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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中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布置中,处处锦红之喜色。
岚音与定贵人在院中闲聊。
“臣妾多谢良姐姐隆恩,为十二阿哥和臣妾寻了依靠。”定贵人心存感激。
“定妹妹和十二阿哥是有福之人,我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岚音浅笑安颜,“我害怕定妹妹怪罪,毕竟没有事先与定妹妹商议,当日刚好皇上龙心大悦,才求来的恩典。”
“臣妾哪里会怪罪良姐姐,臣妾位份低微,不得皇上宠爱,十二阿哥定会送到旁处抚养,臣妾又人言甚微,十二阿哥性命堪忧,而苏麻嬷嬷在宫中的地位人尽皆知,苏麻嬷嬷为人宽厚,还曾经教授皇上,这次能抚养十二阿哥,真是十二阿哥的福分,若没有良姐姐,哪里能求得如此大的好事。”定贵人情真意切。
“哎,太皇太后已经卧床多日,苏麻嬷嬷寸步不离,衣不解带,此景甚为感人。”岚音眼中噙满泪水,
定贵人也是泪眼婆娑,“是啊,苏麻嬷嬷一直拉着太皇太后的手,讲着过往云烟,那情景,让人叹为观止。”
“苏麻嬷嬷陪伴太皇太后从蒙古草原到盛京老城,又到慈宁宫,这几十年的主仆情谊,那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岚音感慨万千。
定贵人因出身慈宁宫,自然陷入浓郁的悲伤。岚音因血肉亲情,而浓情伤感。
两人坐在嫩绿青芽的苹果树下,恬静安稳,不约而同的祈求着慈宁宫的平安。
宫女落霜匆匆垮进宫门,低声道,“主子,大阿哥的两名通房婢女昨夜自戕身亡,惠妃娘娘请主子和定贵人去钟粹宫商议。”
定贵人瞪圆了双眼,“这过几日就是大阿哥的喜事了,怎么会出这等丧气的事情。”
岚音惊愕的望着落霜,“自戕身亡?皇上和皇贵妃可知晓?”
“此事惠妃娘娘已经压下了,皇上和皇贵妃都还不曾知晓。想是要与主子商议后,再行告知皇上。”落霜回应道,“主子可是要回绝吗?”
“既然惠姐姐如此高看你我,当然是要去瞧瞧的。”岚音摇着头。“事先可有何征兆?”
“详情奴婢也不得而知,不过这两名婢女惠妃娘娘已经安排妥当,会随大阿哥成婚后出宫居住,先给侍妾的身份,如若今后生下一男半女,再升为格格。”落霜静静的回答。
“既然如此,为何要自戕呢?”岚音万分不解,虽然甚为侍妾,但毕竟出自宫中,身份自然高过一等。
“先去瞧瞧,莫让惠姐姐等急了。”定贵人柔声。
“好。”岚音微微点头,起身站立。
路过长长的宫墙,岚音暗自细细思量,宫中如今最忌讳的便是丧事,难道是有人刻意谋害而为之?
钟粹宫四处挂着大红锦花,鲜艳显眼,岚音刚踏进宫门,便见到惠妃和通嫔满脸愁容。
大阿哥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惠姐姐这是如何,还是让大阿哥起来回话吧。”岚音劝慰。
大阿哥依旧不敢乱动。
“不许起来。”惠妃痛斥。
“良妹妹可是要帮帮钟粹宫啊。”通嫔哭哭啼啼,脸色微暗,想来是未着粉黛。
“到底发生了什么?”岚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都是那两个狐媚子。”惠妃咬着牙根儿。
岚音迟疑着望着跪地的大阿哥,大阿哥俊秀的脸上蒙上一层灰色。
“这两个狐媚子仗着大阿哥宠爱,无法无天,妄想侧福晋的位置,竟敢前来和本宫理直气壮的要恩典。”惠妃气愤不已。
岚音与定贵人对视不语,格格的位份倒是当得,只是这侧福晋未免也太抬高自己的身份。
“平日里这两个狐媚子倒也安生,如今却愈加恃宠若娇。”通嫔随声附和。
“那为何转变如此之快?”岚音顺嘴问道。
“还不是大阿哥平日里太过骄纵。”惠妃嗔目,如今纳兰一族风雨飘摇,失去了往日的荣光,是荣是败皆在皇上的一念之间,大阿哥又沉迷女色,真是欲哭无泪。
“也不能全怪大阿哥,还不是咸福宫的刻意挑拨。”通嫔懊恼不已。“在冷宫里的那位挑拨成性,后来的这位也没闲着。”
岚音全然清楚,原来赫舍里家一直在暗中下手,对付大阿哥。
僖嫔在未进冷宫之前便总是私下教唆大阿哥这两位通房婢女,而平嫔则最后使出了杀手锏。
岚音想到秀女刚入宫时,平嫔讲出因大阿哥肆意调戏而死去的马秀女和李秀女,并以大阿哥的两块玉佩为证据,皇子们多玉佩,大阿哥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玉佩的数量或是丢落在何处,想来必然是这两名通房婢女所助。
看似安稳淡然的平嫔,实则手腕更为毒辣。
“良妹妹所想,正是本宫所为忌惮。”惠妃见岚音蹙眉,会意的随声讲道。
“之前的两名死去的秀女确有多处疑点,那这两名婢女?”岚音凝神问道,“难道是……”
惠妃连连摇头,“此事不是本宫所为,本宫只是对这两人严加训诫,谁知这两人竟然一同自戕身亡。”
“难道是惠姐姐的话语太重?”定贵人咬着红唇。
通嫔冷笑不已,“那两个狐媚子若有如此的心思,恐怕也难以讲出无礼之话语,仗着大阿哥宠爱,都快将钟粹宫踩在地上,竟然扬言……”
惠妃警示通嫔,怒剜了大阿哥一眼。
“如今索性把话挑明,也别瞒着良妹妹和定妹妹了。”通嫔低沉的语调,“这两个狐媚子竟然诱骗大阿哥,扬言大阿哥继承大统后,会加封她们妃位,并还嘲弄钟粹宫昔日的笑话。”
“如此大胆?”岚音心中大惊,望着地上的大阿哥,难道大阿哥狂妄到如此地步?
