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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音望向窗外模糊中整齐排列的琉璃皇亭,“那是八王亭啊。”
玄烨苦笑,“当年太祖分封八位铁帽子王共同执政,太祖驾崩之后,八位铁帽子王手握重兵,意图谋反,心有不服,若不是太宗英明,设下计谋,废除祖制,才躲过大清国分崩离析的灾难,而太宗却落下暴君、忤逆祖宗的恶名。”岚音柔声安慰,“皇上朝务缠身,莫要为守陵披甲叩阍一事烦心。”
“此事虽小,披甲也无谋反之心,但却是废除弊端,违反祖制之所为。”玄烨叹息,“朕虽是皇上,亦有难处。大清国地大物博,百姓众多,满人占据十分之一而不到,种种旧规多如牛毛,陈年陋习,非一日之寒,朕即使想变,想废,想改,皆是难上加难,朝中守规的大臣都是前朝老臣,不会轻易顺从、信服朕,朕处于两难之间啊。”玄烨眼中闪出种种无奈,孤寂的心中满是惆怅,看着纤秀的岚音,深情而述。
岚音柔情似水的眼神消融着玄烨眼中的千年冰冻,牵着玄烨满是薄茧的手掌,引到红木浅雕的圆桌前,心疼的唤道,“皇上,事情总会有迎刃而解之策,但要保重龙体啊。”八面玲珑的落霜和梁公公,急忙将八角食盒一一打开摆好。
“皇上,这是主子吩咐御膳房熬制的补汤,还有一些爽口小菜,皇上还是用一些吧。”落霜低声相劝。玄烨平静着心中的苦闷和失意,对岚音浅浅一语,“良贵人果然懂朕,甚得朕的心意。”
岚音娇羞的回应,“臣妾为皇上解忧倾听,亦是臣妾之福气。”凤凰楼内处处流动着温情,两人围在圆桌前,仿似寻常百姓夫妻,谈笑风生,食用着一顿可口的膳食。
半晌过后,圆桌上早已送上热茶。“皇上,”岚音手执宜兴紫砂茶壶,随意的讲道,“臣妾觉得自隋唐开创科举以来,造福天下寒士,只要心系百姓的贤能之士,皆可以得到朝廷重用,为百姓谋福,守陵披甲也是同理,皇上既然有心为之废除旧制,那明日去祭拜昭陵,为何不在群臣面前直接考验守陵披甲呢?”
“岚儿可有良策?”玄烨眯着双眸,喜悦的问道。“臣妾笨拙,哪里有什么良策,只是臣妾想着,皇上向来求贤若渴,知人善用,如若是有贤能之人,能为国出力,却埋没为守陵人,皇上错失贤才,岂不可惜?”岚音细语,继续试探的讲道,“皇上的疑虑的确有理,无论事情大小,皆有朝臣不服,那能不能想什么法子,为何让朝臣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守陵披甲的贤能呢?”
“对啊,皇上,如若守陵披甲中真有贤才,而堪得重任,朝中大臣定是无话可讲,而皇上顺手推舟废除祖制,便毫无障碍。”梁公公嘶哑的声音讲道。
“好,此法甚好,定会让那些老臣心悦诚服。”玄烨拍桌而起。“皇上。”岚音疼惜的覆上玄烨的双手,轻声唤道。
白皙的双手却反被玄烨握住,“岚儿,你真是朕的福星。”玄烨语浅情深,一字一句,“令朕爱不释手。”“皇上。”岚音羞愧的低垂着头,此时并不是因男女之情而娇羞,而是为自己的欺骗独自伤心。
落霜递给岚音鼓励的眼神,此法虽有私心,却也是解除弊政的良策,也并未伤害旁人,顺从自己的心意吧,勿要空留伤感。岚音心中却无法原谅自己,甚至开始讨厌口是心非的自己。
凤凰楼内,浓情四溢,围着红木圆桌,两人推心置腹,细细推敲着计谋,迎着旭日之光,岚音看到一位睿智内敛而胸怀宽大的皇上,看到心思缜密而不骄不躁的皇上,看到了平日里不一样的皇上。岚音暗自祈祷上苍,希望八阿哥能如皇上一般,成为一名卓越的千古帝王,这样才圆满了世间的愁恨。
玄烨也不时的暗自打量着举止得当、翩翩宁谧的岚音,爱恋的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满是疼爱。凤凰楼中好似吟唱着世间最美的乐曲--凤求凰,她将告诉世人,凤凰涅槃重生后的展翅高飞,将冲破云霄,夺艳九天。
千里之外的紫禁城中,春意盎然,柳条抽着嫩芽为朱红金煌的宫殿增添着一份秀色。巍峨的宫墙内,因尊贵的男子未在宫中,而显得冷冷清清。
储秀宫内,温僖贵妃的发鬓间斜插着一只碧玉簪子,衬托其高贵蛮横的姿态,浓妆艳抹的惠妃和通嫔,安坐两旁。“盛京老城中传来的圣谕,惠姐姐可是瞧仔细了?”温僖贵妃笑意盈盈,
