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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竹的宏论,终于把这场论战推向了**。//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原本在复古兴汉派的鼓噪之下,这场理学和宗法**文化兴废的辩论被套上了浓厚的“国粹”色彩,可随着北竹推出了墨翟这位“辈分”不低于孔丘的“远古巨人”,并且直接指出了墨家的平民主义中蕴含的天赋人权,平等,博爱和自由思想,甚至也指出了儒家思想的内核在于以人为本,中庸仁恕,而等级制度和宗法**都只是适用于特定历史阶段和历史背景的手段而非目的本身,指出了传统文化的发展脉络,指出了什么是jīng髓什么是皮á,“国粹”的招牌显然已经很难在用来维护理学和**宗法礼教的én面了。
《新青年》随即刊登了“jīng卫”的《墨家:中国法治之先锋》,进一步把尘封千年的墨家思想推上了时代的风口làng尖。
“jīng卫”写道,“法治之jīng神,实在要首先重视保护弱者不受到强者不公的侵犯,其立法jīng神需优先保护弱者之权利自由……所谓法家虽名为法家,其jīng神内涵却实在受到时代的过多局限,背离了法治jīng神,而沦为愚民和恃强凌弱的工具。正如商君书所说,‘国去言民则朴,民朴则不yin’,‘民愚则易治’,此等立法的jīng神是约束弱者加强强者,法律完全为权力服务,可谓有法条而无法治,与法治jīng神完全背道而驰……儒家之法,则强调‘人情’,主张sī爱,立法执法均可徇sī,所以有‘议亲’,‘议贵’这样违背法治jīng神的东西,而其本质上也是以法律为权力服务,为等级制度服务,成为人治而非法治……”
“……墨家jīng神的可贵,在于提出立法的源头不在于权力,并且真正强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强调法治而非人治,正如《墨子?法仪》中所说:‘天下从事者,不可以无法仪,无法仪而其事能成者,无有也’,‘天之行广而无sī,其施厚而不息,其明久而不衰’,‘法不仁,不可以为法’,‘是以赏当贤,罚当暴,不杀不辜,不失有罪,则此尚同之功也。’……可见墨子主张法律的权威来源于天道,要顺应天道而做到公正无sī,并贯彻仁爱的jīng神,主张立法jīng神要着重保护弱者,防止人民受到公权力的侵害,要做到执法公正,在天道面前人人平等,不允许以sī废法,不允许权力者干扰司法公正……”
“……墨家的立法jīng神正是基于其思想内核:人生而平等,天赋人权。此正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法治思想的宝贵财富,可惜却被历代权力者所埋没阉割……今时今日,墨家法治思想虽有诸多局限,但瑕不掩瑜,正可多加揣摩借鉴,融汇现代法治jīng神,铸我华夏法治之魂魄……”
帝国大学社会学系主任蔡元培则以本名发大作《墨学:利民实用之科学jīng神》:
“……墨者实在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团体,其成员大多参与了各种生产工艺技术活动,掌握了领先于时代的先进技术,并且着重实践出真知,把对客观自然的认识上升到系统性的层面,形成科学定义,科学命题和经验公式,并以《墨经》为大成。更为难能可贵的,墨家提倡‘教人耕’胜于‘不教人而自耕’,墨家成员奔走四方总结技艺传授技艺……墨家主张科学技艺为人民而非统治者服务,即‘利于民谓之巧,不利于民谓之拙’…?”
