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预赛至今,前前后后也打了很多天了。
所有的选手都露过脸,露过手。
要说本届武道大会最为神秘的选手,北郭铁男当之无愧的第一,而第二,则肯定是宇毛毛和胡三刀里取一个。
宇毛毛神秘是神秘在他的兵器上。
没错,就是那个猛烈炸碎掉的木箱子。
而胡三刀,则神秘在他的武学上。
胡三刀,是个年轻的刀客。
他的刀,不知是何材质打造,总之通体暗红,犹如凝固的烈火,又像是曾被鲜血一次次浸透。
他的刀法,无比的嗜血,无比的霸道,施展起来,漫天都是刀影,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无穷无尽,让人心生绝望。
胡三刀来自沙暴门,也就是说,他是军中年轻武者的代表。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刀法与同样来自军中的海戮完全不同。
非但刀法毫无相似之处,简直整个人的气场跟军/人都南辕北辙。
他是一个阴冷又酷寒的人。
却偏偏拿着一把火热的刀。
而他的对手,高王飞,是号称漠北剑法第一的高宗门徒,实力极强,剑法通神。
二人激斗半个时辰,完全是用刀巅峰与用剑巅峰的强强碰撞。
战至后期,胡三刀的刀几乎狂霸到一种要张开血盆大口弑人的程度,几乎是刀刀见血,刀刀饮血。
高王飞哪怕是咬紧牙关展现出最精湛的剑势,整个人依旧被这把血气惊人的邪刀砍成了血人。
这才是血刀,比之所谓的血刀门刀法更加残忍嗜血,更加震人心魄。
半个时辰后,高王飞,败。
败的毫无悬念,毫不可惜。
所有观众都意识到,这位胡三刀怕是大有来头。
至此,十六进八的比赛全部结束。
北看台后面的巨大木板,上面的左右两列排布图同时向中间延伸了一列。
左边的四位选手,从上到下分别是:
花独秀,云中水,鲍一豹,高王人。
右边四位,从上到下分别是:
北郭铁男,高剑东,宇毛毛,胡三刀。
八个人,来自七个门派。
除高宗外,再没有哪个门派能够同时有一个以上的选手进入新一轮的比赛。
这意味着,高宗的名望在本届武道大会会得到一个空前的提高。
八强,基本就代表了本届武道大会最强的几位选手。
不存在侥幸,不存在漏网之鱼。
被精准测算出来的十六位选手,两两对决之后,再剩下的绝对是真正的强者。
若说十六强里还有运气好的人侥幸出线,在十六进八之后,靠运气绝对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几十年来一直如此,只有实力超凡的人,才能走到八强关口。
道理是这样没错的,但看着巨大展板上的八个名字,总有人觉得哪里不太对。
就好像一群狼里面混进了一只哈士奇。
一群蜜蜂里面混进了一只苍蝇。
打眼一看,没什么毛病,细细品味,总觉得有一个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说的是谁呢?
嘿!
你猜猜?
今天的比赛落下帷幕,两万观众,北看台的参赛者,军/方,官府巨头悉数退出比武场,离开军队大营,回来沙之城城区。
吃过晚饭,四大才子没有露面。
他们还在研究该用多少赌资跟总督府大总管做交易,该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四大巨商如何携手互助,同步开发漠北市场。
他们的心全在这上面,反正下一场花老大对上云中水是稳赢的局面,关不关注的没差别。
后面几年,甚至十几年,他们的全部精力就都要放在做生意赚钱上,什么武道,什么江湖,什么漠北第一,对这四位来说那都是第二位的。
沈利嘉则老老实实跟在花独秀身后,他俩去了一个地方。
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毛茅羽。
沈利嘉不放心啊,一脚踢爆了人家的兵器,后面的比赛毛茅羽还怎么打?
这家伙会不会思来想去又一怒之下找到沈利嘉,把他给喀嚓了?
这是个神经病,是个脑袋不太好使的冷血杀手,当然还是趁他没发飙,趁姐夫还在,赶紧让姐夫出面带着我一起见一见他比较好。
赶紧赔给他点钱,让他回去再研发制造新的箱子,千万别记恨自己。
来到海潮帮所在的客栈,通报过姓名后,海潮帮的门徒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沈利嘉。
那意思是,你竟然还敢来这里?
竟然敢主动找毛茅羽?
不怕掉脑袋么?
小胖子,你也头铁啊?
海潮帮请出了毛茅羽,他正在吃饭,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根鸡腿。
毛茅羽先看到花独秀,毛茅羽笑道:
“花什么秀,你是来请我吃饭的么?”
花独秀尴尬的笑了笑,朝一边微微闪身,露出了身后的小胖子。
沈利嘉强装笑颜,心惊胆战举手打了个招呼:
“嗨,毛毛虫,鸡腿好吃吗?”
毛茅羽脸色立变,猛的把鸡腿朝沈利嘉脑袋扔去:
“好吃你个头啊!老子杀了你!”
