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我答应你
沐景序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偶尔翻上一页，他受伤的事勒令疗养院的人不许告诉沐家人，主要是不想让姜月画担心。
其实本来该在国外多养几天伤，但他既然能挪动了，自然要挪动，他可是记得宋初一之前说的话，等着宋初一的回复呢。
他耳力极佳，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带着迟疑，不是护士医生，也不是红狐他们的，唯一的可能……
门被轻轻推开，沐景序侧头去看，比起半个月前那次，她又瘦了些。高强度的工作，不瘦不行。沐景序有些心疼，但她难得这么喜欢，他能做的，便是全力支持。
她穿着极简单t恤和长裤，长发扎在一条长辫子垂在脑后，露出干净白皙的脸蛋，带着些微稚气，却好看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沐景序，这就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孩，在他看来，对方干净的像块不染尘埃的水晶，见之，心情便好。
宋初一以为沐景序会休息，没想到一打工门，就对上他的目光，温柔、缱绻，没有一点惊讶，似乎早就知道开门的会是她。
她心中一跳，想起刚才红狐说的，顿了顿，她关上门，走到床边，自然的道：“我看看伤口。”
其实透过死神之眼，她已经知道沐景序的伤口在哪了，一处在肾边，一处在右胸，子弹擦过肺叶。当时，沐景序肯定连呼吸都很痛苦，可跟她说话的时候，为了不让她听出，连呼吸都压抑住。
要不是仓鼠那一通吼，她或许……发现不了。
宋初一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握紧。
沐景序放下书：“小伤而已，不用太担心。”
他又抬起左手，上面串着四根红绳：“再者，有了它们，伤口愈合的比想象的快多了。”
这倒是事实，通过死神之眼，两处伤口产生的黑气不断被效力还没消失的吞噬种吞噬。
不过宋初一仍然替沐景序炼化黑气，她现在炼化的速度，经吞噬种吞噬的速度要快一些。
“你一来，伤口更加不怎么疼了。”沐景序眼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宋初一没有拒绝，顺着他的力量坐到床边。
对上沐景序的眼神，宋初一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自觉的动了动手指。看到旁边的苹果，她起身拿了一个：“我给你削苹果。”
她动作非常娴熟削苹果，中间没有断一下，她能感觉到，沐景序一直看着她，那视线看的让她心慌。
削好后，她又心细的在手心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旁边的水果盘里，再插上牙签，递给沐景序。
沐景序不接：“医生让我尽可能不要动。”
宋初一抿了抿唇，叉起一块苹果喂给他，沐景序张开嘴，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在他的目光中，宋初一白瓷一样的皮肤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声音带了缕羞意：“你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
“你害羞了。”沐景序低笑，但他身上有伤，轻笑之后又开始咳嗽，宋初一蹙眉道：“你别笑了。”
沐景序却不管，他咽下喉中的苹果：“初初，你是不是忘了，你应该对我说一句话。”
回答他的，是宋初一又寒过来的一块苹果丁。
沐景序也不为意，吃完他又说，他也不明说，就说这句话，到最后一个苹果吃完了，宋初一没了可塞的东西。
沐景序道：“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他不打算逼她，但也不会放过她。
宋初一抿了抿唇，她鼓足勇气直视沐景序，从进门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避着沐景序炙热的眼神。甚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避，或许是心慌。
此刻，两人目光相对。
她看清他眼底的温柔、期待和鼓励。
他看清她眼中的挣扎、迷茫和无措。
“小沐，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宋初一轻声问。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不应该是你喜欢的那类型的女孩。”她掰着手指头，“比我长得高、身材比我、脸蛋比我漂亮的女孩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会喜欢我呢。”
