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信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情绪仿佛被压抑着。
明明是寒冬腊月,他的一只手就仿佛一团火一样的。从她的后背到她的腰身,她整个身子都被点燃了一般。
那只手真的特别不安分,从腰身直接撩到了前面。
也不知道如何这般灵活,胸口的带子都被解开了,苏昭宁感觉到自己的肚兜有些松松垮垮的。她紧张地抬手去压住胸口,可一双小手,却被那另一只大手捉住了。
南怀信将苏昭宁的两只手举过头顶,然后低头去细吻她的脸。
从额头往下,眉上、眼角、鼻梁、然后是唇。
软软的嘴唇触上来,就像是摩挲。那灵活的舌头一下子就钻了进来,在牙齿之间浅尝辄止了一下。
苏昭宁的鼻尖感觉到了一丝冰凉。
明明唇上是那样的温热,手心又是那般的滚烫,为什么鼻尖是这样的冰凉。
苏昭宁抬眸望去。
他俊挺的鼻梁上渗出了点点汗珠。
她微怔,禁不住抬眸,对上了他深沉而克制的目光。
他的眼底有一团火。
那灼热的感觉顺着他的目光缠了上来,像是要彻底把她连骨头都熔化了。
她心下一颤。他此刻没有说话,可她能听到他心底的渴求。
这种带着压抑的苛求,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那场猝不及防的风寒。
他在害怕、在犹豫。
没有哪一刻,能让苏昭宁像此时这般,如此深刻的感受到南怀信对她的感情。
爱比喜欢,多了一丝克制和理智。
鬼使神差般,她唇瓣微启,粉嫩的舌尖含羞带怯地探出来,轻轻舔了一下他的鼻尖。
味蕾上的触感惊醒了苏昭宁,她当下有那么一点慌,可随即她用着刻意的镇定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咸的。原来汗水是咸的。”
欲盖弥彰地表示刚才那一舔只是单纯想要研究他鼻尖的水光。
而正竭力压制自己的南怀信瞬间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欲-望冲顶,整个脑海里好似有爆竹炸响般。
她回应他了!
她第一次在这种时候回应他!
即便她又迅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刚才她的举动是怎么也不能被掩饰的。
“宁宁……”
他低低的喊声消失在唇舌交缠之间。
不再浅尝辄止,他的克制像是被解了封锁的猛兽,横冲直撞,极快地占领了她的一亩三分地。
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定远侯府。
吴老太君院子里的丫鬟在门口候着。见苏昭宁四人下了马车,立刻去禀,说是老祖宗等着用饭。
吴老太君房中摆膳食,南宛宛和南其琛去吃的次数很多。就是苏昭宁,虽然嫁进来的时间不长,但也去过好几次。
反倒是南怀信,基本没有过。
苏昭宁思及吴老太君一贯对南怀信的态度,忍不住有些担心。她抬头望向南怀信,眼中流露出担忧。
南怀信覆手包住苏昭宁的小手,嘴角微微扬了扬。
他的笑意并不深,但却足以安抚她的情绪。
四人走进吴老太君院中,那明显看得到里面情形的厅门口,站着吴老太君的两个贴身老嬷嬷。
赵嬷嬷看见南其琛,眼睛就亮起来。
“小少爷您回来了。您鼻子都冻红了,赶紧用这个捂捂手。”赵嬷嬷将手中暖手的小香炉往南其琛手中塞。
只可惜南其琛并不领情。
“不用了,赵嬷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完,南其琛就抬脚往厅中走去。
“祖母,孙儿好想你。”刚说完自己不是小孩子的人,转脸就撒起了娇。
南其琛今日是有些委屈的。即便后面用簪子发泄了一番,整体而言,还是有些不爽。
“怎么,今日什么人让我的幺孙不痛快了?”吴老太君笑吟吟地看了南其琛一眼,又望向随后进门的南怀信。
挨着南怀信的苏昭宁也能感觉到这目光的骤然转冷。
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手背却有厚薄明显。
南其琛看了南怀信一眼,慢吞吞地答道:“今日兄长骂了我。不是我的错,他也要让我给别人道歉。”
“怀信,这是怎么回事?”吴老太君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南怀信牵着苏昭宁走过去入座席间,语气中满是不在意:“都是小孩子间的斗气。人家道歉了,便让其琛也礼尚往来。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看你是只知道灭自己人威风。”吴老太君重重地把手中的杯盏放回桌上。
南其琛得意地朝南怀信昂了昂头。
南宛宛见弟弟这嚣张样子,就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表面上这样。她坐到吴老太君身边去,按着她祖母,笑道:“祖母可别光听其琛一面之词。今日我出朝阳长公主府的时候,瞧见邹家那小公子鼻青脸肿的。”
“其琛,那是不是你的手趣÷阁?”知弟莫若姐。南宛宛是不相信自家小霸王会在外面吃亏的。
就是口头上吃亏了,拳头上南小霸王也会赢回来。
南其琛不屑撒谎,扭过头道:“他讨打!”
