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少爷回去了。
他为啥不杀这几人?
没法下手,讲真,他是真想和道门联盟和解的。
别说道门联盟了,五行天地随便一个门派对他来说都是庞然大物,他都招惹不起,更不要说几十个门派联合在一起,那更不是他能抗衡的对象。
再者说,他也没吃什么亏啊?
道门联盟灭了白玉京,灭就灭呗,跟他花少爷有啥关系?
要说弄断了他的小红剑,他花少爷一口气斩掉人家三十几颗脑袋,这趣÷阁债现场就清了,甚至还清过了头,你小红剑再精贵,能比三十多条人命还精贵?
而且,你这不也是因祸得福,因缘际会下炼化了小红剑么?
要没有三门十二宗围攻白玉京,你也得不到龙鳞剑,也就没法炼化小红剑。
所以,他在道门联盟身上是没吃什么亏的,要说有,也是人家吃了亏,有仇要找他报。
花少爷和道门联盟的仇怨,其实是从虹门身上间接得来的。
道门联盟先灭白玉京,后占领朱雀谷,丁柒柒有家不能回,虹门上下不知踪迹,说到底,他跟道门联盟的仇恨也就这些。
虹门的仇怨,花少爷很有种难以明说的纠结感。
他喜欢丁柒柒,非常喜欢,但目前为止还仅限于喜欢丁柒柒本身,还没到爱屋及乌的程度。
如果要说对虹门的遭遇浑不在乎,好像又太没人情味,太冷血了点,要说义愤填膺,讲真,他还真没那么感情泛滥。
如果是漠北纪宗被人覆灭,或者是沈利嘉家里生意被人挑了,他都不会善罢甘休,因为那跟他切身相关,但要说虹门跟他切身相关,好像还不至于。
这一点,花少爷一直没敢说,他担心柒柒会生气,会伤心,会心冷。
但事实确实就是如此。
如果动不动就上头,就要为谁主持公道,那才是脑袋有毛病。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被追杀、被灭门的也多了去了,你又不是天王老子,不是帝国大君主,轮得到你打抱不平?
把你身边的不平事摆平,就足够了。
而现在,以花独秀的所作所为,继续激化矛盾只能让他和丁柒柒处境更危险,和解才是明智之举,毕竟他俩能依靠的,只有他俩自己。
他花少爷杀了那么多术师,烧了白日门的老巢,抢了兽皮残片,还掳走了金卓,无论怎么说,他做的这些已经很危险了。
想要在五行天地待下去,想要找到虹尊者等人和嘉嘉、子野兄,势必就要尽量少跟道门联盟起冲突。
就比如现在这样,一旦他行踪暴露,等来的的就是没完没了的袭击。
这还是在郡城里面,那些人不好发动大规模袭击,若要在城外,在野外,花独秀不敢想象,等待着他的会是多么惨烈的报复。
所以,他是真想跟道门联盟的人和解。
以和为贵,和谐社会啊亲们。
打架就打架了,花独秀从一开始就决定不能再杀人,再杀哪怕一个,道门联盟那些人就更加不会善罢甘休。
哪怕有四皇子的面子,有李将军的斡旋,这个结也不好解开。
人家道门联盟也要面子的。花独秀偷摸回到灵珠客栈,地上全是冰碴子,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万一滑倒了,很可能会被那些兵刃刺伤。
随着三个术师被击倒,拥挤在灵珠客栈的雨水失去控制,淌到街上大半,还有很多仍旧以坚冰的形式留在客栈里面,反正一楼是没法进人。
二人径直来到后院,找了个还能进人的房间稍稍安坐。
丁柒柒笑嘻嘻道:“小花,你那剑意还真是唬人,我隔老远都看不出破绽呢。”
花独秀苦笑道:“你别光看热闹啊,你得看门道,看我怎么使剑。咋样,学到几招?”
丁柒柒伸出一根葱根一样白嫩的手指:“学到一招!”
花独秀问:“哪一招?”
丁柒柒笑道:“脱了衣服丢出去!”
花独秀脸黑黑:“胡闹!”
丁柒柒反问:“哪里胡闹?明明你丢的很好啊。”
花独秀无语道:“你说咱们跳楼的时候?那是没办法的事,不丢个东西下去,咱俩跳下去就被刺成糖葫芦了。”
“可是你学啥不好,你不能学脱衣服啊,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懂不懂?”
丁柒柒锤了他一粉拳:“还用你教?”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疼,疼……”
丁柒柒关切的问:“真疼假疼?你受伤了?”