“因为那些姑娘，不叫宋初一。”沐景序缓缓道。
宋初一身体微绷：“那要是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再好的东西用久了都会变旧，慢慢的，它的主人就不喜欢了。你现在喜欢我，你能一辈子喜欢我吗。”
她承认，她很感动沐景序为她做的，两世人生，从来没有哪个人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她也不否认她对沐景序的感情，可是，世间最经不起折腾的就是感情了。
连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能冷情冷意，其他人又如何能靠的住呢。
说她胆小也好，懦弱也罢，她就是害怕，她怕把自己这颗心交出去……程铭的脸从她眼前闪现。
“初初，你看着我，”沐景序执起宋初一的手，眸色沉沉，“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宋初一迟疑。
沐景序放开她的手，忽然起身，竟要从床上下来，宋初一慌忙按住他：“小心伤口裂开。”
沐景序笑了：“初初，你看，你这么担心我，承认吧，你也喜欢我。”
宋初一张了张唇，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何况，你答应我的，要我活着回来，站在你面前听你说那句话。”他不容抗拒的挪开宋初一的手，下了床，站在床边。
站直身体的那刹那，他的眉心拧了下，却克制住了。
“现在，我做到了。”沐景序垂眸站在那，“该你了。”
“我答应你。”宋初一蹙眉，起身拉他，“别拿伤口开玩笑。”
沐景序不动，追问：“答应我什么。”
宋初一：“……”
沐景序再次问：“答应我什么。”
宋初一脑海中思绪混杂，一会儿闪过程铭的脸，一会儿是眼前沐景序略显苍白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她一字一句：“答应做你女朋友。”
这一次，她再去拉沐景序躺床上，沐景序乖乖照做了。但在她快直起身时，沐景序手中忽的用力，将她拉向自己，一只手放在她腰上，微微使力，让她直不起腰，只能保持着和沐景序面对面的姿势。
两人的唇，之间相隔不到五厘米，呼吸缠绕，气氛瞬间变得暧昧。
“从进门时，我就帮等你这句话，可你偏偏到这个时候才说。”腰间的手开始加重力气，“你说，该不该罚。”
宋初一的脸又红了，这个姿势让她很不自在，只能尽力弓着腰，怕压到沐景序的伤，想挣扎，又怕扯到沐景序的伤，她动了动：“你先放开我。”
“这个时候，我应该行使我男朋友的权力。”沐景序说，微微抬头，在宋初一红唇上轻吻了下。
“但是我身上有伤，不能使大力。”沐景序眼都不眨一下，“所以，罚你亲我。”
宋初一：“……”
她脸色唰的爆红，只觉得此刻的沐景序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像是狼抓住了猎物，知道猎物逃不了，好整以暇的看着猎物在他的掌控下挣扎。
而她，就是那只猎物。
“你亲一下我，我的伤口就不痛了。”他又说。
宋初一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脆弱的抖动，尔后低头在沐景序唇上轻轻一点。她从来没有主动吻过人。
哪怕前世爱着程铭时，因心中羞涩，从不主动，且前世的她，和程铭的亲密动作并不多。
在她刚想撤离时，腰间的力度陡然加重，她整个被沐景序怀里，沐景序反客为主，重重吮吸着她的唇。
去他的伤吧。
沐景序翻身将宋初一压在身下，两处伤口传来的疼痛他全然顾不上，他其实只是逗逗宋初一，以他对宋初一的了解，她在感情上那般胆小害怕，必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但他没想到……
现在，他只想好好怜爱怀中的少女，明明不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可他却忽然失控。事后，沐景序回想，只觉得汗颜，但此刻，他全然不作他想。
这是他的女孩。
他的！
宋初一被吻的透不过气，这个吻凶猛的让她有些茫然，只能随着沐景序的动作走，感受着沐景序的舌尖在她嘴里霸道的搅动，将她每一处都染上他的气息。她不安的动了动自己的舌尖，却被他找么机会，卷住她的，不给她任何一点喘息的机会。
宋初一尝到苹果的味道，她想，喂给沐景序吃的那个苹果，挺甜的。
“先生，该换……啊。”门口传来一声低呼，换药的护士捧着药盘唰的退出房间，跑了好长一段路才停下来，空闲的那只手捂住胸口，那里扑扑通扑通狂跳。
妈耶，她看到什么！
沐先生压着一个姑娘狂亲耶！
那画面，天哪，护士面红耳赤跑回护士台。
宋初一在护士的那声低呼中找到理智，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说话：“……有人。”
沐景序稍稍抬头看她，此刻的宋初一，呼吸急促，眼神迷乱，脸色酡红，连耳根后都是红的，嘴唇鲜红饱满，泛着光泽。
沐景序眸光一暗：“不管。”
再度低头吻上那张嫣红的唇，他怎么就是亲不够呢。
