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挽歌没有马上回复,而是开口道:“并非本宫不愿按厂公的意思办事,只是眼下本宫乃是陛下的妃子,与九殿下接触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见着虞挽歌这般作答,周旺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皮笑肉不笑的道:“厂公一直说娘娘机智过人,想来娘娘总是会有办法的。”
虞挽歌没有开口,周旺打量着虞挽歌的神色,直起了腰身道:“当然,若是娘娘实在为难,这件事也可以当做奴才没说过,奴才想厂公神通广大,总是会有办法的。毂”
虞挽歌笑道:“并非本宫不愿帮忙,这宫中戒备森严暂且不说,只是近来本宫却被人盯的紧,前不久更是因为私通皇子一事险些丢掉性命,如今不得不谨慎行事。”
周旺的眼睛滴溜滴转了一圈,问道:“是何人竟有这般大的胆子?若娘娘有什么需要,奴才定当为娘娘效力。铨”
虞挽歌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小盛子,小盛子会意道:“还不是那远妃娘娘,整日有的没的尽是同我们主子作对。”
周旺眉头一挑:“哦?远妃?奴才可是听闻近来她并不是十分受宠,怎么有胆子同挽妃娘娘叫板?”
“总管大人有所不知,眼下我们主子虽然深受盛宠,可也正因如此,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众矢之的,远妃娘娘仗着她有身子,又不知被什么人许了好处,成日里...”
“好了,尽是胡说些什么。”虞挽歌打断小盛子的话。
小盛子有些不情愿的嘟囔着:“上次若不是她主子也不会..”
虞挽歌的声音有些冷:“够了,远妃姐姐不过是闲来无事,喜欢来我这挽月宫走动走动罢了。”
周旺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却明白了远妃嚣张的原因无外乎就是现在怀有身孕,再从小盛子的话中似乎可以知道这挽妃同远妃的积怨不浅,遂即开口道:“娘娘说的是,妃嫔之间闲来无事,四处走动都是常有的事,再正常不过。”
“公公说的有理。”
周旺思忖了片刻继续道:“不过依奴才看,眼下临近年关,诸位主子都会忙上一些时日,只怕远妃娘娘也是如此。”
虞挽歌点点头,周旺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奴才便先告退了。”
周旺退下后,黑猫从屋顶的房梁上跳了下来,踩着小盛子的脑袋跳过,最后落在了虞挽歌的肩头。
“哎呦..”小盛子揉揉脑袋,抬眼便对上那双绿油油的眸子。
小盛子朝着黑猫做了个鬼脸,表示着自己的不满,黑猫神色傲慢的看了他一眼,长长的尾巴竖起,左右晃动着,好似在挑衅一般。
虞挽歌的心思则落在周旺刚刚所提及一事上,小盛子悄声道:“主子,这周旺可是会帮您出手对付远妃。”
素手上带着一只赤金的红宝石戒指,轻抚上肩头的黑猫,冷哼道:“帮我?他这是在帮他自己。”
小盛子有些不解,虞挽歌解释道:“消息是汪直传来的应该不假,不过只怕汪直是要周旺想办法拿到北棠妖的心头血。”
汪直虽然放过她一条生路,可是却也一直提防着她,若他真的要用北棠妖的心头血做什么,一定是要找心腹之人才是,根本不可能找她。
周旺对汪直衷心耿耿,想来是忧心这件事他做不好,在汪直心中大打折扣,地位不保,这才会找上她才是。
小盛子一时顿悟:“只是如今九殿下早非昔日可比,他一介奴才想近九殿下之身并不容易,所以周旺将主意打到了主子身上,想借主子之手,取得九殿下的心头血好交差。”
虞挽歌赞赏的点了点头,小盛子一喜继续道:“所以为了让主子出手帮忙,周旺一定会对远妃的孩子动手。”
小盛子话刚落却兀自嘟囔起来,可是远妃不是是佯装的有孕么?这样就算是周旺动手也不会真的让远妃有所损伤。
虞挽歌听清他的话,却没有作答,思忖片刻沉声道:“去请灰衣过来。”
小盛子离开后,黑猫无聊的从女子的一个肩头跳到另一个肩头,长长的尾巴探向女子的脸颊。
虞挽歌轻笑一声,将黑猫从肩头拿下,放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它黑亮的毛。
灰衣走到门前时,有些发愣的看着挽月宫门前赤金的金色牌匾,神色木然,却依旧掩不住眼中的慨叹。
“灰衣姑娘,请吧。”小盛子在一旁引路。
灰衣走至门前,掀挡风用的青葱翠竹图案的珠帘,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书案前静坐一名女子,两名婢女垂首站在不远处,桌前的女子一半处在阳光中,一半处在阴影里,让人失神。
怀中一只懒洋洋的黑猫,半眯着眼睛,似乎十分惬意,女子轻翻着桌上的书籍,神色专注,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奴婢灰衣,参见挽妃娘娘。”灰衣缓缓跪下。
虞挽歌将屋内的人都遣散了出去,开口道:“起来吧。”
灰衣起身后,神色不变,脸色比起最初在牢中相遇的时候有了些光泽。
“黄公公近来可好?”虞挽歌的目光落在灰衣身上。
“公公一切安好。”
虞挽歌点点头:“不知黄公公的心可还和日前一样?”