吴老太君知道了原委,脸色却仍然不太好看。她正要开口继续教育南怀信,却见到苏昭宁站了起来。
“是孙媳的错。孙媳没能护好弟弟。邹家姐弟出言不逊在先,孙媳言语笨拙在后。这才让弟弟忍无可忍,也让侯爷产生了误会。”苏昭宁觉得,比起南怀信受罚,她宁愿自己受训几句。
左右吴老太君不是她的嫡亲祖母。她没有那么大的希望,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失望。
“忍无可忍”四个字极大地满足了南其琛。
他看了苏昭宁一眼,别别扭扭地替其求情道:“没有这样的事。那种情况你做不了什么,你又没有我这样大的拳头。”
破天荒的南小霸王当众维护苏昭宁,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些诧异地看过去。
只不过小霸王就是小霸王,下一步总是让人猜不到。
南其琛自认为这句话足以还了苏昭宁在邹家姐弟面前的相帮。他放心大胆地重新告起苏昭宁的状来:“苏昭宁你还是胆子太小了。今日其实就要不管不顾打邹十三一顿再说。”
“其琛,叫嫂子。”吴老太君出声纠正道。
“下次她要再敢让我给邹家姐弟低头,我就不让她进咱们家的门!”南小霸王完全不把祖母的话放在耳朵里。
他见苏昭宁低头没回自己的话,心中更是骄傲。再想到哥哥南怀信先前逼自己道歉的事,他便耀武扬威地对苏昭宁道。
南小霸王的心事其实很好猜。
他奈何不了自己哥哥,就欺负嫂子来撒气。
明眼人都看了出来。
吴老太君看着面前偷望了一眼南怀信的苏昭宁,心底起了一丝同情。
都是女人,都是做人媳妇、孙媳妇过来的,吴老太君觉得自己能理解苏昭宁的难做。
要讨好夫君、要讨好自己这祖母,还要讨好弟妹,真的好难。
此事如果追究下去,即便自己不惩罚苏昭宁,肯定长孙也给不了对方多少好脸色。
吴老太君目光往南怀信那边看了一眼,吩咐道:“开饭吧。”
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南宛宛和苏昭宁充满庆幸地对视了一眼。
吴老太君看着这一眼,又生出了几分对苏昭宁的不忍。
她亲自夹了一筷子菜到苏昭宁的碗中,安抚这长孙媳道:“头一次跟那些命妇打交道,应该有些不习惯吧?回家了就好。”
南其琛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在了面团上,软就算了,还没有多少痕迹留下,他不满地嚷道:“都是侯府的,她娘家长安侯府就不带她出去的吗?什么头一次。”
南宛宛狠狠踩了南其琛一脚,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南其琛这话若是让个多心的听了,只当是在刻意讽刺她娘家。
就是吴老太君也忍不住看向苏昭宁。
被关注的苏昭宁面色如常,将碗中翡翠团子咬了一小口,然后扬笑回答吴老太君:“很好吃,谢谢祖母。”
“乡巴佬!翡翠团子都没吃过。”南小霸王拼命刷着存在感。
吴老太君对苏昭宁的怜悯却又多了几分。
归根究底,这定远侯府的老太君就不是个心思恶毒的人。
她为难长孙南怀信,实在是因为一个心结。一个婆媳之间的心结。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她的儿子如何会死在战场上,连最后一面都不给自己见到?
而长孙南怀信,真的长得很像他的母亲。
幺孙南其琛,像的是父亲先定远侯爷。
作为先定远侯爷生母的吴老太君,喜欢哪一个孙子不言而喻。
面对同样幼年失母的苏昭宁,吴老太君有着老人常有的慈悲心肠。
连着给苏昭宁夹了三次菜后,吴老太君决定给这新定远侯夫人一个巨大的颜面。
“昭宁,今日去朝阳长公主宴,可有见到什么不错的人选?你妹妹如今也不小了。”吴老太君突然提道。
南宛宛一张脸顿时埋到了菜里面去。
南其琛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苏昭宁。仿佛只要她敢说有,就立刻要站起来吃掉她一般。
南怀信注意到了弟弟的神情,他默默地伸出筷子,把南其琛最喜欢的凤穿金衣夹到了自己的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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