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塔城有双塔,有塔院,在双塔城的北面,一座不太高的山丘,上面是一座园子,双塔就在院子中,巍峨矗立,直插云霄g。
塔院和双塔并不华丽,也不豪华,不是传道场所也不是焚香之地,没有传说,没有神话,因为双塔城的人和妖哪怕是最早的生灵也不知道塔因何而来,何时而来,仿佛自古就在那里,无人打理,也很少人探寻,即便是探寻的,也都不知所踪。
见怪不怪,小城没什么文化底蕴,如果在读书人云集的地方,说不定会编纂出什么动人的传说,然后塔院和双塔向历代人传颂一段美丽的故事,于是塔院就不仅仅有双塔,说不得面积不知道扩大多少倍,儒释道兴盛,殿宇林立,楹联五花八门,香火旺盛,人流穿梭。
只是,那座看起来星罗棋布的塔院,真正来到此,只有院和双塔,孤零零的,很是荒凉。
塔院的门敞开着,甚至摇摇欲坠。
龙择天奇怪的问身边的曹融:“这是为何?”,曹融道:“双塔城因双塔得名,但是也只有双塔。胡家大门大户,在双塔城历史悠久,城内街道建筑甚至那条穿过城池的小河都花费了心思修饰得极为精致,却唯独对这个塔院充耳不闻,你道为何?”
曹融笑道:“塔院和双塔看似大敞四开,但是,真正能入院又能出院的人迄今为止这座小城内不超过三个人。曹府曾经聘请匠师风水师甚至阴阳师勘测这座院子,只是得其门而不能入,看似一览无余,其实隔着时空呢!”
“所以,院里边说不定是什么情况,无数时间以来,那些只能进不能出的人,没有尸骨,没有消息,蒸发了一样。”
曹融看着塔院,继续说道:“这座小城,能进入这个院子又能出来的人我算一个,诸葛先生算一个,胡海算一个!”
龙择天想了想,问道:“那么白鹅太子那些人是不是也来过?”
曹融摇头,说道:“说来奇怪,太子凰仙子唯恐避之不及,双塔城没有受到鲲鹏老祖一脉的骚扰,恐怕与这双塔有关。”
曹融看着门口,说道:“这座破门,我曾三次进入,每一次像是脱了一层皮,进院之后,目之所及除了塔,空无一物。诸葛先生也曾进入,诸葛先生,你可曾有什么发现?”
诸葛韬摇摇头,道:“这里的我仅仅是一气所化的圣体,大部分精力还在维持这个空间阵法,我能进入,也没有能力发现什么。”
龙择天没有贸然进入那道大门,问道:“胡海老前辈是这里的土著,应该知道一些什么,不如将胡老前辈请来,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什么信息。”
曹融摇头,道:“没有用的,胡海从来不谈塔院,也不准别人谈论,似乎有什么禁忌!”
龙择天点点头,道:“诸葛先生和曹兄还要看护双塔城,那么,就由我进去查看一圈,看看,这座塔院到底是什么神秘所在!”
龙择天看了看白儿,说道:“你就在外边,万一里边有什么危险,你也好在外边接应!”
白儿坚定地摇头,龙择天无奈,只好同意,说道:“那就小心些,跟在我身边!”
龙择天抬脚进门,一股罡风立即穿身,如万道利刃加身,如同将人搅碎一般。
龙择天想起曹融说的能进入此门的三个人,感觉极为不同寻常,还有那些外来人能进入塔院,不到金仙是不可能的。
龙择天天笼神功护体,后面的白儿没有任何感觉,龙择天像一道巨大的盾牌,将澎湃而来的罡风推回到塔院。
一道门槛,一脚跨过,便是另一个世界!
殿宇林立,星罗棋布!
正对的高大门楼,像是一座巨大的牌坊,九孔拱门,中间一道似能容纳天地,流云穿门而过,门在空中!
大门两侧,有金甲神人顶天立地,一支长枪杵在地上,枪攥着地,如擎天玉柱。
白儿突然身化白虎,顺便将龙择天甩到背上,白虎过门,驱散流云。
金甲神人跺脚,一左一右,银枪交叉,挡住了去路!
白虎怒吼,摇头摆尾,两个金甲神人如中败革,被砰然击飞!
龙择天拍了拍白虎,飞身而下,白儿化作人形,龙择天道:“脾气还是那么糟,再说,我不想让你们化形!”
白儿白脸泛红,一声不吭。
进了大门,落脚于地,便是进了殿宇群落。
眼前有大道通衢,两侧建筑依次升高,眼前的路也阶阶而上,直至云海深处。
不见了两座宝塔,塔院双塔不在,这就是一处庙宇高堂,建筑不知凡几!
龙择天没来由又想起曹融和诸葛韬,难道他们也进了这个院子?
龙择天回头看两个金甲神人像是没事人一样,忠于职守重新站在大门两侧,依旧顶天立地一般。
宽阔的大路,一步一阶梯,步步登高。左右每个台阶上都有石像,威风凛凛,手持长枪,斜指天空。
龙择天和白儿一前一后,龙择天在前,每一步阶梯都只需一步,但是每一步似万千丈。
龙择天举步行走,每一步脚下有金色脚印,脚印生莲,金光灿烂,身后的白儿则被金莲托举,如行金光大道。
再然后,金光大道随后卷起,汇成金色光束再入龙择天体内。
龙择天一步一阶梯,一步一金莲,拾阶而上,从容不迫!
