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嘉很满意苏昭宁今日的所作所为。
她把自己那杯茶放到鼻尖,轻嗅了嗅。
一脸陶醉地享受了茶的芬芳后,苏柔嘉同苏昭宁道:“二妹妹今日做得很好。”
苏昭宁对于夸奖自然不会拒绝,她愉悦地端起自己的茶,轻轻吹了吹,答道:“大姐姐今日做得也不差。”
赞赏这种东西,苏柔嘉这种从小就被当作典范的人,当然是听多了。
她完全忽视了这句话,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对苏昭宁继续说道:“我妆台的第一层有个首饰盒子,里面的簪子二妹妹可随意挑一个。这是我今日给你的奖赏。”
苏昭宁听了这话,并没有站起身,也没有流露出不悦。她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把手腕露出来。
“大姐姐喜欢我哪一个镯子?”她一脸真诚地问道。
苏柔嘉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就听懂了苏昭宁的反击。
她有些恼怒地斥责道:“你不要不知好歹。我今日赏你,不过是因为你帮了大哥哥,让祖母看清了林家两个姑娘的不可取之处。”
“一事归一事,得了这次赏,也不代表我从此就把你看得有多重要了。你仍然只是你,在我眼中什么也不是。”苏柔嘉觉得,苏昭宁今日做的事,她远可以做得更好。只不过,她也不是不知恩图报之人,苏昭宁既然帮了她哥哥,她就感谢对方好了。
但苏柔嘉没有想到,她这样难得的感谢,苏昭宁还不接受!
真是不知好歹!
苏昭宁语气一直不温不火的。她轻抿了一口茶,然后回答苏柔嘉的话:“一事确实归一事。今日大姐姐虽然帮我给了林大姑娘难看,但我也不会认为,从此大姐姐和我就是同路之人了。”
“谁帮你啊,我是帮大哥哥。那林晏晏我一开始就是看不上的。林早早原以为是个好的,如今这身体我也是瞧不上眼。”苏柔嘉脱口而出道。
苏昭宁听后,抬头望向苏柔嘉。她一脸吃惊地问道:“大姐姐难道以为,我是为了你?”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大哥哥。”苏柔嘉觉得,苏昭宁的表情,简直就是一副在把自己当傻子的模样。
她真当自己不懂?她居然这样大喇喇地讽刺自己?
什么时候开始,苏昭宁的胆子变得这样大了?过去可是在自己面前,话都不怎么说的。
苏昭宁显然比苏柔嘉想的更加敢说。
“大姐姐既然知道,那就请记住。我今日做这些不过是见不得别人算计大哥哥。在大哥哥之事上,我与大姐姐倒可同心同力。其他时候,你我道路不同,就不必强行同行了。”
苏昭宁晃了晃自己的手镯,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留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我的镯子我很喜欢,就不送给大姐姐了。”
苏柔嘉望着苏昭宁的背影,哼道:“我的簪子我就不喜欢?我还不想给你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苏柔嘉觉得,现在的苏昭宁反而更让她顺眼一些。
其实长房是长安侯府唯一一个有子嗣的,其他三房根本对长房够不成任何威胁。
所以从始至终,苏柔嘉就和苏昭宁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只不过,过去的苏昭宁太懦弱。一个任揉任扁的包子放在面前,任谁都要忍不住去伸手戳一戳的。
现在包子变成带刺的月季花,苏柔嘉觉得挺好的。
谁叫她亲哥哥要把这月季花养在他的院子里呢。比起要她亲哥哥去小心呵护,这花不仅能自保,而且能好看又帮人,苏柔嘉还挺满意的。
当然,这种满意不是人人都有的。
比如说,六公主殿下。
因为得知安怡县主回京了,六公主立刻以为她接风洗尘的名义,广发帖子,把世家贵女、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通通喊上了。
安怡县主可是和七公主交好的。
安怡如今这么倒霉,六公主觉得,她不替对方广而告之下,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于是六公主十分着重长安侯府。
要知道,那一日,她可是知道了,原来安怡心心念念的陈天扬,念念心心的是苏昭宁呢!
安怡真是惨到底了。六公主简直睡觉都要笑醒来。
她好期待明天的宴会。
南宛宛也好期待明天的宴会。
陈雨蕊也好期待明天的宴会。
苏昭宁,其实她觉得,自己也挺期待的。
明摆着六公主这宴会是场鸿门宴,要放到板子上的就是安怡这块肉。
看到一个伤害了自己的人受到别人的伤害,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开心的呢?
