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风。”
坐在马上的瑶铃头上带着围了纱幔的斗笠,被斗笠罩住的大眼睛看着往日里寂静辽阔的大草原上那满是飞扬的草籽与沙尘,嘴里感叹着。
月明同样的头戴了围有纱幔的斗笠,二人三匹马逆风行走的极是艰难。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渐黑,风尘越来越大。逐渐的二人面对面都快要看不到对方了。
“今天晚上怎么办?”瑶铃有些郁闷无奈的对月明喊得说着,想要在这么大的风暴里继续行走或者支了帐篷,那等于是神话。
月明只是四下张望了,任凭他的眼力再好,这一刻在遮天蔽日的风沙里他也只能看得到马头前寸许之地。
从五月到八月,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一场草原暴风,冲天而起的黑色的沙尘席卷了草原所有的角落。
好在二人功力深厚,还能稳得住坐下的马匹,即是如此,马儿依旧不停的嘶鸣着。
斗笠下的月明脸色越来越沉凝。呼啸的风声中,他仔细的聆听着,虽然听不到什么,但他还是隐约的感到某种危险就隐藏在被风沙遮住的草丛里。
他下了马,从马背上的行囊里摸出一根绳子,转身翻上了瑶铃的马背,坐在瑶铃的后面,将绳子的一头绑缚在瑶铃的腰上,一头绑缚在自己的手腕上。
“你这是....?”马上的瑶铃扭了头侧过脸用充满疑惑的口吻问道。
“牵好马。”月明并不告诉她原因,只说了这么简单的三个字。
“嘻嘻,你是怕风将我吹走么?”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绳索,遮天蔽日的风沙里瑶铃忍不住笑问了一句。
“嗯,我怕狼会吃了你。”月明用一贯的平淡口吻说道。
“狼?”风暴里,再次传来瑶铃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草原的狼是多,可是见了他们也都是躲的远远的。
“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狼。”笑音里她大声得俏皮的对月明说着。
“如果是上百头的狼呢?”云淡风轻的话从耳边飘了过去。
正在得意的瑶铃忽然愣住了,那么多的狼她还不曾见过。
“你可以从狼群中轻易冲出去,这三匹宝马你可舍得喂狼?况且在这样的天气里。”淡淡的月明又补充了一句。
瑶铃愣怔了片刻后,不在嬉笑,用手轻拍了拍马头,她可舍不得自己坐下的这匹宝马。
从帝京到漠龙,她早已将这匹马当做自己的一个不可割舍的朋友了。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只看见狂风呼啸风沙走石,连眼前一步远的地方都看不清。偶尔的透过风的缝隙,看到远处摇摇欲坠的那一轮苍白无力的太阳。
“你确定有狼?”被纱幔罩住的脸上有了严肃的神情。
“不能确定。”
“那你....”瑶铃有些无语。
“风声太大听不到周围的异响。看这天色,到晚上怕是风会更大,无论如何你不能离开我半步。”靠近瑶铃的耳边,月明带了命令的口吻说道。
听他这样说,瑶铃那张在纱幔下的俏脸上又带了一丝笑意。“我是一个大活人,即使和你走散了,我也能回到雍关。”她自信满满的说着。
身后坐着的月明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沉声说道:“现在我不许你离开我半步,他日我不许我自己离开你百米。”他说话的语声没有刚才的大,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力。
靠着月明的身子微微的怔了一怔,心底里又泛起莫名的丝丝缕缕的痛。隐隐的心上有了一种冲动,想要依靠在身后月明的怀里,可是强行的又撂开了这种念头。
“小风。”她在心里轻轻的叫了一声,眼前又飘过了风照那忧郁阴沉的面容。
二人三匹马继续艰难的行走在遮天蔽日的风尘里。
“不能前行了。”在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之前,月明翻身下了马,顺带着将瑶铃也拉下了马。
“天色已黑,再走就有可能迷路了。”月明边说边从驮着货物的马背上摸索了片刻后,取出一盏做工极是精巧的宫灯点亮,瞬时一团温和的淡黄色的光照亮了他二人的周围,在风沙肆虐的草原上,明明灭灭的带来一团温暖。
月明从帝京出发时,所带行囊犹如一个聚宝盆,什么零碎东西都有。
这盏宫灯是延龙国里最好的巧匠用纯净的无色透明琉璃所做,灯形犹如一个手提了灯笼飞天的仙子。灯芯就在仙子手提的灯笼里,一旦点亮灯芯,仙子婀娜的身姿也会变得朦亮了起来,最为惊奇的是灯芯燃烧的烟尘经过仙子的身躯,再从仙子的脚下飘出,好似一团团云雾袅绕着。尤其是在夜晚看来,就好似九天的仙子飞临人间一般。
对于月明这种到哪都不忘了追求精致完美的生活习惯,瑶铃早已习惯。
借着微弱的灯光二人四顾张望着,风依旧呼啸,暴风下的夜黑的很快,转眼间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找一处坡地,避了风头。”月明一手牵了马,一手提了灯,瑶铃跟在他的身旁,腰间的绳索随着走动一晃一晃的,她心下不由恼了起来。
“能不能把这个绳子解开?”闷声闷气的对月明说了一句。
“不能。”月明的回答干脆简练。
瑶铃带着斗笠的脑代低下看了在微黄灯光下来回晃动的绳子,她决定解开那个绳索。想到做到,于是伸出了芊芊素手。
月明并没有扭头看她,任由她去解了那绳索。
“我没有把你当狗儿看待。”不知道月明是用什么手法绑的绳索,任凭她怎么解都解不开。就在瑶铃心里又急又气时,身旁的月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气急无语,她就是觉得此刻被栓了绳索的自己像一只小狗儿,所以才要解了去。
“我只是怕夜黑风大,与你走散了而已。”这一刻月明的语气变得却是极为温软柔和。瑶铃的心也忽然的软了一下,看了眼前带了斗笠的月明,她能够感觉到月明那双被斗笠遮住的看了她的眼眸里的款款深情。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无声的跟在了他的旁边。
不多久果然走到了一片坡地,顺着风势,二人来到的坡脚下。
“不能支帐篷了。”将手里的宫灯递到瑶铃手里,月明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一把短剑,顺手飞出,只见寒光一闪,人与短剑旋转着飞出,在风声呼啸的夜里发出咔咔的声响,随着短剑的飞舞,月明极快的收集了被割下来的枯草。
一个呼吸间,一片以瑶铃站立的地方为中心的圆形土地就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将割下的枯草铺在地上,月明接着从马背上的行囊里翻出来一条卷着的极是绵软轻柔的锦毯,递与瑶铃,紧跟着又拿出一件大斗篷。
“今夜只能这样了。”他带了一丝抱歉的语气对瑶铃说着。
看了手里的锦毯,瑶铃满脸的笑意,“嗯,很不错了,延龙明太子殿下。”笑声里有着明显的揶揄,也就只有月明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追求了如此这般的奢华。
月明并不在意她的的揶揄。
坐在了枯草铺就的地毯上,四周半人高的枯草为她们遮去了一半的风力。
月明又从马背上取下酒和风干的牛肉,这些都是来时八音给准备的吃食。
“夜里会冷的,喝点酒,会好一些。”月明轻声的对瑶铃说着,同时将牛肉干与饼递给了瑶铃。然后貌似不经意的坐在了瑶铃的上风处,又为瑶铃遮去了一半的风力。
拿着酒和肉的瑶铃心里泛起丝丝的暖意。但随即她又想到如果此刻身边跟随的是风照,那风照也会这样对了她的,此时才感觉到和风照分开很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