走至中段,云雾低垂,天空压落,天塌压顶。
龙择天伸出双手,握住眼前云雾,向两边撕扯,那云雾如同白纸被撕成两半,信手向两侧一推,身前金光向前延伸,豁然开朗,阶梯依旧是阶梯。
前方,位于虚空中的大殿似压在头顶。
龙择天不经过白儿同意,信手将白儿扔进了乾坤图。
龙择天继续拾阶而上,宽阔的道路,巨大的台阶,两侧没完没了的石像,只是越往上,越有肩扛日月的感觉。
台阶尽头,一处无际的平台,远远的,那座巨大的宫殿越发完整的呈现于眼前。
龙择天站在平台上,看了看仍在远处的大殿,没有急于走近,而是挥手下看,一道白云如海,从眼前扩展到无穷无尽,云海中似有无数礁石一样的繁星,浮沉于云海之间。
龙择天扶摇而起,白云生处,繁星摇曳,流淌的云像河流,繁星似礁石,这一方天地,如银河奔流,徜徉的天宇。
龙择天将手探入运河之内,信手捞起一颗星球,世人眼中看不见边界的石头,此刻在龙择天手中如一颗皮球。
龙择天突然想到,世人坐地观天,天何其大,而此时,站在天河之内查看环宇,那些星球于是何其小?人如蝼蚁,无论是天智星还是和护天星,在此刻自己的眼中又是何其渺小?
龙择天又想起了大天尊那座观天台,俯瞰一切,入眼均为芥子。
宇宙中的生灵,又何其渺小,力量又何其虚弱,与央央大宇相比,又是多么的悲哀!
人如草芥,万物如尘,所谓天不可测,这就是天威浩荡!这就是大道无穷!
身后是那座依然看不到尽头的大殿,眼前是寰宇星河,龙择天感觉自己就是屹立在宇宙之外的巨人,查看宇宙,观天机演化,甚至翻手之间,搅动周天。
龙择天感觉汗毛惊悚而立,若是这环宇被人为掌控,一念之间,地覆天翻!
龙择天突然之间,感觉自己所有的坚持都是个笑话,争来抢去的,不过是别人的一弹指的毁灭而已,比如现在的自己,信手一弹,足可让一颗星球化为尘埃!
芸芸众生,看似天大地大,却微末如尘,如此的不堪一击,一旦毁去,万事皆休!
难道,这就是天道?
龙择天看着眼前星河,宇宙苍穹,陷入无尽悲哀,脑海间,那莫名经再一次唱响,脑海中的宇宙大千与眼前的星河震颤着传颂这悲哀的传唱,环宇动容!
龙择天泪水长流,泪飞如雨,汇成大江大河,不知流去了何处。
“世上无我,要世何用?世上无人,我又何存?”,龙择天喃喃自语,悲凉化风,吹皱星河!
龙择天转身看着高耸的大殿,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大殿中门突然打开,天宇大殿群落,金光闪闪,闪耀无极,龙择天身披金光,龙袍玉带,冠冕堂皇,天宇回荡一道声音:“从此,你便是这片星河的主宰,万千星云尽在你一掌之内!”
龙择天到底还是进入了大殿,大殿无垠,广阔无边,空荡荡的巨大皇座如屹立于环宇之间,只要走上去,便是皇中皇,王中王。
龙择天没有丝毫兴奋,相反,莫名经带来的悲凉时刻回旋于脑海,那是一股旷古的孤寂,预示着永远的孤单。
龙择天摇摇头,说道:“到底是道法自然还是道法由人?何为道?道祖曾说道祖于洪元创世,劈开天地,轻上浊下,天地乃分,立地水火,布行周天,帝娲造人,乃有人族,天尊握周天之术,主大道运行。既然道法自然,这一桩桩一件件,还不是人为而成?既是人为而成,又何来天道?既然由人掌握,善念之间,即可创世新生,又可毁天灭地,要天道又有何用?周天星河,股掌之间,掌握周天生死,万千星河存亡一念,这一切到底又有何意义?”
“世上总有想超脱一切的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甚至想超脱大道之外与天同寿,世人与人斗与天斗,陷入无尽倾轧而不自觉,大道就在这里,有着诸般限制,但是,人为何一直想得到大自由?儒教入世,想在人间高高在上,道教缘木求鱼,立于道而想跳出道,佛又为何?想出一个极乐世界超脱自己的灵魂。空想也好,奢望也罢,人活着都是为某些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而活,今生不如意,便想象来世,练气士以为自己成仙成佛就可以不入轮回,与天夺命。道法如何?道就在那里,洪元开辟,我为道,世人所传之道皆是误传虚妄,大道在这里,你看到的就是真相,我便是道!”
龙择天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和空荡荡的皇座,道:“道祖说: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道为大圣,应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更功成而不居,便是应该功成身退,让道法真正自然,何必和俗世皇帝一样,恋栈不去?大圣功德圆满,周天之上,无有不是大道之所,或为人为兽为草芥蝼蚁顽石,无不是大道之数,难道在此高高在上视宇宙为私物,玩弄于鼓掌,不是陷入了执着?择天受三教教化,处人族之事,平人间不平,铲天道不公,难道不是维护天道秩序?但是,择天从来没有为一己之私而有丝毫掌控天道一切的意思。我想为人间找到秩序,为天道找到天道!天道大圣既然是唯一天道,难道就可以不是道法自然?你的智慧是天道最高的智慧,你布置了一切,功成身退好不好?给人间和俗世自主,让他们寻道,无论三教如何,众生自有百千想法,桥归桥路归路,尘归尘土归土,大道自然便顺其自然,有何不好?”
“世上总有不自量力对抗天道之人,他们不知道天道的责任有多大,站在不同的高度看到的景象不同,无数纪元,我想从人族中找到一个人来替我看看这天道,现在,你来了!”
龙择天甚至来不及说什么,不由自主的迈上皇座,一坐便是通天彻地,周天入眼,手握风云!
“周天第一圣,你来做做看!”
“为众生坐藩篱,这就是你要寻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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