“墨家对客观事实和人的主观认识有清醒的认识,并且上升到了认识论的高度。墨家认为,人的认知有‘闻知’,‘认知’和‘亲知’三个层面,而亲知最为可靠……与儒家提倡直观归纳,缺乏演绎推理,缺乏逻辑概念截然相反,墨家非常关注逻辑问题,尤其是后期墨家在中国思想史上建立了第一个系统严密的逻辑体系,足以和古希腊逻辑学媲美……墨子认为任何科学理论都必须有充分的理由,即‘有故’,没有理由的就应服从有充分理由的,即‘无故从有故’。后期墨家提出了’以名举实’的原则,同时对概念进行了严格的分类,把名分为达、类、sī三种。在逻辑判断方面,提出了‘以辞抒意’的原则,对判断规律作了探讨,研究了同一律、矛盾律、排中律等问题。【高品质更新】在逻辑推理方面,提出了“以说出故”的原则,并且探讨了多种逻辑推理的具体方法,包括效、辟(类比推理)、侔(直接推理)、援(间接推理)、推等……”
“墨家的价值观是中国古代思想中最为宝贵的实利主义代表,具备强烈的经世致用特征和人本特征。墨家思想中的一个中心观念即’利’,也就是效率……墨家提倡功利的目的是着眼于天下人而非少数人,将’兴天下之利’与’除天下之害’并提,且以此作为’仁人’奋斗的目标……墨家以‘三表’作为判断是非的标准,以‘有用之者’,即‘发以为刑政,观其中国家百姓人民之利’为判断一切思想文化正确与否的根本标准,体现了以人为本和一切从实践出发的伟大jīng神……”
“墨家的思想体现出了矛盾论和认识论的jīng髓……墨家通过生产实践和科学实践,观察到同一事物客观地存在着像有无、是非、存亡、贵贱等相互对立的两重属性,从而提炼出同时把握事物同异两面,一分为二地抓住事物的基本属性……正所谓‘同异jiā得放有无。’,墨家在《经说》中列举了‘有无’等十几个相反或相异的概念对立统一的关系做例子,从思维的角度,提倡同时把握异同两方面,全面整体地看待事物,这也突出表现在墨家的义利观之中……”
“墨家思想反对空谈,提倡实践出真知,以全体人民为服务对象,不但提出了科学的思想,科学的方法,科学的标准,也提出了科学的目的:以人为本。这种科学之jīng神与天下为公之情怀并举,脚踏实地为社会进步和人民福祉服务的奉献jīng神,正如庄子所赞叹,‘虽然,墨子真天下之好也,将求之不得也,虽枯槁不舍也,才士也夫’今世科学昌明,而我华夏先祖如此伟大之科学jīng神与利民奉献的情à,正应于斯时斯日深入挖掘,大放异彩……”
眼看着墨翟炙手可热,连英国圣公会中国主教马礼德也发表大作一篇:《论墨家之天道与上帝之异曲同工》:
“……我基督教主张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凡自高的,必降为卑;自卑的,必升为高。’,‘并不分犹太人、希利尼人、自主的、为奴的,或男或nv;因为你们在基督耶稣里都成为一了’,此非‘无贵贱,皆天臣’乎?我上帝博爱信徒,主耶稣教导信徒,他本人‘没有母亲,没有姐妹,而信徒就是他的兄弟姐妹’,要求信徒彼此博爱而不sī爱,此非墨子之‘天兼天下而爱之
‘兼爱’乎?‘以裘褐为衣,以跂蹻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此墨家修士之苦行,与我基督教之苦修奉献以偿原罪,差相仿佛乎?墨家之天道,莫非我上帝乎?”
此文一出,“如同扎了大象的屁股”,一时失语的复古兴汉派立刻群起而攻之,炮轰马礼德“无耻之尤”:
“我墨圣真千古伟人,”姚麟慷慨jī昂地说道,“西夷所谓救世主实乃中东希伯来一神棍,所言无非我墨圣之皮á,今有夷人意yù贪我华夏之昊天为其邪祟之上帝,此以夷变夏之狼子野心,吾人当共伐之……”
曹钦熙更是仿效马礼德之文字:“墨公生于所谓耶稣基督四百多年以前,所谓基督之言论多为我先圣墨公之皮á,莫非所谓圣经乃效法我《墨子》乎?”
马礼德也立即反ún相讥,深谙中国“国情”的马主教一出手就是要害:“姚绅士言我上帝为邪祟,则先皇后陛下乃上帝信徒,其崇拜邪祟乎?”
