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姑娘的注意,他在意吗?
提到苏昭宁,南怀信首先想到的是她见到自己时的那一错视线的举动。
她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吧。
南怀信不想再考虑这个问题,他转而谈论道:“七公主虽然不会计较苏侍郎的举动了,但是安怡郡主却未必会忍下这口气。”
“我也觉得。”南宛宛一想起安怡,就觉得咬牙切齿的恨。
她先前居然没发现,安怡这般心狠手辣,不仅伤了苏姐姐的手,而且想要苏姐姐的命!
“你说安怡是不是个疯狗啊,逮谁就咬!”在定远侯府里,南宛宛说话便没有多少顾忌了,她不平地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圣上就要封她个郡主!”
按照安怡父亲的封位,安怡应当是县主的。她的郡主是当今圣上亲封的,所以旁人才会对她诸多容忍。
毕竟一个郡主不可怕,一个受宠的郡主才可怕。
南怀信当然不会告诉自己探听到的、关于安怡得封的真相。他只是安抚妹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她很快就要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南宛宛是了解自己兄长的,知道他不会说无把握之事。当即,南宛宛就心情大好,飞快地答道:“那要快点,到时候我就可以去长安侯府告诉苏姐姐这个好消息了。”
南怀信看着妹妹一脸期待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他心里,却也是在期待三日后的到来。
毕竟柳家得到惩罚了,安怡却还没有。
定远侯府里,兄妹二人一番洽谈,两个人心情都略好了起来。长安侯府里,归府的兄妹二人心思却有些沉重。
“二弟他……”苏昭宁不想关心苏瑾轩,可是侯老夫人会关心。
更重要的是,苏五姑娘本就是因为苏瑾轩才受到的苛待。如果苏瑾轩这次又影响了身子,恐怕五姑娘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苏瑾瑜提起这二弟心里就十分恼火,他没有想到一个男儿,竟作出这样卑劣的事情。
污蔑自己姐妹!
“我派人去接他了。”苏瑾瑜离开太傅府的时候,其实看到了那两眼无神,站在一边的苏瑾轩。
可他太恨铁不成钢,根本不想亲自带对方离开。
苏昭宁能够预想到,《瑛神赋》图卖出去的事情如果被揭穿了,对苏五姑娘会有怎么样的影响。
终究她从中获了利,若不是见到《瑛神赋》图,她也不会想到绣《春江花月》。
为了避免苏五姑娘受到更大的为难,苏昭宁决定去侯老夫人那先行请罪。她朝苏瑾瑜道:“大哥哥不必送我了,我先去祖母那边一趟。”
苏瑾瑜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同意离去,他反而是停住脚步,转身问苏昭宁:“你要同祖母怎么说今日的事情?”
苏瑾瑜停的突然,身后的苏昭宁没有防备,头就直接撞在了苏瑾瑜的胸口。
苏瑾瑜忽略自己被撞出的痛意,而是低头问苏昭宁道:“痛吗?”
苏昭宁摇了摇头,没有看苏瑾瑜。
她今日被苏瑾瑜护在身后的时候,心里没有感动是假的。可是这样被亲人维护的感觉,她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
因为害怕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她不敢去在意,去肯定,去伸手抓住。
“大哥哥你先回去吧。”说完这句,苏昭宁就从苏瑾瑜身边绕过,自己往侯老夫人院中去了。
看着苏昭宁的背影,苏瑾瑜的目光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二妹她是都知道了吗?
因为感受到了苏瑾瑜的真心关切,苏昭宁其实很害怕苏瑾瑜跟上来。
可真正没有听到身后脚步声的时候,她又有些说不出的失望。
但这么多年的独自坚强已经让苏昭宁习惯,她很快就重振精神,进了侯老夫人院子。
而才迈步进去,苏昭宁就知道,自己仍是晚了一步。
只见苏瑾轩一脸苍白地躺在侯老夫人的软榻上,苏五姑娘彷徨地站在一边。
侯老夫人紧张地问看诊后的大夫:“怎么样,我小孙儿如何?”
“苏二公子郁结进了肺腑,恐怕一时之间都很难再好起来。”大夫皱眉答道,他望见侯老夫人一脸紧张,又叮嘱道,“我上次就说过,他这病是心病,要多养,少再刺激他。”
“这一次苏二公子又吐血了,如果长此以往,心病必定会变成身病,日后伤了本元也说不定。”大夫叹了口气,把药方留下就走出去了。
大夫才出了院子,苏昭宁的脚还尚来不及迈进厅中,就只见侯老夫人扬手打了五姑娘一个耳光。
“孽障!”侯老夫人恨然指责道,“我膝下怎么就有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孙辈!为了自己的名气,完全枉顾兄弟的身子!你这般迫不及待要扬名出去,是想要挑个好人家吗?立刻,我立刻就让你嫡母过来,早早定了婚事,也好了安了你这个孽障的心!”