“公公的心一如从前,始终记挂着娘娘的恩情。”灰衣开口道。
“很好。”虞挽歌抬手将灰衣招到近前,压低了声音嘱咐了些什么,灰衣点着头,眼中闪过一抹讶异的光芒,直到将虞挽歌的话都记下,才转身离去。
当初和北棠妖离开皇宫前往东厂之前,她曾去见过周旺,请周旺向汪直谏言,作为回报,她则是告诉了周旺在这宫中的长盛之道,平衡。
虞挽歌仔细分析过宫中二十四衙门的人选,最终以精准的眼光选中了直殿监的黄昌盛,在临出宫之前,找到灰衣。
“请将这封信转交给黄公公。”当日她将一封信交给灰衣。
灰衣看着面前的女子道:“为何你不亲自给他?”
虞挽歌神色浅淡道:“我自是有我的理由,你只要照着去做,事成之后,他不会亏待于你。”
灰衣看着手中的信,对这个忽然间变得神秘起来的女子道:“好。”
虞挽歌转身道:“暂且不必告诉他我是谁,需要的时候我会再找他。”
收回思绪,虞挽歌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盏,自从她被封为挽妃之后,便再次派小盛子联系过灰衣,通过灰衣间接联系到黄公公。
交给黄昌盛的信上写的是几个取得周旺信赖的步骤,只要按照她所说去做,加上黄昌盛的自身条件,最后周旺扶植的对手一定会选择他。
小盛子送走灰衣之后,忍不住道:“主子,你真是料事如神,亏得周旺还以为他可以操控一切,却不知是正中下怀,这黄昌盛可是主子一早就埋下的一颗暗棋。”
虞挽歌开口道:“倒也算不得什么暗棋,只能说利益驱使人心,周旺为了取得平衡之道,制造出一个与黄昌盛分庭抗礼的假象,可是实际上却是他一人独大,而今黄昌盛的势力几乎与他旗鼓相当,又怎么会真的甘心处处听他差遣。”
小盛子点头道:“尤其一开始这黄昌盛就不是真心归顺于周旺,能够取得周旺信任还是靠得主子的手段,不过奴才始终有一事不明,为何主子之前不曾告诉这黄昌盛是何人在暗中帮他?”
“他如今已贵为十二内侍监之首,若我只是一个小小宫婢,你认为他可会将我的恩情放在眼里?”虞挽歌反问道。
小盛子若有所思,却是心悦诚服:“主子高明,如今主子贵为陛下宠妃,只怕他不仅顾念主子的恩情,更是想要巴结主子,谋取更大的好处。”
虞挽歌轻声道:“在宫中,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或许只有死人才逃得掉。”
不干净,不是因为肮脏,而是因为想要活着,当许多选择和生存背道而驰,更多人会遵循求生的本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舍身赴死的勇气。
小盛子将虞挽歌所说的话都记在心里,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他只觉得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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