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汴安城,不太平。
十皇子被人一刀削去了脑袋,王府内无一活口,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消息一出,天还未亮,不少人摸着黑,前去王府寻宝。
这其中便有道然真人。
陈玄黄得知消息后,径直朝义庄跑去。
义庄内,寒风中夹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数十具刚刚才拼接好的尸体,摆放在院中,上面铺了一块草席。
义庄掌柜捂着口鼻,二话不说,决定把棺材让给这些尸体,先让他们入土为安。
到不为别的,就是这身体残缺不全的,实在太吓人了。
陈玄黄来到义庄,直接向掌柜询问,有没有一具男人的尸体,两只拳头十分的粗糙,算是唯一的特点了。
掌柜的闻言,一脸苦笑,指了指那满地的尸体,无从下手。
陈玄黄皱着眉头,只好一具具尸体去找。
在掀起了十多张草席后,终于发现了庞平阳的尸体。
他的双手和头,都是简单拼接在一起的,轻轻一碰,便会垮掉。
陈玄黄死死盯着面前的尸体,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怎么也无法想象,昨日还与自己喝酒聊天的人,今日就这么躺在这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良久,陈玄黄深呼吸一口,嗓音沙哑道:“掌柜的,给这人选一具上好的棺材!”
说着话,陈玄黄打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义庄掌柜接过银票后,瞅了一眼,兴奋道:“陈大人放心,小的将店里最好的棺材拿出来!”
陈玄黄最后看了一眼庞平阳,叹了口气,将草席子盖上后,默然离去。
离开义庄后,便径直去了十皇子府上,那里人山人海挤满了前来寻宝的人们。
陈玄黄身子一跃,落在屋顶上,瞅着王府内乌央乌央的人影,真是应了那句话,出师未捷身先死!
韬光养晦了这么久,竟然就落个如此下场。
陈玄黄盘坐下来,托着腮怔怔出神。
这次杀十皇子的,又是谁呢?
募地,一道人影掠空而来,落在陈玄黄身旁,兴奋道:“玄黄啊,今日为师大丰收啊!哇哈哈哈哈!”
陈玄黄瞅了眼道然真人怀中的金银玉器,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无良的师父!
道然真人小心翼翼用包铺皮将宝贝装好后,这才问道:“你怎么坐在这里?若不是为师眼力极佳,还真发现不了你。”
陈玄黄托着腮,兴致缺缺道:“我刚刚去了一趟义庄,看望下庞平阳。出来后,便来了这里。”
道然真人沉默少许后,感慨道:“铁拳门这次损失惨重啊!”
陈玄黄歪头问道:“王府中还有不少铁拳门弟子么?”
“少说得有十几个!”
“这么说来,杀手的人数也不少啊?”
道然真人提出一个假设,“若是来了一个圣人呢?”
陈玄黄喳喳嘴,沉默下来。
道然真人拍了拍小弟子的肩膀,以作安慰。
这时,就听到下方传来一声喊声,说是某某地方发现了小金库,这话一下子就在人群中炸开,人们一窝蜂的涌了过去。
道然真人撂下一句‘为师去也’就掠身冲进了人群中。
只看道然真人跟一群老者堵在门口,相互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陈玄黄不禁扶额轻叹。
这不着调的师父啊!
啪嚓!
一只茶杯摔在黑袍使面前,瞬间四分五裂。
黑袍使低着头,噤若寒战,耳边响彻着楼主的怒斥声。
“你是怎么看着他的?竟然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
黑袍使无力辩驳,颤声道:“属下知错!”
楼主狠狠锤了下椅子扶手,怒声道:“这个混账东西!就不怕暴露身份吗?”
黑袍使怯生生道:“也许是宗主给他下的命令呢?”
楼主狠狠瞪着他,语气生硬道:“你还为他找理由?”
“属下不敢!”黑袍使脖子一缩,将头垂下。
楼主揉着眉头,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这刀千绝,真是到哪里都是个搅屎棍!”
黑袍使偷偷用余光瞅了眼楼主,小心翼翼问道:“楼主,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楼主语气疲惫道:“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各司其职,不要轻举妄动。至于刀千绝,就不要去管他了,我倒要看看,他能将汴安这潭死水,搅得有多浑!”
黑袍使微微抬起头,略带期待道:“我们或许也能从中获利呢?”
楼主目光闪烁,有些意动,但最终还是叹气道:“宗少海和贲哲相继死去,我们大意不得了。”
这一回,黑袍使便不再多言。
如今自己这一方遇到了极大地困境,高手相继死去,白袍使杳无音信,根本无可用之人,若不然,宗门也不会派刀尽绝前来。
说到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诚王,若不是他沉迷女色,一心为了给尚蓉报仇,宗少海二人也不会提前暴露身份,更不会早早身死。
无论是楼主还是黑袍使都算漏了一点,就是他们没想到陈玄黄会潜入诚王府,悍然出手。
贲哲若是不死,刀千绝也不会来。
夜幕降临,
奋战一天的道然真人凯旋而归,虽然身上的道袍被撕烂,看上去十分狼狈,但脸上始终洋溢着喜悦之情。
这次收获颇丰,就连鱼妖娆都有些坐不住了,想着下一次再遇到这事儿,自己要不要乔装打扮一番,前去寻宝,谁若敢跟自己抢,就将他用线缠住。
因为庞平阳的死,陈玄黄今个儿一天都闷闷不乐,没吃几口饭就将碗筷一撂,回屋了。
晏明仍是老样子,始终一言不发,吃饱后,又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鱼妖娆瞅着眼大快朵颐的唐伏虎,不禁暗自羡慕起来。
果然是没心没肺,吃什么都香。
也许是心有灵犀,唐伏虎抬起头,冲着师姐憨憨一笑。
今夜,或者说今日一天,所有皇子都足不出户,躲在王府中,暗自猜测。
几人都在互相猜疑,到底是谁,将十皇子府上尽数屠杀。
对方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从那天起,各个王府内都加强了戒备,侍卫最少的也多出了之前的一半。
宫中仍是没有半点反应,仿佛被杀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样。
时至今日,哪怕是布衣百姓都明白过来了,皇帝根本不在乎自己儿子的死活。
他或许是想要一位踩在尸骨之巅的皇子来继承大统。
自古帝王最薄情,
当今这位,似乎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