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书童一样的小正太青衫翠袖,头戴纶巾,唇红齿白,小巧的鼻子,坚挺而圆润,一双眼睛大亮有神,手中小小的朱笔随意比划,有黄金字符一闪而逝,摇头晃脑,极为精巧可爱。龙择天一笑,知道这小童乃是和灵儿慧儿一样乃是塔灵一样的生灵,但是不明白的是,这儒塔刚刚落户乾坤图,何以就出现了塔灵?龙择天虽然不解,但是也没有深究,弯下腰,看着小书童来到自己的近前,一把抓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脸,又揉了揉小童的脑袋,接着又为他整了整衣冠,站起身仔细打量,见小书童面露不悦之色,龙择天笑而不语。
小书童极为郑重严肃恭敬的向龙择天行礼,道:“幼子常视毋诳,童子不衣裘裳。立必正方。不倾听。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负剑辟咡诏之,则掩口而对。”,双手抱拳,弓步后腿,又说道:“若夫,坐如尸,立如齐。礼从宜,使从俗。夫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礼,不妄说人,不辞费。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践言,谓之善行。行修言道,礼之质也。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
龙择天一拍脑袋,竟突然想起了龙小龙,说道:“从于先生,不越路而与人言。遭先生于道,趋而进,正立拱手。先生与之言则对;不与之言则趋而退。我现在没有令你退下,汝何以退?”龙择天心道,若是将这小书童与龙小龙作伴不知道谁先受不了,兴致昂扬之下,又是一把逮住后退的小书童,说道:“先生问焉,终则对。请业则起,请益则起。现在我作为先生问你,汝何名?”
小书童顿时面红耳赤,“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小书童还待要说些什么,龙择天将小书童抓在手里,夹于腋下,恐吓道:“说人话!”
小书童吓得一嘚瑟,随即一本正经道:“君子言不出恶声...”,待看到龙择天举起手掌就要招呼到屁股上,急忙改口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先生即是儒圣人子弟,岂不闻尊老爱幼乃是龙洲之传统美德?你看我细皮嫩肉,肌肤细嫩,可下得去手?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先生既然熟知礼仪,诸多道德文章传诸人世,只可以礼服人,怎可动不动就要挥动老拳,不,老手掌,行令人畏惧之举?”
龙择天见竟然恐吓不住小书童,一把将书童关进儒塔,说道:“等你废话变少的时候,我就会放你出去!”
龙择天转身欲走,却发现小书童笑嘻嘻拦在龙择天面前,说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后学今日初见有先生才学响彻那个,那个什么龙洲,以龙洲之大,不知其几里也,人数之多不知其几人也,红尘游历,讲学历世,打磨自身,可是儒祖交给我的任务。对了,你虽然学富五车,才冠天下,但是儒祖说你发虑宪,求善良,足以謏闻,不足以动众;就贤体远,足以动众,未足以化民。需要如切如磋,仔细打磨,方可化民成俗,其必由学。这么说来,你我都应该再一次打磨才是,这红尘一遭不可不履,不可不行!”
龙择天恨不得照着小书童的屁股尽情发泄一番,眼神显露凶狠之光,小书童吓得后退,道:“小子书儿,拜见学长!”
龙择天一乐,坏笑道:“书儿是吧!如果你再在我面前掉书袋子,当心我打你屁股!礼,时为大,顺次之,体次之,宜次之,称次之,呸呸,你将我带沟里去了,总之以后到外边说话,不可满嘴锦绣文章,华而不实,带坏了旁人,当心我打你屁股!”
书儿躬身行礼,道:“承蒙学长教诲,小弟定然幡然醒悟,从此说人话,嗯?人话是什么?”
龙择天一拍脑门,叹气道:“还是让那两个孩子教你说人话吧!”
龙择天一个闪念又出现在巨大绿孔雀的背上,四女见龙择天突然出现,又见一位长得极为精致可爱的小书童出现,立即欢呼雀跃起来,特别是龙儿,冲过来,对着小书童的脸又摸又掐,好一顿揉搓。小书童面红耳赤,大呼小叫,喊道:“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汝何人?端地无礼之至!”
两位小正太立即加入,灵儿笑嘻嘻,趋近书儿,道:“小穷酸,你叫什么名字?”
书儿怒声道:“你又是何人?为何叫我小穷酸?岂不知穷且弥坚,志怀高远,吾虽青衫秃笔,然丹青可书日月,妙笔可生花,胸怀吞吐八荒之志,岂是你这个小老道可比?你如此无礼,简直有辱斯文?”
灵儿立即柳眉直竖,怒发冲天,大喊道:“说人话!”
慧儿手捻佛珠,单手竖起,口诵佛号:“我佛慈悲,佛法云:人不如我意,是我无量;我不如人意,是我无德。这位施主乍一出现,便引来某些人坐立不安,还不是无量无德?施主且不要理他,慧儿给你问好!我佛慈悲!”
灵儿大叫,“你个死小秃驴!”
书儿皱眉:“粗鲁,实在是粗鲁!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龙儿哈哈大笑,玄儿笑意盈盈,目光和善,心儿莞尔捂嘴,就连一向冷面的白儿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龙儿躺在龙择天的怀里,头枕着龙择天的大腿,拍打着巨大孔雀的后背,那孔雀一惊,飞腾更快,瞬间快如闪电,消失在天际。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书儿喃喃自语,面红耳赤。
龙儿抓住龙择天的手,伸向自己的胸部,大喊:“非礼呀!”。书儿更是尴尬不已,低头,小声道:“要不,我还是回到塔里吧!”
