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小打小闹了一会,已然到了丑时半刻,霖翎看着天空的圆月对湛若岚说:“天也快亮了,不如现在就动身吧。”
她想了一会,将打开的米色油纸伞收好,看着集市的方向:“你觉得那家小贩还在吗?”
霖翎一笑:“谁知道呢,反正顺路,去看两眼也是可以的。”
湛若岚爬到霖翎的头上,他双翅一展,飞向不远处的集市。
“咦?”湛若岚在空中伸出手,几滴雨水击打在她的手背上,她摸了摸霖翎的头发:“好像有雨了,但我这伞在空中展开肯定是会坏的,不如,飞快一点吧。”
霖翎抬头看一眼天,笑道:“不急,我们云封虽然造不出伞,但人人都会避水咒,我的还可以潜湖哦!”
语毕,他念动咒语,一串银色纹路在二人四周转动,形成一圈银白色的薄膜,待薄膜成型后,银色纹路逐渐消失,薄膜也变得透明起来。
湛若岚看着渐大的雨水击打在透明的薄膜上,形成一圈粼粼的水纹,她伸手摸向薄膜,触感微凉,就好似将手探入微风吹拂的水面一般。
她将手缓缓收回,几滴雨水被她带了下来,它们凝结成小水珠停留在湛若岚的手背上,她看看手背:“哇!好神奇!”
这段时间里,霖翎也不解释什么,反而加快速度,冲向集市:“准备一下,就快到了!”
“嗒!”
霖翎落地后为湛若岚附加一层避水咒,随后他看着空荡荡的集市,说不失望,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果然,这雨如此之大,他肯定走了。哎······我看这铜板子是花不出去喽!”
此话一出,湛若岚也垂着头,小声说着:“果然,这种机会这辈子只能遇上一次,是我过于贪求了吗?”
待二人准备离去时,一声琴弦拨动的声音由远至近,渐小的雨水,淅淅沥沥,仿佛应和着琴音在这空荡的长街里游走,竟有一种想让人与之共舞的感觉。
湛若岚听着琴音,伸出手点了一下透明的薄膜,随着“啪”的一声,雨水毫无遮拦地洒在她的头上,她顺势打开那柄米色的油纸伞,看着雨落长街,听着琴音空灵。
“那位琴师应当在这条街的尽头,现在正值夜末,不知是何人拨得一夜琴弦?”
霖翎白眼一翻:“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去看看,直说不就好了。”
他还没等湛若岚反驳,就迈开步子进入长街。
她看着渐行渐远的霖翎,自己虽然生气,奈何手里撑着雨伞,跑不起来,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随着二人深入长街,青石板上的苔迹也愈来愈多绿,四周的木车小摊也渐渐稀疏,换之而来的,则是浓密的树林,以及不远处的一座高耸亭台。
景物发生改变,让霖翎倍感兴奋,但这场景却让湛若岚心生疑惑:“这才走了百步,正常的话,连这石街的一成都走不完,怎么会进入这密林深处?此事必有蹊跷!”
她如此想着,右手从伞柄滑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缓缓跟在霖翎身后。
约莫又走了近百步,四周的植被也茂密起来,再走几步就来到了亭台前。
亭台四四方方,台顶垂下四片半透明的白色幔帐,幔帐应着微风在空中轻轻地舞着,幔内则是一位女子,她手持琴弦,轻轻一弹,一首空灵的歌曲便悠然而起。
二人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亭台,就算蒙上一层幔帐,也无法遮盖亭里女子妙曼的身姿。
这时轻音一停,一个空灵的声音从亭台内传出:“听闻客官来自云封,就将此地化为山林,可问客官是来做什么交易的呢?”
霖翎咽了一口唾沫,对着亭台抱拳行礼:“姑娘,现在就你一家还未打烊,可问姑娘是否卖钗?”
亭内,女子执手轻捂嘴唇:“哈,他有点事,让我帮他看一下摊子。”
她手一挥,一辆木车出现在二人身旁。
霖翎目光向木车一投,竟发现木车上只摆放着一根钗,钗上是一只欲飞的凤凰。
湛若岚身子向木车一侧,这幅场景真让她又惊又喜:“竟是那支傍晚挑好的‘凤翔钗’!”
她高兴地叫着:“那······那······这钗多少钱?”
“三十文”女子说完后,琴音又重新响起。
霖翎从衣袋里取出三十文钱,依次排在木车上,随后他取下木车正中间的银钗:“谢过姑娘了!”
亭内传出一声空灵声响:“客官可以为眼前人挽上钗了。”
此话一出,湛若岚涨红了脸,她看着霖翎:“这······这······不行的吧。”
谁知霖翎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向后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还不是怕你自己带不好。”
湛若岚有点不知所措,她问着霖翎:“你······你······你知道为女子挽钗是什么意思吗?”
一个空灵的声音从亭台传来:“君谓挽钗,则托身于君。”
霖翎一笑:“管那么多干嘛,给你带一下又不会死。”语毕,他手捏住这支凤翔的银钗,将湛若岚原本的钗子取下,将这支钗送入她墨色的秀发当中。
霖翎将木钗递到湛若岚的手中,随后他转身对亭问:“敢问姑娘真名?”
“叫我妖音就好,真名?等哥哥同意了再说。”
空灵之音随着这句话逐渐消散,密林也随之消失,此时雨水淅淅沥沥,二人站在青石板路上,面前则是那个傍晚,挑钗的木车,木车之上,摆着三十枚金币,金币之下写着三个大字------白哉赠。
在这个雨夜,凤翔落钗,托身于君。
仅此而已的前端·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