苏五姑娘请苏昭宁帮忙卖画,想存银子置办私产确实是为了日后能稍微嫁个好些的夫婿。
她明年才及笄,并没有春心早动。
有这样的想法,苏五姑娘不过是看多了嫡母和自己姨娘之间的争斗,畏惧有这样的未来罢了。
没有好的身份,还没有足够的嫁妆,她要么就会继续自己姨娘的命运,同样当个妾室。要么勉强做了人家正妻,也肯定是要被婆家看不起的。
苏五姑娘没有想到的是,她这想法才起头,就惹出了这样的祸事。
如今祖母大怒之下,嫡母过来,她能有什么好的婚事?
慌忙跪到地上,苏五姑娘抱着侯老夫人就哭求道:“祖母,孙女知错了。孙女绝没有这样的心思,孙女不知道、不知道会……”
“祖母,是孙女的错。”苏昭宁走进去,直接跪在侯老夫人的面前。
她其实对这个祖母早已失望。
祖母虽然心中除了孙儿,也有孙女的位置。但那个位置绝对不是她和五妹妹的。
“二姐姐请回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苏五姑娘不知道今日集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她卖《瑛神赋》图的事情,是只有苏昭宁知道的。
因此,说她心里不疑、不怨苏昭宁,那是假的。
苏昭宁听到这话,再回想往日那频来自己房中、与自己讨教的苏五姑娘,心里也有些难过。
她苦笑着安慰自己,果然她这人,就没有什么亲情缘分。只要守着她妹妹苏颖颖就好了。
可今日这事,终究是因自己而起。苏昭宁仍固执地跪在那里,朝侯老夫人磕头道:“是孙女气倒了二弟,请祖母惩罚孙女,不要怪罪五妹。”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侯老夫人心中恼怒,说起话来便失了长辈应有的态度。
她厌恶地看着苏昭宁,口出恶言道:“或许真要请天机道长来看看你的八字,到底为什么总是这样的妨克亲人!”
侯老夫人这话说得十分刻薄,甚至有些恶毒。
苏昭宁饶是再刚强的一颗心,也忍不住反问道:“祖母是说害妨克了其他人?”
“我四儿四媳,唯有你母亲没了。前头好不容易得了三丫头到膝前侍奉,你又屡克着她。如今三丫头被你克出去了,你还要来克我小孙儿,你不是妨克亲人你是什么!”侯老夫人说出这一番伤害苏昭宁的话,看到她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心底竟反而畅快了不少。
自己不快活的时候,恨不得所有人都陪着自己不快活。如今的侯老夫人大抵就是这样的心态。
苏昭宁从没了母亲,就受尽了冷言冷语。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在意这种话了,可没有想到心还是会痛的。
惨然地笑了笑,苏昭宁听到自己挤出一句话:“既祖母也觉得是我的错,可否饶了五妹。”
“我不用你帮忙。”苏五姑娘仍是很快拒绝了苏昭宁的好意。可这一次,她的语气却并没有那么冷冰冰了。
祖母这话,实在太过分了。不仅说苏昭宁妨克兄弟姐妹,而且还提到了她的亡母。
苏五姑娘作为一个旁听者,都能感觉到那种难受的心情。
侯老夫人自己亦有些察觉。她略微生了一丝悔意。可这丝悔意还来不及扎根,就被醒过来的苏瑾轩挥散了。
躺在软榻上的苏瑾轩,看着跪下的苏昭宁,满心恶意地道:“我确实是被二姐气的。三姐也是被二姐算计了才被迫嫁去周府的。二姐利用我给她画的画,重新画了一幅榻上刺绣图,给了周夫人。周夫人这才能拿来要挟祖母。”
苏瑾轩这一昏睡醒来,脑子突然就清明了一瞬。他在苏昭宁房中见到《瑛神赋》图是昨日,八斗楼的品鉴会也是昨日。
难道就真的这样巧,他才看完,二姐就拿去品鉴会了?
要知道他看图的时候晌午之后了,苏昭宁可是一大早就出了门。
所以苏瑾轩确定,自己在苏昭宁房中见到的那幅图,确实是苏昭宁画的!
虽然这个答案让苏瑾轩一想起就胸口又发闷,可不趁着祖母恼怒的时候对付苏昭宁,更待何时!
侯老夫人听了这话,当即气得不行,她都没有质问苏昭宁,就直接怒骂道:“你这个孽障,你即刻给我去家庙,再不许回来!”
苏瑾轩松了一口气,这二姐终于不能翻身了。
苏昭宁却是望着苏瑾轩一字一句地朝他道:“二弟知道了画的事情,那又知不知道周夫人带来的簪子,三妹妹随身佩戴的簪子是怎么到我这的?”
不等苏瑾轩反驳,苏昭宁就说出了答案:“是三妹妹亲手送给我的,用那紫檀木盒子装着,说是甄宝斋的定制簪子,让我随意带着玩玩。”
不是很爱郁结在心吗,那就索性被我气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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