长安侯府的大姑娘苏柔嘉则觉得,比起前者,自己亲手去伤害这个伤过自己的人,会更加开心,会更加让人载歌载舞。
马车之上,苏柔嘉就是这样教苏昭宁的。
“安怡县主虽然回京了,但实际上,自从她上次被降了封号,又送出京城来看,盛宠已过。如今的安怡,其实你并不需要太忍让她。六公主和七公主素来不和,七公主又和安怡是手帕交,所以你若能踩上安怡一脚,六公主说不定还要对你青眼相待。”
苏柔嘉是人人眼中的典范,做事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她与人相交也多是笑容如春风拂面,让人舒服。
只不过,真的只有春风,没有秋刀,她就不可能维持京中好女的评价那么多年了。
面对这位长姐难得的指点,苏昭宁笑了笑,表示我知道了。
苏柔嘉当对方已经听进去了,心中还是有些较为满意的。
毕竟好歹不是她哥哥那样的榆木脑袋。自己不会与人交往就算了,关键教还不听。
不过宴会开始后,苏柔嘉就发现,相近的人总是相似的。
这二妹妹就是个榆木疙瘩好吗!
她先前说的那些话通通都被喂狗了。
只听六公主首先一个台阶递过来,对着苏昭宁道:“今日见到苏二姑娘你面色红润,我就安心了。要知道当日为了寻你,陈小将军实在是脸色都急白了。”
安怡妒忌的目光也是立刻就投了过来。
苏昭宁站起身,朝六公主行礼回话。
礼仪倒是无可挑剔。
就是说的话,却让人有些不可言说了。
苏昭宁回答道:“多谢六公主殿下关心。七公主上次也来寻臣女,臣女真是感觉到了两位公主对臣女的关心。臣女喜不自禁。”
我说了我寻她的话吗,我说了我很关心她吗?六公主自我怀疑起来。
七公主倒是知道,苏昭宁这话是说得好听。
不过对比那日的真实情况,她还是宁愿苏昭宁这样说。
难道让苏昭宁回答,哦,不是陈小将军寻到我的,是定远侯爷急急忙忙寻到我的。
七公主和安怡县主最大的差别就是,同样的事实,她知道了,内心也会羡慕,甚至会妒忌。但是这种妒忌,不会化为主动的使坏。
南怀信对苏昭宁的不同,七公主早已察觉。她如今不能改变,不会相助,但也不至于从此就针对上苏昭宁这个人。
七公主比安怡看得清楚,对方喜欢谁都不重要,重要的对方不喜欢自己。
除了一个苏昭宁,还可以有李昭宁和王昭宁。
只有让南怀信喜欢她自己,这才没有任何昭宁的事。
苏柔嘉有些头疼地看了苏昭宁一眼。
这榆木疙瘩。
六公主的台阶都递过来了,你还不踩,顾着安怡县主的面子,你以为她会感恩你吗?
很快,六公主又递了台阶过来。
“安怡,听说很快就喝你的喜酒了,你日子定下来没有啊?”六公主在得知安怡县主回京的前夕,已经仔细打听过了陈天扬和苏昭宁的事情。
最容易被知道的,自然是提亲那一桩。
六公主又笑盈盈地看向苏昭宁,问道:“听说苏二姑娘也在议亲了,你们可不要让我们到时候不知道去参加谁的喜宴。”
六公主这话纯粹就只是给安怡县主添堵而已。在场的人都知道,一个县主和一个七品官女儿的婚事,公主会去哪一边。
安怡却是听出了六公主的话外之音。
她当日给陈天扬写的字字泣泪信,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音。
这也是她向皇后请求,回京一趟的理由。
她不相信这么多年相处,陈天扬就忍心看着自己去死。
可是,难道陈天扬已经和这苏二提亲了吗?
安怡死死地盯着苏昭宁看,她手中的杯子被攥得紧紧的。
苏昭宁答道:“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昭宁并没有去打听过。”
六公主索性点破道:“陈小将军不是请了媒人去向长安侯老夫人提亲吗?”
“苏二姑娘你这般花容月貌,与陈小将军倒真是一双璧人。”六公主得意地看了一眼安怡。
安怡看向苏昭宁的目光都要恨出一根箭来了。
她此刻就希望自己的目光能射出去,直接杀死苏昭宁。
苏昭宁大大方方、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她答道:“臣女不知情。”
苏柔嘉看上苏昭宁的目光有了几分认同。
这就对了。尽管本朝礼法开放,但未婚女子这样直接提自己婚事总是不合适的。
六公主提,她是公主,谁也不能讲她。
苏昭宁避开了,就是最好的办法。
只不过苏昭宁的下一句话就让苏柔嘉下巴差点要掉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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