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昏昏沉沉中,苏锦歌感到了一阵冰寒。
睁开眼,扑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她想拿出夜明珠来照明,却发现自己不能动用灵力。
这是怎么回事?!
惊骇之下,苏锦歌头脑中的混沌顿时消失无踪。
她记得先前她是跟着段玉萱去救风离落了,然后带风离落回扶光时遇上雷雨,就找了个地方避雨。再然后,喝了点酒。再再然后……。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一片黑暗寂静中,身边传来一阵细微规律的呼吸声。
苏锦歌伸出手摸了过去,顺着冰冷的地面推过手去,指尖碰触到了一缕微微有些硬直的发丝。接着就是一片手感极好的衣料。
这种衣料,满扶光她就见一人穿过。
苏锦歌手上用力,使劲摇晃起地上酣睡的人来,“段玉萱,你醒醒,醒醒,赶紧醒醒。”
段玉萱烦躁的推开她的手,不满的嘀咕道:“睡觉呢,别吵!”
“睡什么睡,起来看看,我们这是在哪儿?”
段玉萱终于察觉到不对,敲了敲啊身下冰冷的地板,爬起了身。懵了半响后,出声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要是知道,就不叫你起来了。”
段玉萱站起身,在黑暗中转悠了一会儿,“好像地方还挺大的。”
“嗯,不小。长宽都有近百丈。”
“你怎么知道?”
“用神识一扫不就知道了。”
段玉萱静默一阵,随即高高的抬起了下巴,“我难道不知道用神识扫?”
事实证明,你不会。黑暗中苏锦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苏锦歌!你不会又对着我翻白眼吧!”
苏锦歌一愣,“你能看见?”
“你果然在对着我翻白眼!”
苏锦歌一阵无语,这姑娘的脑回路怎么如此不同,眼下这情况她居然还会关心自己是不是在冲她翻白眼。
“为什么神识穿不过这石壁?”
苏锦歌道:“我也想知道。”
两人一起静默了一会儿,段玉萱开口道:“把你那个黑乎乎的水泼到石壁上试试。”
“要是能动用灵力,我一早就拿出来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后。
“锦歌。”
“干嘛?”
“你的力气好像很大。”
“对!”苏锦歌腾的站起了身,来到石壁前蓄足了力气向着墙壁就要挥拳,架势做足了,在挥出拳头的那一刻,苏锦歌又停了下来。伸手在墙上一阵摸索。
段玉萱半天听不到动静,忍不住问道:“怎么还不动手?”
“我的力气是挺大,不过没有灵力护体,我这一拳下去,石壁碎不碎不好说,我的手一准会骨折的。”说话间她已经找到了一处好下手的地方,双手使力,随着“咯啦”一声响,一块石片便被剥落下来。
段玉萱纳闷道:“你在干什么?”
“剥石头。”
这是要一点点的扒出一条通道吗。若是那样的话,……。段玉萱伸手在自己的靴子中抽出了一把短小精巧的匕首,顺着苏锦歌的声音来到她身边。用那削铁如泥的匕首在石壁上戳出一小片凹陷,方便苏锦歌下手扒石头。
两人热火朝天的忙了一阵,段玉萱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迟疑道:“东瑶山中有一处天然的困灵所,后来扶光派在那地方四周加建了阵法隔绝神识。”
苏锦歌也停下手,“你是说思过室?”
“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在思过室里?”
苏锦歌下意识的摸了摸石壁上那个被她们挖出的大洞,干笑了几声,“怎么会呢,若是那样,我们是怎么回到扶光的?就是回来了,也没理由被关进思过室啊。”
仿佛在印证苏锦歌与段玉萱心中那不好的猜测,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小六,你在哪里?”
苏锦歌僵硬的转过身,“云星?”
云月和云星在进入到练气十一层后,久久不见进境。便申请在门中做了执事弟子。服役之处正是执法堂。虽然知道她看不见,苏锦歌还是挪动着身体,挡住了自己与段玉萱的“杰作”。
“小六,段师叔,你们酒醒了?”
