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躺在竹床之上的刘敢双眼紧闭全身冒汗,口中念念有词,时而摇头,时而皱眉,仿佛在睡梦之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8』1中┡ 』文网wwんw.
一旁,今年十岁的孙朗正坐在竹凳上打瞌睡,小家伙一手撑着下巴,小脑袋一抬一低的,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若不是孙仁献让孙朗在此照看刘敢,此时他已经美美的睡觉找周公去了。
刘敢的动静最终惊动了孙朗,将他从半梦半醒之间拉出了现实。
“小妹,他说话了,好像是要喝水。”
见刘敢几乎要醒来,孙朗如蒙大赦般飞奔而起,脚下生风般把隔壁的孙仁献叫了过来,后者从美梦中醒来很不爽地看了一眼孙朗,若不是看在孙朗是她哥哥的份上,她保证一定会猛揍孙朗一顿。
“他都喝了一条河的水了,怎么可能还想喝水,你能不能长长脑子?”孙仁献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孙朗的头,牙痒痒地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哥哥的,我都比你知事。”
“小妹你冰雪聪明,我自知有所不如,那他就交给你了,我去睡觉啦!”孙朗趁机开溜,瞌睡虫已经侵扰他大半个晚上了,再不睡觉他感觉自己明天肯定没力气赶路。
孙仁献哪里肯依,刚想伸手逮住孙朗,此时竹床上的刘敢却是腰杆一挺,猛然地坐了起来。
“水!”刘敢一脸惊恐地大喊。
“你要喝水?”孙仁献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咳咳……”刘敢剧烈的咳嗽起来,良久才缓过来。
刘敢现自己不但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身边的小女孩也从未见过。
“你是?我在哪里?”刘敢一脸虚弱,说话也没有什么力气,仔细一瞧,他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缠满了绷带。
“我叫孙仁献,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过你不用感谢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孙仁献一脸笑意。
“孙仁献?”刘敢乍然听到这个名字直觉想来十分耳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掉进河里?”孙仁献的声音稚气未消,脸蛋也是青涩稚嫩,说话却有种少年老成之感,这令刘敢感到十分诧异。
“我……我叫甘牛,是个商人,送货的途中遭到山贼洗劫,我是被山贼一箭射中胸口掉进河里的。”刘敢说谎之时脸色微红,毕竟是面对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说谎,怎么说都有点不太自然。
“真的吗?”孙仁献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真的,我真的是个商人。”刘敢连忙说道。
“我是说你真的叫甘牛?甘牛,赶牛,你是不是从小赶牛长大的呀?”孙仁献笑道。
“是呀,小时候家里的牛都是我赶的,我爹看我赶牛赶得好,恰巧我又姓甘,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哈哈……你爹可真有趣。”
“你也很有趣,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武进村。”
“武进村?那就还在曲阿的治下……”
“甘大哥,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还没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改天你去丹阳,我介绍两个小弟弟给你认识可好。”
“我才不稀罕什么小弟弟呢,甘大哥你是丹阳人?那你认识刘敢吗?”
“认识……”
“真的啊,那你跟我说说他呗,我可崇拜他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长胡子,大黑脸?”
“当然不是,他很英俊潇洒的。”
……
两人一直畅谈到深夜才各自休息,刘敢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一段恢复期。
后来,通过孙仁献的介绍,刘敢认识了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孙朗,也认识了她的嫂嫂袁姬。
直到此时,刘敢才猛然醒悟过来,孙仁献就是孙尚香,她是孙策的亲妹妹,难怪孙仁献这个名字那么耳熟,因为受戏曲的影响刘敢一直以为孙尚香才是孙策妹妹的大名,直到现在刘敢才想起来,有史书记载孙策的妹妹真名就叫孙仁献。
那么,袁姬就是孙策的妻子,她怀中的孩子就是孙策唯一的儿子孙绍。
一念通,念念通。
刘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濒死之际,救下自己性命的竟然是孙策的家人。
“这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讽刺呢。”
刘敢情不自禁地自嘲一笑,他千方百计的策划杀了孙策,占了孙策的地盘,夺了孙策的女人,没想到最后还反过来被孙策的家人救得性命。
不知道孙策在天有灵会是什么感想,反正刘敢自个儿是笑了,还是笑得很大声很得意的那种。
“甘大哥,你在笑什么?”孙朗见刘敢傻笑,好奇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刘敢收敛笑容。
“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说给我们听听啊。”孙仁献也起了好奇心。
这一问倒是难为刘敢了,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开,刘敢也不便推辞。
只见刘敢略微沉思一番,一个之前听过的笑话呼之而出:“从前有一人叫6某,他机智善谈。邻家有一妇人,不苟言笑。朋友对6某说:你若能说一字,逗此妇人笑,再说一字,令此妇人骂街,我就请你吃饭。”说到此处,刘敢顿了顿。
孙朗连忙问道:“后来呢,他成功了?”
袁姬也来了兴趣,一双美目紧紧盯在刘敢身上,附耳倾听。
刘敢见已经吸引够眼球,顿时笑道:“6某答应了朋友的提议,于是二人同去找那妇人。二人到时那妇人正站在门口,门外还有只狗。6某急走几步,来到狗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喊了个‘爹’字,妇人闻声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话音一落,孙朗与孙仁献同时捧腹大笑,与两个小娃娃不同,袁姬听完却是微微摇头。
在袁姬看来,这等笑话博常人一笑尚可,若是说与学识渊博之人听,终归难登大雅之堂。
刘敢顿了顿,又道:“妇人笑完,6某又抬起头,对妇人喊了个‘娘’字,妇人立时破口大骂。”
至此,袁姬终于喜笑颜开,一展笑靥。
“这姓6的好聪明,就是有点没羞没躁,管狗叫爹,怎么喊得出口的……”孙仁献笑道。
“那可难说,赢了有饭吃呢。”孙朗舔了舔舌头道。
“天啦,我收回刚才说的话,有你这种馋猫在,我相信这种人是真实存在的。”孙仁献嫌弃地看了孙朗一眼,大摇其头。
孙朗顿时一脸委屈。
袁姬微微一笑,朝刘敢道:“我见甘兄弟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知甘兄弟有何打算?”
刘敢道:“夫人这是要赶在下走吗?”
袁姬道:“你我本是萍水相逢,况且男女有别,甘兄弟与我同行终是不便,既然甘兄弟身子已经恢复,早日归家也免得家中牵挂。”
孙仁献忙道:“嫂嫂,甘大哥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呢,你别赶走甘大哥,有甘大哥在我觉得很开心,不如就让甘大哥陪我们一起去曲阿好不好?”
孙朗也道:“是啊嫂嫂,你就让甘大哥留下吧,我也很喜欢甘大哥。”
袁姬秀眉皱起,左右为难。
刘敢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此行目的地也是曲阿,与夫人同路。”
闻言,袁姬忽然一脸戒备地盯着刘敢,语气也变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刘敢诧异道:“恕在下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袁姬冷声道:“曲阿正在打仗,你此时去曲阿究竟有何目的?”
刘敢笑道:“夫人多虑了,我此行只是去见一位故人,并无其它。”
袁姬犹疑不定地盯着刘敢,她还想再审问刘敢一番,可是在孙仁献和孙朗的撒娇起哄之下,袁姬迫于无奈最终答应了刘敢同行的请求。
只是刘敢一路上展现出来的与众不同,令袁姬感到一股深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