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荆宜拿书下来,在一楼的楼梯口正好遇到了大号归来的肖冬晓。
“班长,我有事找你说。”
“什么事”
“回宿舍了我说。”
给人的感觉是肖冬晓想说,可又羞于出口。
我考,这货该不会是上次受伤了之后,休息一段时间还没有完全恢复,今天跑了个三公里,又导致旧伤复发了吧不然有什么事,会让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这种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宿舍,梁荆宜就追问起到底是什么事
肖冬晓是那种说话扭扭捏捏又拖泥带水的性格,班里的战友们在吹牛扯淡时,经常说他这人是个“娘娘腔”,还说像他这种人简直不用去“暹罗国”做变性手术,直接将带把的切了,改改户口簿上面的性别就好了。
“这里”肖冬晓指指两大腿根部的腹股沟位置。
不好难不成真是旧伤复发梁荆宜心里暗忖,他把借来的曾国藩家书往桌上一扔,赶紧关切地问:“又是那里又受伤了吗”
全班战友的目光集体瞄准肖冬晓,如果这个“倒霉蛋”关键部位再次受伤,可想而知他以后的幸福生活,搞不好会大打折扣,甚至让人不敢往深处想。
“不是。”肖冬晓回答得很坚决。
既然是这样,众人的目光顺利游走。
“我说啊,这小子怕羞呢”班副张明黎主动接过话茬。
他俩是hn的老乡,偶尔也会趁着班长不在宿舍的机会,相互之间飙飙家乡话来联络感情,所以算是走得比较近。
虽然各级领导在大会小会上强调指出“当兵的不能拉老乡”,但是有些东西,你是隔不断的,更何况hn人也特别看重这方面。
“这里,还有这里。”张明黎朝梁荆宜走来,他也是手指肖冬晓刚才的那两个部位,“都磨得发红流水了。”
跑完三公里回来,他和肖冬晓是一起去的厕所。
“烧裆”梁荆宜立马反应过来。
这种毛病是因为在跑步的过程中两腿流汗过多,加上zz这地方空气潮湿,给慢慢磨出来的。
他让肖冬晓把作训裤拉下来,他想亲自验明正身。
可是这货像个小媳妇一样的,磨磨叽叽了将近半分钟,连作训裤的皮带也没解开。
宿舍门被关紧,一点门缝也没有留,这是为了防止外人突然闯入和隔着门缝偷窥。
“你拉不下来的话,我可要帮忙了”梁荆宜嘿嘿笑着,佯装要下手。
班长亲自动手,全班的目光又被无情地吸引过来。
抑制不住兴奋的李锐飞已经在问“班长你要不要我加强”了。
这个小年轻憋成什么样了,他已然分不清性别,居然连同类也不放过。
“别别别,还是我自己来。”连连后退的肖冬晓卸下皮带,拉下作训裤,很快草绿色的军用大马裤露了出来
众人迅速围拢过来一探究竟,这都是闲出来的毛病。
果然是烧裆
肖冬晓的两条大腿内侧磨得红通通的,还破了皮,部分位置好像有血要渗出来一样。
“班副你去叫张雨彤过来瞧瞧。”
“好的。”
卫生员张雨彤和张明黎不仅是hn老乡,他俩还是来自同一个县。以前一个在营直,一个在一连,平时训练和生活不在一起,接触不多,但由于是坐同一趟火车来的部队,所以俩人的私交不错。
况且自从去年底老兵退伍后,张雨彤从营直调整到一连,俩人正式成为了一个连队的战友。
张雨彤很快拍马赶到,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卫生员,有病号那肯定是要先装模作样地检查一番。
他虽然不是正宗的科班出生,但是他更愿意带着发现和探索的眼光,去追寻事实和真相。
“脱下来我瞧瞧。”医生的五字诀“望、闻、听、问、切”,他把“望”字诀,那是运用得炉红纯青。
宿舍里除了班长和班副站在边上关心外,其他人已经散去,这种食之无味的风景,也着实没有什么看点。
无可奈何的肖冬晓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随意宰割。