龙择天拿开手,站起身,远方的城郭已经逐渐清晰,巨大的玉母山脉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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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风和司马环宇自进入蓟蔡后马上分散兵力进驻蓟蔡乡村地区,发动百姓,组成了声势浩大的联军。但是,几次正面作战,聂风司马环宇的择天军都损失惨重,一是因为面对武瀛人实力强悍的兵器火力,正面对敌极为吃亏,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就是蓟蔡大部属于平原,平原作战与山地作战有着根本不同,一旦正面遭遇,连隐藏都没地方隐藏。没办法,两人两处军马互相支持,冬季躲在农家,庄稼长起来的时候,依靠青纱帐作掩护,小打小闹的与武瀛军周旋,战果始终不显。
但是,两个人自吃到教训之后,不再寻求与武瀛军正面作战,集中精力培训刺客暗堂,竟将暗堂成员分别发展到五百人,然后,以暗堂小队分散出击,实行骚扰和各个击破的刺杀战术,一时将武瀛人弄得焦头烂额。
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武瀛人为了寻找分散在百姓家的择天军,以大军逐个屠村的方式,逐渐蚕食择天军的地盘,甚至不惜将整个小型城镇以炮火摧毁的方式抹平,极为残忍。造成百姓流离失所,择天军则陷入极为孤立暴露的状态。
为此,龙择天数次传信司马环宇和聂风,让他们在广大乡村以挖掘秘密暗道的方式,建筑地下堡垒,一是有武瀛军来犯,百姓和择天军可以躲进地下工事隐藏,二是借助地下工事将武瀛军引入乡村,与之周旋,采取暗中游击的方式对侵入乡村的武瀛军进行刺杀。
聂风和司马环宇的确执行了龙择天的命令,在蓟蔡数千个村庄构筑了地下暗道,但是,其功能只限于隐藏,并未发掘出攻击性能,战场的形势依然没有大的改观。
聂风将自己的军队二十万分散在蓟蔡北部数百个村庄,并且这些村庄分散在都城蓟城的周边,面对的是五十万武瀛军,而且有大量的飞舟,而聂风的择天阁总部就隐藏在蓟城北部五十里远的叫圣德的一处村庄,蓟蔡北部唯一的山区地带。司马环宇在蓟蔡南部,古城邯山附近,与玉母山交界,是蓟蔡南部为数不多的山区地带。
但是,无论是北部的圣德还是南部的邯山,蓟蔡最广大的地区恰恰是两山之间的广大平原地区,集中了蓟蔡几乎所有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以上,为数众多的城池分散其中,最便捷的交通要道也集中在这里,躲在山区,对武瀛军够不成任何威胁。所以,二人不约而同的将择天阁总部放在南北山区,而将战争的重点放在蓟蔡中部平原。
龙择天之所以来到蓟蔡,就是要现场实际看一看情况,了解聂风和司马环宇战争进展迟缓的原因,帮助他们解决一些实际问题。
龙择天进入蓟蔡开始,就收起了绿孔雀,令四女乔装成普通农妇,三位小正太则打扮成小童,龙择天自己则成为农夫,因躲避战火到处流浪。
但是,谁是什么角色,有所争执,龙儿要扮作龙择天的媳妇,其余人则要成为龙择天的妹妹,三位小正太都是龙择天的儿子。为此,其余三女不好说些什么,三位小正太不干,特别是灵儿反应最为激烈:“凭什么凭什么?我怎么会是他的儿子?我们是平辈好不好?”,慧儿则习惯地拿出佛珠快速捻动:“真是作孽,我是天生地养,何来父母?”,书儿则大摇其头:“不妥不妥,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龙择天也对这样的安排有所异议,道:“这样好不好,我与你们一律姐弟兄长相称,岂不是更好?”。但是龙儿噘嘴道:“不好,哪有一个弟弟带着四个姐姐和三个更小的弟弟逃难的?如此说法令人怀疑,要我说,就这样,我是你婆姨,她们三个都是我妹妹,这三个小家伙是你的弟弟,嗯,就这样,这样才合理!”
龙择天无奈,只好由了他,心儿知道龙儿的小心眼,无奈摇摇头,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是逃难,豪华客栈豪华饭店什么的就无缘了,为此,龙儿几次发怒,说道:“装什么逃难的?装扮个富商不好吗?受这份罪,真是气死我了!”
龙择天笑道:“你见过哪个富商团队像我们这样大的大小的小?还男男女女的?再说蓟蔡已经是武瀛人的地盘,大小富商唯恐避之不及,哪有主动来此送死的道理?也就是逃难一说才不会让人怀疑。我们要了解实际情况,甚至在武瀛人眼皮子底下混,务必要低调一些,不然将身份暴露,惹来麻烦不说,我们想了解点实际情况更是难上加难。你就多担待点吧,不要总是满腹牢骚!”
“切!就你会说!”,龙儿转头不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几个人就这样安步当车,下玉母山,向蓟蔡内部走去。
至邯山外围,几处硝烟未散的村庄显得破败不堪,没有鸡鸣狗叫,没有哭泣声,甚至硝烟笼罩的村庄一点生气也没有。龙择天站在村庄外围,仔细看了一会儿,知道这是刚刚经历过武瀛军扫荡的村庄,他们错过了血腥的一幕。
龙择天带领众人举步进入村中,在村中一颗焦糊的老槐树下停留,见几位老人从树下隐蔽的树洞里爬出,失神的看着村庄的一切,老泪夺眶而出:“这帮天杀的畜生,作孽呀!”
一位老者见龙择天几人正在看着自己,抹了抹眼泪,问道:“逃难的?”,接着叹了一口气,道:“逃难逃到这里,也真是老天不开眼,你看看,这个村还剩下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