花独秀小心掀开衣服,露出里面被烫的发红的皮肤:“那些术师太可恶了,竟然用水蒸气烫我。要不是我聪明,提前把棉衣脱了扔掉,这连捂带烫的,我怕是要掉层皮。”
丁柒柒赶紧用治愈术给花独秀疗伤,随着温润清灵的无极真气覆盖上去,被真气接触的皮肤立刻传来一阵轻挠痒痒般的舒适感。
花独秀美滋滋的看丁柒柒为他疗伤,那专注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令人心安,忍不住又是一阵心满意足。
受伤就受伤吧,打架嘛难免要受伤,有我柒柒在,受点伤又能怎样?
还不是得到爱的滋润,抚平一切伤痕?
过了一会儿,花独秀抬头四处打量,不由得好奇问:“奇怪,今晚安静的有点过分啊?”
丁柒柒问:“什么?”
花独秀说:“我记得查掌柜和几个伙计都跑出去了吧,他们人呢?还有,打了这么久,怎么没有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丁柒柒说:“不知道,我一直盯着你看,没注意别人。”
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眼里只有我,哥哥很开心……”
丁柒柒吐吐舌头:“呸,少臭美了,我是想看你怎么使剑呢,你可别多想啊。”
烫伤只是伤到皮肤表层,没多大会儿,在丁柒柒精湛治疗下,红肿的皮肤就渐渐恢复过来,至多在休息半天就能完全复原。
花独秀挠挠头:“咱们去哪住?灵珠客栈被冻成冰疙瘩,这里也湿漉漉的,根本没法住人,咱们又无家可归了。”
丁柒柒捂嘴而笑:“你呀,你就等着查老板找你要钱吧!”
花独秀轻轻叹口气:“也不知道咱们那生意怎么样了,希望能赚点钱,好歹先把查老板的嘴堵上。走吧,四处走走,看还有没有开门营业的客栈,随便对付一晚去。”
丁柒柒问:“你有钱吗?”
花独秀:“……还有几百文,找个便宜的小旅馆吧,哎……”
二人携手朝胡同深处走去,只留灵珠客栈附近一地鸡毛。
那么问题来了,查掌柜呢?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呢?
对不起,全被官府的衙役们“请”走了。
天黑之前郡城赵城主和主管全城治安的宋尉就下了指令,调集城里半数衙役藏到灵珠客栈周围一里地内,就等着看晚上有没有动静。
结果还真有动静,地点还真就是灵珠客栈。
当大雨倾盆,灵珠客栈被水淹没时,坐镇现场的赵城主大惊失色。
这特么是来了多少水系术师啊?
如此狂暴的大雨,得消耗多么巨量的无极真气?
好在来袭的术师只把目标对准了灵珠客栈,街区降下来的暴雨非但没往外流,还全都倒卷着朝灵珠客栈里涌入。
赵城主一声令下,衙役们倾巢而出,把周围街区的百姓全部迁走安置,甚至查掌柜等人嚷嚷着要报官,宋尉也只是把他们好言相劝带去了衙门。
等到花独秀幻化出中坛元帅,和三个水系术师大打出手时,灵珠客栈方圆一里内已经被撤的差不多,几百个衙役挨家挨户砸门叫人,把百姓们全都带走。
后果就是,原本只有少量百姓爬起来看热闹,这下好了,几千户百姓在迁移过程中全都看到了那尊顶天立地的魔神。
中坛元帅降世,在城里降妖伏魔的传言成了百姓们今晚共同的话题。
等到花独秀拉着丁柒柒七绕八绕,来到三条街之外时,这才看到活生生的人。
那是一群拉着警戒线,手持长刀的官府衙役。
花独秀一惊,对迎面走来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拱拱手,问道:“老哥,发生何事?!怎么街上都没人了?”
那人上下打量花独秀,小心翼翼的问:“你俩是什么人?怎会在这里?”
花独秀尴尬的说:“我俩是住店的旅人,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被吵醒,却发现整条街都没人了。”
那人似乎松了口气,没好气的说:“有贼人进城,官府要缉盗,这几条街都封锁了。”
花独秀问:“缉盗?封锁?那我俩去哪?”
那人回头挥挥手,说:“让开一条路,两个漏网的,让他们走。”
身后警戒的衙役们立刻闪开一条道来,首领道:“小兄弟,天亮之前不许回来,快走吧,你若是旅人,建议你换个客栈住,一定离这边远一点,最近这附近都不怎么太平。”
花独秀:“……谢谢大哥。”
花独秀二人穿过警戒的衙役们,他们身后的街区像是换了一个世界,哪怕现在是半夜时分,仍旧有很多窗子里有亮光,甚至街上还有很多百姓在走动,都在欢快的谈论着什么神啊,魔啊之类的东西。
丁柒柒偷偷一笑,小声说:“我猜他们是在防备你呢!”
花独秀耸耸肩,打个哈欠说:“管他呢,走,先找地方补个觉去,困死了。”
丁柒柒看着花独秀,忽闪着大眼睛问:“对了小花,你把棉衣扔掉了,那些铜钱……你提前拿出来了吗?”
花独秀脚步一僵,傻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