“嗯,是烧裆了,我带你去营部找军医拿药。”左右拔弄了几下后,似笑非笑的张雨彤给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还扯了扯肖冬晓的那条军用大马裤的边角,“建议近段时间不要再穿这玩意了,太紧了不利于恢复,让班长带你去买两条宽松一点的内裤穿穿。”
“回来了去买。”既然专业人士给出了意见,梁荆宜肯定要执行。
像肖冬晓出现这个“烧裆”的毛病,看症状的话,应该不止是一天两天了,而当班长的人却马马虎虎的一直没有发现。
这也说明自己平时对班里新兵的关心和爱护不够,只想着搞训练、搞内务,想着如何提高班里的整体成绩,而对那些需要自己倾注时间和精力去做的辅助工作,却一点也不上心。
出了肖冬晓烧裆这个事,对自己也是个促进,促进自己及时反思在带兵中的不足,力求在下一个阶段进行改正。
肖冬晓被另外俩个hn老乡一路护送到营部卫生室,营部的孟军医给他开了一支抑制真菌的软膏和两包散装的红霉素药丸,并嘱咐软膏是早晚各在患处涂抹一次,而那两包药是早中晚三次,一次四颗,温水吞服。
考虑到肖冬晓的裆部不适,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期,梁荆宜便让他晚上熄灯后的体能,专攻俯卧撑就行了。
这个动作好,只是用到上肢的手臂力量,下半身就是个摆设。
肖冬晓这个怂货也是倒霉透顶,来部队没多久自己闲来无事跳个木马,结果差点毁了后半生的幸福;今天跑个三公里,又整出个烧裆来;真不敢想像,他倒的第三次霉,又会指向哪里
几天后,徐陈伟为了完成连队给每个新兵班分配的广播稿任务,他写广播稿的内容就是写的关于肖冬晓烧裆后不下火线,照常参加训练的先进事迹。
这篇广播稿因为充满了正能量,又很励志,加上创作者徐陈伟的文采不错,喧染力十足,所以交上去后,被连队领导慧眼识珠,作为新兵一连的典型,推荐给了团报道组,由团里的专职广播员在大喇叭里进行了全团宣讲。
本来这是个“癞子兵赶鸭子上架”的糗事,经过徐陈伟捉刀搞了一番艺术加工后,硬生生地让人见人嫌弃的“丑小鸭”,蜕变成了一只光彩夺目的“白天鹅”。
而肖冬晓因为这个事,一下子在新兵营成了名人。
这和两年前的姜贵永是何曾相似。
当年姜贵永去团里参加新兵开训动员大会,因为手擦裤缝太过投入,导致几个关节都被擦出血花,班排层次报告后,经文书刘红星泼墨挥毫加工成文字材料,瞬间让姜贵永成了一连肯于吃苦的先进典型。
要知道后面姜贵永在二班的训练和内务卫生这两方面,简单就是灾难一般的存在。
不过,肖冬晓还是和早他两年出名的姜贵永不太一样。
起码经过徐陈伟笔下生花的一篇广播稿报道激励后,他训练变得积极了,内务标准也有了明显的提高,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不说是脱胎换骨吧,至少也可以称得上是积极向上的一个兵了。
年青人嘛,也就是那样,都有一种“给一点阳光,他就灿烂”的虚荣心。
徐陈伟利用这个机会,也顺利敲诈了肖冬晓一瓶可乐和一袋花生,但是兑现的期限,定在下了老兵连,毕竟新兵手里没钱。
肖冬晓烧裆在班里也引起了一阵热议。
聂国政大言不惭地说:烧裆这毛病,在他们ah老家不叫“烧裆”,而是叫做“长疥疮”,并且他还说这毛病,不是跑步跑出来的,那是因为洗澡太少了,更换内裤不及时所导致的。
反正他说的意思就是得这个病的主要原因,是由于个人卫生没搞好。
而个人卫生没搞好,具体展开来讲,就是连队给新兵的洗澡时间不够。
这么一联想起来,梁荆宜顿时觉得这家伙说话简直是意有所指,别有用心。
你还疥疮呢你还洗澡次数不够呢再这么扯下去,以后你恐怕连脚也没得时间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