“皇上着你我二人恭迎太皇太后回宫,不可有半分怠慢之心。”惠妃回应道。“皇上真是注重孝道,便是给你我一百个熊心虎胆,也不敢怠慢太皇太后啊。”温僖贵妃放下手中的茶盏。
通嫔微微点头随声附和,惠妃眸光中带着几分不明,话锋一转,“永和宫的德妹妹还是不肯落胎,真是不知如何是好。”“皇贵妃代为皇上拟定的懿旨,本宫也看了,既然德姐姐依旧如此偏执,又能怎样?”温僖贵妃摇着头,为皇子竟然到如此地步,真是笑话,小门小户所出的女子,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
一时间,储秀宫内静寂无声,三人似乎都在思索,上天为何如此怜爱德妃,竟然一次次身怀皇子,清雅的茶水中渗出淡淡的酸气。“近日宫中传闻良贵人的事,温妹妹可有耳闻?”坐在一旁的通嫔神秘的话语打破寂静。
“哦?”温僖贵妃故作惊讶。“哎,温妹妹整日在储秀宫内绣花儿,真是不问世事呢。”通嫔奉承道,“宫中早已传开了,良贵人和太子在山海关被山贼掳走,整整一夜后,又被山贼送回,听闻良贵人是以身相托,失去清白,才换回自己和太子的平安无事呢。”通嫔掩口,不屑的讲道。
“竟有此事?”温僖贵妃瞪圆丹凤双眸。“那良贵人本便就是狐狸媚子,上回被皇上冷落,因罪关进宗人府大牢,却能化险为夷,怀有身孕而重获盛宠。这次竟然将山贼也收入罗裙之下,咱们的皇上却仍然偏爱她,真是气人。”通嫔咬牙切齿道。
“是呀,皇上这次东巡祭祖,本应带温妹妹一路随行的,不知那良贵人用了什么法子,迷惑皇上,才获得出宫的机会,手段恶劣,心肠歹毒,却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便是连姐姐我都看不下去了。”惠妃附和道。温僖贵妃暗自愤怒,不动声色,自己可绝对不能做那无辜的靶子,正中下怀,岂不是中了散布谣言之人的圈套?慢条斯理道,
“惠姐姐与通姐姐都是宫中的老人儿,怎能误听误信,那不久之前的眉山夫子一事,可是同出一辙。”温僖贵妃挑着柳眉。“这怎能相提并论,若不是良贵人几次从中破坏,温妹妹早已为孝昭皇后报仇雪恨,荣妃早已惨死宫中,姐姐也是为温妹妹不值啊。”惠妃句句真情。
“那又能如何?你我皆是名门之后,但皇上偏偏喜欢那贱蹄子,听闻皇上为八阿哥赐名胤禩,照这样下去,八阿哥早晚会加封为亲王的,将来若是皇上爱屋及乌,那……”温僖贵妃浅笑,“如若到了那一日,两位姐姐可是抚育新皇有功,还要拉本宫一把啊。”通嫔满脸怒气,嗔目怒骂道,“辛者库之子继承大统,真是闻之未闻,难道泱泱大清后继无人了吗?”
惠妃警示的眼神飘过,通嫔知趣的低垂着头。惠妃则满脸堆笑道,“温妹妹真是仁慈,有母仪天下之风,对良贵人和八阿哥如此寄以厚望,那便借温妹妹吉言吧。”惠妃极尽奉承,“但依姐姐看啊,温妹妹正值年华,早晚会为皇上产下皇子,温妹妹所生的阿哥,那才是贵不可言之人,怎能轮到那卑贱之人?到时候还是要仰仗温妹妹啊。”
温僖贵妃丹凤含笑,“惠姐姐真会讲笑。”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妙>比<>“话虽如此讲,也莫要大意,良贵人可生了九条命。”通嫔恨道。
温僖贵妃望着窗外的黄绿之色,“那便一条一条的数着,看看她能得意到何时?”虽然心中极力压制,但惠妃所讲皆是实情,良贵人便是自己的克星,必要处之。惠妃与通嫔相视而笑,此行目的果然达到,借他人之手除去良贵人,通嫔再行收养八阿哥为子,是最好的结局。
如若不成,再行下策,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弃送上门来的恩泽,都阻挡不住大阿哥登基为帝的脚步。惠妃眼底显露出贪婪阴暗的神色。
温僖贵妃昂着头,盘算着家姐的冤仇,钮钴禄家的荣耀,这宫中容不得妇人之仁,挡在面前所有的障碍,都要一一扫清,即使双手沾满鲜血又如何?笑到最后,站在高位才是胜者。惠妃与温僖贵妃比肩而立,暗藏的心思不言而喻,亦敌亦友,相通的只有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