接下来沐景序的动作温柔多了，察觉到宋初一想推开他，他干脆将宋初一的双手按在两边，而后将自己的五指，与宋初一的五指紧紧交握在一起。
宋初一不反抗了。
他在宋初一唇上缓慢碾压，一寸也不放过，尔后从唇边离开，一路沿鼻间吻到眉心，再落向宋初一的眼睛。
最后定格。
空气中静的只能听到二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宋初一动了动身体，沐景序突然闷哼一声。
两秒后，沐景序带着痛楚的声音响起：“初初，我的伤口好像裂开了。”
三分钟后，护士端着药进入病房，宋初一脸色通红，对护士道：“把药给我吧，我给他换。”
护士迟疑，沐景序淡淡道：“给她。”
护士只好把药盘给了宋初一，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看到少女正替男人解病服扣子。
——她抑制不住的想歪了。
宋初一小心解开沐景序的衣服，手有点抖，沐景序叹气，语带揶揄：“你这抖的，我会想歪的。”
“你不要说话。”宋初一瞪了他一眼，这个简直就是个流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点呢。
沐景序低笑，觉得身上伤口传来的伤口也是太痛。
两处伤果然裂开了些许，血溢了出来，宋初一小心清理血迹，再上好药，将伤口重新包扎。
“不许再乱来了。”
处理好伤口，面对沐景序狼一样的目光，宋初一坐不住了，她起身，板着小脸：“我只向导演请了三个小时的假，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沐景序倒也不留她，知道她在害羞，也给她时间消化，只道：“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我会很忙。”宋初一说，“还有，我们的……关系，你不能说出去。”
“我们的什么关系。”
宋初一这次聪明了，直接忽略这一句：“我走了。”
“再给我一个离别吻，好……”话没说完，宋初一已经撒丫子跑了。
沐景序忍俊不禁。
正笑着，门被推开，红狐钻进来，一脸八卦，沐景序变脸如翻书，脸上的笑意刹那间消失，眸色带着危险的味道：“进门之前先敲门，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红狐才不怕他：“我让老希送小初一回去了，瞅小丫头那样儿，啧，头儿，把人家欺负的……呃。”
在沐景序越来越凉的目光中，红狐聪明的闭上嘴，不过看沐景序一副餍足的样子，哪有一丝伤者的样嘛。
唉，他也想找个姑娘来谈谈恋爱了，红狐抬头望天花板，一百八十度忧郁角。
＊
坐在车上，宋初一的神智回笼，旁敲侧击向蜥蜴打听这次沐景序受伤的事，这一次沐景序并不是出任务，那位果汁推车老板的死就是事情起因，有人要杀沐景序，她想要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他。
之所以不问沐景序，是知道问也问白，沐景序不会回答她，只会说没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蜥蜴倒也爽快，“有许多人要杀头儿，难免有一些点子扎手，放心吧，头儿一般情况下不会受太重的伤，这一次也是因为……”他看了眼宋初一，没说了。
宋初一心中一紧，便听蜥蜴道：“以后你要是想头头儿什么东西，弄一个既不容易发现，又容易携带不容易掉的呗。”
宋初一嗯了一声。
“你拍戏怎么样呀。”蜥蜴问，宋初一拍戏的事，他们几个自然也知道。
宋初一答：“还行吧。”
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到一个小时，到达片场。
看着蜥蜴驱车离开，宋初一站在原地，没有第一时间进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吗？
她为什么答应了呢。
这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之前在电话里对沐景序说那句话，是担心沐景序出事，在得知沐景序没事后，她其实已经在心里想，该怎么拒绝沐景序。
她实在没有做好接受一段感情的准备。
可怎么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而且……
她摸了摸心脏，一想到沐景序，她就忍不住弯起嘴角，这里也会升起一股甜意。
另一方面，她的内心深处又有些恐慌。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有些烦躁，在任何事情上她都可以果断决绝，唯有感情。
罢了，宋初一深深叹了口气，先工作。
还有半个月，她的戏份便要杀青，这段时间，她的时间将会极为紧迫。
至于沐景序，忙完再想。
嗯，就这样。
但她不知道，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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