多的型高再加上机械力,能够接近三秒九零左右,一千多米的距离它们放开来跑就是三十多秒而已;就算加上战时负重和地形因素,这段距离也就是五十秒左右的样子。
而且就在这时候,傻大个们手中和肩上的炮管开始发言了,它们射出的能量弹竟有排球大小,和我们阵地上威力最大的机枪相似,光是我们连负责的正面这一段三百多米宽度的阵地,冲过来的机械体就有近百台,密集的弹雨瞬息间就覆盖了我们的阵地。
看来,长时间的阵地争夺战已经把联邦指挥官的耐心消耗殆尽,加上之前的换防进行得比较顺利,他应该是认为在战壕中的还是被打残的十六师,所以准备毕其功于一役,夺下这场攻坚战的胜利吧。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对的。特别是在机械体开火后,整个帝国方的阵地都被猛烈的炮火彻底覆盖,士兵们都被打得抬不起头来,偶然的反击也变得稀稀拉拉,眼看着是不行了。
机械体再次提速,越来越快的冲向阵地,五百米、三百米、一百五十米......冲得最快的几个已经能够借着夜视仪看清战壕上若隐若现的帝国士兵的头盔了。最多还需要十秒,他们就能够冲进战壕,用他们的武器或者双手,撕开帝国军士兵的脖子!!
在他们的身后,一群群的联邦士兵也开始了加速奔跑,只等机械体占领这条一直横亘在他们前路上的战壕,他们就能踩着帝国守军的尸体冲进城里,夺取巨蟹战役的最后胜利。
一个跑在最前方的机械体飞了起来,飞得很高,在他的脚下有一团烟雾正在迅速扩大,在烟雾间隐约可以看到红色的火光;更多地烟雾和火光开始从机械体的脚下冒出来,淹没了他们急速奔跑的身体......
“地雷!!!”随着某个机械体发出的这一声狂吼,我们阵地上的所有火力点都重新冒了出来,开始将暴雨般的能量弹喷射向陷入了雷区,顿时速度大减的傻大个们。而之前只轰击了短短几分钟的粒子炮,也在此刻大发神威,明亮的炮弹轨迹落向了位于后方的联邦士兵群。
这一次分而击之,终于产生了效果,机械体们在之前十六师撤离前埋设的雷区中泥足深陷,几乎动弹不得,我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攒射的火力顿时打得他们死伤惨重;而后面的步兵则在失去了机械体的阻挡后,直接暴露在了炮火之下,我偷空远远望去,只见在猛烈的爆炸中,有些残肢断臂飞上了天。
这一次的打击实在是太重了,就在这样一边倒的状态持续了大约十五分钟后,联邦人终于撑不下去了,开始撤退;位于他们身后的的炮群也开始再次发言,尝试压住我们的火力,让他们顺利撤回。
当呼啸而至的炮弹再次砸中战壕四处开花时,我们连已经全部回到了防爆壕里,外面的战斗暂时由双方的远程炮兵接管了。
一屁股坐下之后,我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多数人都靠在战壕内壁上在休息,有两位正忙着将能量条塞进嘴里,看来是饿了;远些的角落里,卫生员正在帮着一位头部受伤的战友做着包扎。
又抬起手看了看臂上的综合显示器,这一仗已经打了快两个小时,之前在战斗中还没觉得。现在一坐下,疲惫感突然就出现了,而且势头极为猛烈,实在是想要休息一下。
但当我靠着战壕的内壁闭上眼睛,却又完全没有睡意,一圈看下来,我还注意到了一件事,之前出发时的人,现在有几个不在这防爆壕里!!
“打仗,是要死人的!!!”
军训时教官在我们耳边大喝的声音仿佛又出现了,当时不止有过一次在心里的悄悄腹诽:嘿,谁不知道这个?!
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发现,这件事真的不那么简单,外面的炮火依然在轰鸣,但我却似乎听不到了。眼前一幕幕出现的,是刚刚经历的战斗,之前扣动扳机,看着能量弹飞向它的目标,然后在他们的身上爆炸开来,飞溅的除了火焰、还有血肉......
因改造而增强的感官,能让我更清晰地看清这些细节,之前被战斗所掩饰的所有一切细节,在此刻都突然重现在我的脑海里,巨量的信息冲入,让我顿时天旋地转;在我爬起身冲出防爆壕的瞬间,它们裹挟着胃液从我的口鼻中一道喷泄而出。
胃部反复抽搐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排空,我扶着战壕的边缘,全身软得像是没有了骨骼的支撑,但这一阵剧烈地呕吐也终于让我舒服了一些;背上背着的枪变得很重,压得我直不起腰,我觉得很累,很想就这样躺下去。
可就在这时,一双手伸了过来,将我从地上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