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天蓬要这么干,鬼国王心虚的说道:“大仙,虽然寡人生前无心朝政,但是现在宝座上的妖道毕竟得位不正,算的他做的再好,也...”
天蓬斜了鬼国王一眼,说道:“不乐意是吧,那算了,我这就把你再扔到回井里去。”
“大仙息怒,大仙息怒。”鬼国王连忙摆手道,“就依大仙的意思,就依大仙的意思。”
正在这时候,又听得一声鸡啼,鬼国王面露难色,他着急的说道:“大仙,这天快亮了,请大仙松了摄术,不然我被阳光一照,魂魄定有损伤。”
“哎,等等。”天蓬说道:“这事你也去,免得到时候又埋怨我们做事不地道啥的。”
这时候玄奘发话了,他对着天蓬问道:“悟能,你可是有奇法能让陛下复生?”
天蓬摇了摇头后说道:“死而复生哪里有那么容易,但是要想让他活过来,也还简单。”
鬼国王一听,大喜过望,连忙跪地磕头,另外两个师兄弟则是好奇的看看天蓬到底要干什么。
天蓬伸手一招,房门大开,一阵风灌了进来,吹进了不少树枝树叶,待风过之后,树枝树叶在地上摆成了一个人形,然后天蓬又伸手端起案桌上的茶杯,从茶杯里抓了一些茶水朝着人形树枝洒了上去,最后抓起鬼国王的魂魄扔在树枝上,随口喷出一口真元。鬼国王的魂魄随着天蓬喷出的真元,慢慢附在了树枝上,树枝也慢慢长出了皮肉,竟然生成了一个活人。
第一次完成这个术的天蓬也是满得意的搓了搓手。用这个法术重塑肉身,虽然局限性很大,但是也极其实用的,只是在法术重塑时,施术者的法力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身躯的材质和魂魄的质量。
当年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只剩一缕魂魄跑到西天如来处喊冤,佛祖以灵池里的碧藕为骨,荷叶为衣,为哪吒重塑肉身,用了上千年都没烂。
今天天蓬随手做的这个,使用的材质极为敷衍,本来天蓬就没想做的多牢靠,能用就行,再说了,这死鬼国王的魂魄品质算不得高,三天就已是它的极限了。
乌鸡国王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后第一件事就是翻身过来,对着四下不住的磕头,感谢圣僧大仙活命之恩。
天蓬对着乌鸡国王说道:“你也莫太激动了,这副身子最多只能让你用三天罢了。”
乌鸡国王可谓是喜极而泣,他连忙说道:“三日足矣,三日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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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蓬没等乌鸡国王磕完头,就不耐烦的随手丢了一件旧麻衣给他,此时天已泛白,大家也就开始收拾行装。
在用早膳的时候,方丈在一旁亲候,态度依然恭敬无比。天蓬看了他一眼,说道:“哎,和尚,昨天饭钱我可是一并给了啊,你再殷勤我也是一文不添了。”
方丈作礼回道:“佛爷说笑了,贫僧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好。”天蓬转过头又说道:“这还有一个事要与你说。昨夜我师父夜读经书,有一个道人听了他读经后,便仰慕他的很,愿意跟着师父挑担打杂。我师父心软,拗不过他,于是那道人今天便要随我们西去了。”
方丈念了一句佛号,低头笑着说道:“有人能被佛爷看上眼,那真是造化了,便是我...”
天蓬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你也想来,好啊。”
“不,不,佛爷说笑了,贫僧这寺里还有几百张嘴等着我去寻吃的,凡务太重,脱不了身。”方丈一听天蓬的话,连忙摆手道。
天蓬望着方丈,好气的说道:“你呀,这个和尚白当了。”
方丈谦虚的说道:“人都在说,富官穷和尚,若不是为了这个僧官,和尚有什么好当的。”
天蓬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一阵后,从包里摸出一文钱,拍在桌子上,对着方丈说:“你这家伙,俗而不厌,有些对我的胃口,这文钱你好好收着,日后若是我想找人管事,这钱就算是先给你的定金。”
天蓬郑重其事的给出一文钱,方丈也没有因为钱少而面带尴尬,他依然是面带恭敬的把这文钱收到了包里,至于他心里怎么想,天知道。
天蓬嘴大,片刻之间就已经把一大碗稀饭倒光了,他一边抹嘴一边站起来拍着方丈的肩头笑道:“别整日绞尽脑汁想办法要养活这帮懒和尚了,送你一句话: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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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里路,原本来就不算长,但是却走得乌鸡国王痛不欲生。天蓬真不客气的把行礼找个根扁担挑起来,要乌鸡国王挑着走,说做戏做全套,这样更像真的一些。