段玉萱在苏锦歌出声唤出对方的名字时,就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她无声无息的收起匕首,道:“说吧,我们都干了点什么,以至于被关进了此处?”
云星一愣,“你们都不记得了?”
苏锦歌道:“不记得。”
云星顺着声音来到苏锦歌身前,“小六你在门内御器飞行,违反了规矩。”
“很多人都在门内御器飞行,……。”
云星有些无语,跺脚道:“可是没人飞那么高,更没人飞到太一峰去招摇。”
段玉萱一笑道:“就说怎么好好的进了这鬼地方,原来是被你连累了。”
云星立刻道:“小六只是御器飞行而已,段师叔的麻烦可大多了。”
段玉萱一愣,“我怎么了?”
“小六在太一峰招摇时,的确还带着段师叔和风师叔。段师叔那时候还在沉睡,直到两位太一峰上的师妹去扶风师叔回去时,段师叔忽然醒来,将那两位师妹打飞出去。后来几位执事师叔过来制止,……。”云星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段师叔非但不听劝阻,还将两位师叔打成了乌眼青。之后就挡在风师叔身前,嚷嚷着不论男女,谁敢再对他动一分心思,就把谁拍到墙上,想抠都抠不下来。”
“噗!哈哈哈……。”苏锦歌忍不住大笑起来。
段玉萱则是一头黑线,“这,这是我说的?”
云星道:“是您说的,绝无差错。”
苏锦歌摸索到段玉萱的肩膀,使劲拍了拍道:“等我出去,想办法给你送好东西进来解闷。”
黑暗中,云星无奈的摇摇头,“小六,你恐怕得跟段师叔一起出去。”
苏锦歌的动作一滞,“在门派内飞行而已,还要关我多久?”
“本来在门派中飞行也不过被训斥几句的事,你见谁真的因为这个被关起来思过。可是执事师叔劝阻你收起法器时,你偏闹着要把风师叔送到风家老祖那里。带着段师叔和风师叔在太一峰上乱飞一通。十几位师叔一齐出手都没能阻止下你。最后惊动了掌门师祖。掌门师祖亲自出来制止,强行拉下了你们后,见风师叔被捆着,状态也有些不对,就凑过去查看。谁知道小六你拍手起哄,说要看看段师叔怎么把人拍进墙里,……。”
“别说了。”苏锦歌制止了云星,深吸一口气,道:“你确定这些是我干出来的事情?”
云星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说你什么好。”她说着话,蹲下了身,悄无声息的往苏锦歌脚下摆着东西,“掌门师祖发话,要你们在这里待上三个月,好好清醒清醒。什么时候酒醒了,什么时候开始算时间。我这次来是与你们说清前因后果的,下次再见面,要是三个月以后了。”
说完她就退出了思过室,一出来就迅速的收起了手中那只硕大的篮子,左右探看了一番,确定了没人看见后,便若无其事的走到执事堂复命。
思过室中,苏锦歌与段玉萱相对无语。沉默了一阵,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笑过后,苏锦歌开始摸脚下的东西,除了两件夹了棉的道袍,就是一堆的吃食。其中一张盘子大的面饼上还有着许多凹陷的花纹。苏锦歌仔细的摸了摸,发现那是密密麻麻的几行字:两件道袍是风师叔送进来的,暖石镯子是宁心真君托付我带你的,暖石玉佩和模样正常的丹药是一位段姓师弟托付我送进来给段师叔的。炙心果是虎眼师叔送进来给你的,其余的酱肉卤蛋还有小点灵果,都是我和姐姐还有梦漓给你的。那些样子怪异的丹药是飞火峰的楚师叔给你的。
这些东西除了那两件道袍和暖石首饰,竟然都是可以吃进肚子的,就连放丹药的小盒子都是用面制成的。过后可以直接当点心吃掉。
苏锦歌和段玉萱都没有急着去换道袍,经过刚刚那一通活动,她们身上都微有薄汗,早就已经不冷了。
三个月的时间呢,应该能想出办法补好那块被她们破坏的石壁吧。