一看形势不好,姚麟也赶忙抗辩:“……我中华基督教会自有崇拜之东方上帝,与西方所谓上帝何干……我中华自古即有昊天上帝也,与汝西方上帝所谓耶和华氏云泥之别,此三岁孺子亦知……”
眼看着“国学”被个鬼夷和洋教挂上勾,连辜鸿铭都忍不住出来助拳:“……所谓墨家之天道即西方之上帝,此言甚为偏颇。既然上帝只爱其信徒,那我东方过往之兴盛,此时之兴盛,与上帝何干……我华夏千载传承敬天法祖,虽有其迂腐之处,然天理人情之概念,不可说没有道理所在……”
之前还痛骂辜鸿铭“黄皮白心”的复古兴汉派,此时也有了同仇敌忾之意,连章炳麟都发文“此老虽于我华夏之学一知半解,于大节仍有不亏之处……我国朝不以言获罪,此先帝之祖制……此老尊我华夏先圣,则吾人也当与之共勉矣……”
一时之间,墨学炙手可热,而理学却是骂声一片。
北竹和皇帝的sī人关系,终究只有上层圈子中的部分成员有所耳闻,在广大民间,北竹也不过是近年来帝国舆论界的一面旗帜罢了。眼看着墨学大兴,理学成了落水狗,习惯于“亡一家,兴一家”的华夏知识分子们,很自动地过滤掉了北竹的某些言论。
“墨学后进”于《神州日报》刊登宏文《墨学者,国学也》,洛阳纸贵:
“……我墨学开天辟地,实世界人文主义之先声,此堪与天下人论之。怎奈历代之人以宗姓sī利而贱工商,主sī爱,废我墨圣煌煌之学,而兴腐儒之道,遂至天下为sī,而国将不国……正所谓‘废以为刑政,观其中国家百姓人民之利’,理学之于国弊百倍于利,史有明鉴,其为伪劣至毒之学已无疑问……我墨学实乃华夏新学之源流祖脉,也我华夏国学之jīng华,其于国有大利,我国朝之历史,乃至袭我墨学皮á而骤兴之西人近代历史均为明证……而墨圣之为古圣,先帝今上之为今圣,遥相呼应……”
“我新学即墨学,墨学即新学……所谓去伪存真,正是弃伪圣而复我真圣;所谓优胜劣汰,自当弃劣学而大兴我墨学……斯昌明之世,圣贤当国,当废流毒千古之理学,尽焚四书五经,而立我墨学为国之显学,复其新学鼻祖之正位……于各学校开墨经之课,使jīng研我国学正道,此非当今要务乎……”
“……我墨圣开天辟地,震古烁今,纵观古今,除盘古,轩辕黄帝,先帝与今上聊聊数人,堪与比肩者谁何……今当奉墨圣为国之先圣,立墨祠,ūn秋祭祀以为大礼,宏我圣我学……壮哉我墨圣,伟哉我墨圣”
一时之间,神州上下掀起了“墨学热”,众多墨学研究组织如雨后ūn笋。
一向被视为复古兴汉派“后起之秀”的东藩再出重手,《墨翟者,华夏君主立宪开基之人也》鸿文出世,举国震动:
“……墨家学说主张法天道,民众推贤者为君,以天道立法为准绳,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依法治国,此非君主立宪乎……《墨子?尚贤》有云,‘闻善而不善。必以告天子。天子之所是,皆是之,天子之所非,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学天子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天子之善行,则天下何说以làn哉’,天下为公,推举贤者为君上,天下效法天子之善言善行,并以法仪治国,立法以公,立法以仁,执法以严,此正是我华夏两千载前即提出君主立宪体制之明证,正所谓天下为公是也,正所谓我国朝两代圣天子当朝举国一心也,此非堪为今日华夏之所鉴乎?”
“……我墨圣言,圣王者,‘爱民谨忠,利民谨厚,忠信相连,又示以利’,观之于华夏千古,除三皇五帝之外,此非我先帝与今上者谁堪得之?我墨圣之所谓圣王秉天道而治天下,天下无不从者,此非我国朝两代圣君乎?”