花独秀赶紧拉住他,好言相劝:
“误会,误会,今天那不都是误会嘛?小胖子也没想真给你踢爆,他是不小心,不小心。”
毛茅羽气的胸膛起伏,重重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花独秀赶紧拉着沈利嘉追了进去。
三人来到一间宽敞的卧室,小胖子关好门窗,乖乖的跟着花独秀在八仙桌旁坐下来。
看毛茅羽脸色难看,沈利嘉赶紧傻笑着给两位大佬斟茶倒水,又拿出二百五十两银票来赔礼道歉。
什么?为什么才二百五十两?
你磕碜谁呢?
当年的大手趣÷阁赔款呢?
心理落差也太大了吧?
没办法,大把的银子都被他姐夫搜走押进赌场,沈利嘉身上没多少钱了。
当然,二百五十两也不是小数目。
毛茅羽大手一挥,银票被风卷起,飘到沈利嘉面前。
“小胖子,收起你的钱吧,不用你赔。”
沈利嘉一惊:“不用赔?那你想怎样?”
毛茅羽起身,从床底下一口气拉出了三口箱子。
跟他炸碎掉的木箱一模一样的箱子。
花独秀跟沈利嘉都惊住了。
花独秀惊叹问:“毛兄,你搞了这么多?”
毛茅羽立刻又把三口箱子推进床底,回到八仙桌旁说:
“‘要你命三千’用的火药太不稳定,跟一般的对手打肯定没问题,但若要杀到最后阶段,一个肯定不够用。”
沈利嘉说:“那你这一年还真没闲着,听说慢工出细活,你生产速度这么快,能造出什么精品吗?”
毛茅羽说:“它的制造工艺已比较成熟,我闭着眼睛都能弄出来,缺的无非是稳定的火药,坚硬的木料,还有精细的构件。”
花独秀松了口气:“原来你有这么多备货,那我就放心了。嘉嘉还担心呢,他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箱子,后面的比赛岂不是无以为继?”
沈利嘉说:“是啊是啊,早知道我就高高兴兴而来了,不该那么愧疚的,说实话晚饭我都没吃好。”
毛茅羽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小胖子,以后你离我的箱子远一点,再敢碰一根手指头,我决不轻饶!”
沈利嘉赶紧说:“是,是,你让我碰我也不碰了。”
告别毛茅羽,兄弟俩心情舒畅的返回纪宗所在的客栈。
关好房门,二人各自找舒服椅子坐了下来。
花独秀问:“嘉嘉,你这么一直跟着我住,合适吗?你又不是纪宗弟子,香宗的长者不生气么?”
沈利嘉说:“生个毛的气啊,反正打完武道大会我就跟姐夫回困魔谷,他们爱生气不生气。”
“再说了,我爹每年大把的银子孝敬他们,我还不能有点特权?而且我本事学的不差啊,打进了十六强,也算给香宗长脸了。”
花独秀皱眉:“你小子,你这是怕我不带你走,提前赖上我了?”
沈利嘉说:“哪有啊,谁不知道纪宗武学那是奇山北斗一样的存在,我跟师傅说来纪宗熏陶熏陶,感受感受,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还嘱咐我多跟着纪宗大佬增进感情,有机会就好好经营一下。”
“姐夫,你就是纪宗大佬,你得多提携我上进。”
花独秀没好气道:“我提携你个屁。”
“今天你睡客厅,替我守门,我要闭个小关。”
沈利嘉一愣:“闭关?又闭关?”
花独秀说:“四十万两在赌场押着呢,我不能掉以轻心啊,下一场肯定要打赢。”
沈利嘉说:“打云中水,姐夫你闭着眼都能赢。”
花独秀道:“别瞎说,阿水进步很大的。不说了,时间宝贵,你卷铺盖去客厅睡吧。”
沈利嘉闷闷不乐,撅着小嘴把被褥铺盖铺在客厅里,一言不发的躺了下去。
花独秀又用衣柜把客厅与卧室之间的木门牢牢顶住,喊道:
“除非是着火了,不然不要打搅我,你提前把你的药丸拿出来放枕头那,半夜别喊我了。”
沈利嘉低沉道:“知道了。”
花独秀又说:“谁来我都不见,就说我闭关了,有事明天一早再说。”
沈利嘉:“知道了。”
花独秀点点头,吹熄屋里蜡烛,宽衣解带在床上躺好。
地图残片的事非同小可,哪怕是沈利嘉他也不想告诉。
倒不是自己小心眼。
而是天下很多势力都在暗中调查,收集这东西,沈利嘉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知道的多了,怕是要被有心人盯上。
再说今日的比赛。
从北郭铁男对决鲍一翀,高剑东硬刚纪清亮,到胡三刀大战高王飞,这三场比赛全都极有看点。
花独秀看的非常认真,非常仔细,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很多精彩绝伦的画面都能立刻出现在脑海里。
而且,随着赛程越来越靠后,顶尖高手们越来越无法掩藏自己的真实实力,至强招数也是层出不穷。
花独秀决定趁热,趁脑海里印象好足够清楚,尽快把今天看到的绝技摸透,摸清,最好是能反推出这些绝技背后的东西。
然后,看能不能变为己用。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取出地图残片缓缓贴在了自己双目之间。
“小甜甜,我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