正当苏锦歌与段玉萱思考着怎么修补好石壁时,扶光的掌门开阳真人也在积极的思考。
他在思考怎么能把面前这位白鹤门的掌门唬弄回去。那俩孩子还真是让人头疼,关起门来闯祸也就算了,还招摇到外面去惹事。惹事也没什么关系,倒是长个心眼,把自己放在个理字上啊。这回可好,打了人还不占理。害得他还得费脑筋。
开阳真人听完白鹤门掌门的叙述,嘻嘻哈哈的道:“白云掌门,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你说的那两个女修,相貌的确能跟我扶光的两个孩子对上号。只是那两个孩子,一个是段家的娇养大的小女孩,另一个学了若水诀。你说她们动手打人,我倒不是不相信,你说她们把三个筑基后期,一个半步金丹都打趴了,这就……。”
开阳真人说到这里,微妙的一笑。
白云真人啧嘴道:“开阳掌门,你这就没意思了啊。你说的那两个孩子可都在青云门大出风头,打量我不知道呢。你也别跟我打哈哈,实话跟你说,我跟你说这事不是为了那几个没出息的弟子出头。不过几个孩子拌嘴打架,白鹤门的还没打赢,我丢脸都来不及,还能因为这个找上你的门来。”
开阳真人面带疑惑,“那白云掌门这是来?”
“嗨!”白云掌门一拍大腿,继续道:“还不都是为了我那徒弟。他说在那个苏姓小姑娘的拳法中领悟到了天道,可惜还没能完全领会,那场架就打完了。我那徒弟困在筑基大圆满已久,这好不容易有了点进阶希望,我就只能腆着脸过来。只求那小姑娘再演练一遍那拳法。让我徒弟再看一次。我也知道这要求不合理,我修行了这么多年,唯有几个丹方还能拿得出手。若是开阳掌门肯帮这个忙,我愿意奉上两张丹方。”
开阳真人暗暗的松了一口,不是来找茬的就好。至于让苏锦歌助他白鹤门的弟子进阶,……。
开阳真人呵呵一笑道:“这丹方我不收。肯不肯帮忙全在那孩子自己,过后我替你问问她就是了。”
白云真人亦是松了口气,拱手道:“开阳掌门大义,我先替我那徒儿谢过了。”
开阳真人摆手道:“别急着谢,若是那孩子愿意,我不拦着。可若是那孩子不愿意,我必会护着她的意愿。”
白云真人啧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若那苏小姑娘不愿意,我掉头就走绝不会为难与她。——你只管把那苏小姑娘叫出来就是。”
“现在恐怕不成。”
“怎么?”
开阳真人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那孩子酒醉后,不止是跟你白鹤门的几个孩子打了一架,回来后还在太一峰上乱飞一通。我把她打发到思过室,思过去了。”
“几天?”
“不长,也就三个月。”
白云真人一听就急了,三个月还不长呢。进阶这种事,怎么能等呢。好不容易徒弟抓住了点希望,瓶颈有所松动。再等上三个月,有什么感悟也溜走了。天知道到时候再看那小姑娘演练还管不管用。
他掏出两片玉简放在桌上,往开阳真人的方向一推,“无论那苏小姑娘肯不肯帮忙,这两张丹方都赠予扶光。只求能马上见到她。”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开阳真人也不再拿乔,直接发出传讯符叫执法堂的执事弟子放人出来。
白鹤门白云真人的丹方,那可是无价之宝。炼制出来发放给弟子,那对扶光可是利在千秋的好事。他从来就不是迂腐之人。树立规矩和这对整个门派都大有好处的事情之中,他自然选择后者。
至于苏锦歌那娃大闹太一峰的事,大不了就说她为扶光挣来了这两张丹方,功过相抵了,总也说的过去。
开阳真人满意的收起桌上的两片玉简,只觉得殿外的阳光分外美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