东藩一言惊醒梦中人。
不少复古兴汉派人士顿时眼前一亮,“明白了原委”。炎黄党新秀刘光亚当即宣布成立“复墨兴汉社”,并撰学社宣言公诸于众:
“……复古者,非复某姓之旧朝也;兴汉者,非兴某伪饰败德之学说也……未观墨学,不知理学之狭隘荒谬;不祖溯先秦诸圣之本学,未知理学乃华夏圣学之异端败类……今吾等同仁当相约弃理学,兴墨学,正国本,复我国学正脉,诚心拥戴至圣至贤之今上,建华夏王道千秋百代之鸿基……”
姚麟更是不甘落后:
“……观理学流毒之烈,虽尽万仞之泉无以尽洗,倾三江之水而不能净之,吾人前为之所ò,今大义而觉í矣……请尽去华夏祖庙中理学余孽之牌位,以墨圣,先帝,今上为我华夏三圣,立三圣堂于祖庙,并仿秦皇汉武之故事,禁理学伪经,毁孔朱宗庙,于各学校设正学经科,jīng研我三圣之圣言而蹈习之……”
章炳麟也挥毫泼墨,一抒xiōng臆:
“……吾人之倡导兴复圣学,当包括我华夏先圣之一切圣学,非独理学,而今观之理学,确有不利于今世之处,而背离孔圣之本源,可堪为今世诫……墨师之言,与我先帝言行多有暗合,而吾人此前不察,深感愧惭……墨师所言之法天道,尊贤明天子,深合吾人之意……我华夏天子乃天道之子,自然是贤明而合乎天道的……正所谓’’去若不善言,学天子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天子之善行’,吾人每读先帝圣训则jīng神百倍,以圣训之教诲而践行之则无往不利,就是这个道理,可见墨师实于先帝英雄所见略同,吾人当尊之重之学之,兴墨学而体天道,保圣主,兴华夏……”
眼看着百ā齐放之下,却也是làn象纷呈,而旧偶像的倒塌,却又伴随着新偶像的推出。事情走到这一步,也实在是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北竹再发鸿文一篇:
“……所谓道统之传,并非死抱着圣人之言。须知圣人也是人而不是神,社会在不断前进,今人应该强于古人。若是几千年后,一切的一切还跳不出几千年前的古人所言所写,那这个民族又有何伟大可言?如果一个国家的国民天天醉心于‘阐发圣人之言的jīng微’,笃信‘今不如古’,那这个民族还何谈进步,何谈开拓?”
“……墨学固然有其宝贵的思想火ā,但并不等于我们就要盲从,要以一个偶像代替另一个偶像,一本经书代替另一本经书……所谓文化革新,也并非存一家之学而废弃其余,并非兴亡存废……秦皇汉武殷鉴在前,而我华夏之僵化即肇始于一ā开尽百ā杀……无百ā齐放,无以谈思想革新,则无社会之真正进步……”
“我华夏新学不以人论事,不为否定而否定,不为肯定而肯定,但求客观理性,全面而辩证地看待一切学术,此亦墨师之真意也……儒家也好,墨家也好,乃至法家,道家,以及其他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都有其可资参考的地方,有其各自发展的脉络,也有内涵和手段之别……我华夏新学坚持中庸仁恕,以客观理性之分析对待历史文化,对待现实世界,不以出处分优劣,才可铸就新时代之华夏魂魄……”
到了这个时候,又是谈及父亲,郑宇终于不再沉默了。
八月十五日,复兴党的党报《复兴报》以《国人当自强》为题,刊登了郑宇的一篇短文。
郑宇并没有涉及论战的其他内容,只是简单却明确地表示,“……先父被称为今圣,是因为先父的思想作为堪为表率,因为先父于国于民的大贡献。但父亲在世,从不拘束思想自由。只要不是恶意颠覆政fǔ,煽动暴*,即便是与其思想相左,也并不强行压制。先父的圣训简约jīng巧,只提供一些做人做事的基本原则作为参考,也从不强行要求众人必须盲从……”
“先父并不想做一个翻版的‘圣人’,也并不想用自己的所思所想把所有人的思想钳制起来。他只是启发,或者说启éng民众,他希望华夏之民都能有**的思考力,能够破除对圣人之言的í信。他希望做的是一个引导者,一个盗火者,把中庸仁恕,或者说理性和开放包容带给华夏民族,让他们用自己的头脑来思考,而不是简单地以圣人语录和传统道德ln理来分辨是非。”
“作为先父的继承人,我将继续以此为努力的方向。华夏之变革,并非外在的事功,而首先发于人心,发于我们每个人的思想和行为。从今日开始,凡华夏之民,我希望你们都能够正视自我:你们是华夏之民,是生而有尊严之人,你们有思想的自由,你们依照法律的规定享有权利和义务,并受到法律的约束。你们的成败贵贱并非来自出身,也不是来自于上位者的青眼有加,不是来自于你们对他人的谄媚。你们的一切命运在你们自己手上,并且依赖于法律和规则之下的公平竞争……你们需要勤于思考,敏于行动,勇于进取,敢于负责,并不断增加学识,提升技能。只要做到这些,你们每一个人都将获得荣耀,地位和利益,无愧于你们的祖先,也无愧于中华之民的身份。”
“于斯时,帝以‘国人当自强’昭告天下,并立碑于中华宫én之侧,举国感奋……余掷笔而叹,嗟夫纵览百代帝君之心xiōng,舍帝而其谁?我华夏得此两代圣君,其兴盛殆非天意哉?”——民间史书,《华圣祖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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