说起来乌鸡国王现在寄宿的躯体强度已经高出常人很多了,担子也算不得重,但是已是让他苦不堪言,若不是有个强大的动力支持着他,估计半道上就已经躺在地上成死狗了。
日落之前,众人终于赶到了乌鸡国的都城,照例,天蓬选了一个最近的客栈,要了一个最大的房间住了下来。
客栈里的店小二一般消息都比较灵通,尤其是得了一些赏钱后。唐朝来的大爷想听一些风土人情,店小二自然是讲的面面俱到,顺便推荐了自己店里的三个招牌菜。天蓬也不多话,丢过去一个银锭便让店小二眉开眼笑的退出去了。
“啧啧啧,”天蓬一边嘴里发着怪声,一边对着乌鸡国王说道:“你这王当的,真不咋的。”
原来刚才店小二一阵话痨,说到乌鸡国的国情,自然免不了提到了五年前的天灾,然后就泪眼婆娑的说道,自己原本家里是个有十多口人,三百多亩地的小富人家。
近十多年来,王上受奸人蒙蔽,邪人盈朝,税赋种类越来越多,徭役也是越来越重,只是年生还好,勉强能够过活,五年前大旱,两年滴雨不下,寸草不生,家里人为求活命,只得卖田保命,就这样依然是饿死了七个。
只是在此之后,陛下痛定思痛,痛改前非,这三年来去小人,任贤臣,轻税赋,免徭役,百姓的日子可是眼看着又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乌鸡国王听了天蓬的话,有些恼怒道:“此等小民可懂什么!寡人好善斋僧,大兴佛法,聚全国之力建寺供佛,寡人何错之有?天降大灾于我国,只得说你们和尚没本事,受了寡人的供奉香火,却没能与寡人消灾减难。”
天蓬摇着头对乌鸡国王说道:“诚心向善何须我佛大慈大悲,恶事做尽谁能与你救苦救难。”
乌鸡国王还没再开口,天蓬就继续说道:“你斋僧供佛虽然极重,但是用心不诚,居心不良,用那些民脂民膏来供奉我佛,欲陷我佛于不义之地,为的不过是图自己一个心安罢了。说到底,你也是恶事做尽,怕报应而已。”
乌鸡国王辩解道:“乌鸡国是寡人家传的,家国之事,寡人也许有些挥霍,不过是寡人的家事而已。”
天蓬走回桌前,用手敲着桌子说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故天命无常,惟眷有德。乌鸡国哪里是什么你家的。”
乌鸡国王终于发现原来这个大仙和他不是一路的,现在也顾不得脸皮,大怒道:“那个妖道窃了寡人江山,他何德之有?”
天蓬缓缓的说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管他是如何得了王座,但是知晓以民为贵,便是有了君德。”
乌鸡国王的脸色红了又白,他有些发抖着说道:“寡人已有悔过之意,圣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天蓬冷笑一下,说道:“陛下愿去与因灾而亡的万千百姓述说一下孤王的悔意?”
“这!”乌鸡国王看到旁边一言不发的玄奘,急忙走过去扯住玄奘衣袖说道:“圣僧,寡人年轻时虽多有嬉戏,但是尚知民力可取不可竭。自从十年前某夜,寡人在梦中梦到一个菩萨,他在梦中给我说,我因斋僧供佛功德无上,原本欲引我到西天极乐世界,证金身罗汉,但是因为寡人的太子尚年幼,所以待到太子成年后,再邀我去西天极乐之地。
从此之时,寡人才聚集全国上下之力建寺供佛,以至于天降灾祸时,国力空虚无力救民。圣僧,我诚心侍佛,半点无差,现在也不求做什么金身罗汉了,只求圣僧能助我斩妖除魔,夺回寡人的江山!”
玄奘被拉扯的没奈何了,念了一句佛号,说道:“阿弥陀佛。陛下,这世间种种,皆与你无关,你又何苦贪恋此间?早日安入轮回吧。”
“啊?”乌鸡国王听了玄奘的话才突然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他已身死三年了。
“大仙爷爷!”乌鸡国王转过身跪在地上,抱着天蓬的腿不松手,大哭道:“我愿用我家的江山,换得三年寿元。只要能助我再坐三年宝座,寡人一定写下诏书,令太子百官将江山献给大仙爷爷,决不食言!”
天蓬怒笑中指着乌鸡国王说道:“你这昏君。生前只知独享富贵,既不行为君之道,也不具为君之德;死后贪恋人间权贵,一缕幽魂尚思如何返阳,如何重登王座。对你治下因你而亡的无辜百姓,一不知错,二不知改,三不知悔。”
乌鸡国王大恐,哭着不断的磕头。
“你还是回那井下,好好的反省吧。”天蓬说完便解了术,那具肉身瞬间还原成树枝与泥土。
“孤的江山啊!”乌鸡国王的魂魄刚显出来,就被井底肉身发出的一道无形的引力拉走了,只有那句哀嚎隐隐约约的传入众人耳中。
“阿弥陀佛!”玄奘又高声颂了句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