“这两个狐媚子倚仗自己有孕在身,更加肆无忌惮。”通嫔眼中泛着怒火,“死了也算干净,只是可惜了两位皇孙。”
原来是两尸四命,岚音倒吸一口冷汗,“如若皇上知晓,必定龙颜大怒。”
“此事定是咸福宫和太子所为。”惠妃坚定而语,丧事也便罢了,但怀有皇孙可是大事,如今钟粹宫可是惊弓之鸟,承受不住折腾。
定贵人满脸惶恐,毕竟此事非同一般。
通嫔生下十公主后一直体态丰盈,讲起话来,底气十足,“原本大阿哥的婚事是给太皇太后冲喜,如今却出了这档子事情,承乾宫和毓庆宫必定咬住不放,胡乱抹黑大阿哥,将一切罪责扣到钟粹宫头上,而皇上原本便对大阿哥成见颇深,这可如何是好?”
“良妹妹。”惠妃亲切的拉起岚音的手,“宫中过往烟云暂且不提,八阿哥已经将钟粹宫和长春宫连为一体,良妹妹深得皇上宠爱,良妹妹一言,抵过旁人十句,还望良妹妹帮帮大阿哥。”
“请良贵人成全。”大阿哥无奈的羞赧行礼。
岚音内心摇摆不定,当日便是自己帮衬太子查出红茴香而引出纳兰一族的祸心,而皇上也是因此而在朝堂上运筹帷幄多年,才有今日的肃清其党羽的决心。
自己无意中的左右摇摆,却使宫中的形势变得更加血腥,岚音心中凄凉,原来伯仁真的因己而死。
“本宫谋划一生,实属无奈之举。”惠妃抹着眼泪,“本宫幼年时,纳兰一族已经败落,当年选秀入宫,也只是宫女的身份侍奉皇上在左右,恪守宫规。大学士当年为皇上的贴身侍卫,对皇上忠心耿耿,追随左右。只可惜好景不长,本宫虽然生下大阿哥,却因身份不及赫舍里氏尊贵,而饱受嘲弄。
皇上大婚之后,后宫嫔妃尽是辅政大臣家的嫡亲格格和蒙古亲贵的郡主,本宫如何能护得住大阿哥?没有法子,本宫只能四处奔走,暗下计谋,周旋在后宫各方的势力之中,才有了今日的荣耀,才得到了四妃之首的位份?”惠妃倾尽所述,
“本宫看着一批又一批的秀女入宫,而皇上来钟粹宫的次数则越来越少,钟粹宫的红灯笼多年再未燃起,本宫不甘心啊,这才有了后来进宫的通嫔。”惠妃脸上挂着泪痕微笑,“本宫毕竟生下了皇长子,即使失宠,也要昂起头,不能让旁人看钟粹宫的笑话。”
“姐姐。”通嫔低泣的唤道。
“本宫好不容易熬到大阿哥成器,而皇上如今对大学士却不冷不热,对大阿哥更为疏远。”惠妃捶胸,“本宫心中不甘,心中难受啊。”
前朝与后宫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岚音从未见过如此垂头丧气的惠妃。
“额娘,儿臣定会好生读书,博取皇阿玛的欢心。”大阿哥痛哭流涕,因总是流连忘返于花丛中,令额娘伤心不已,从不知额娘为自己所受之苦,今日听额娘一言,下定心思,从此要好生读书。
“额娘的好儿子。”惠妃拉着大阿哥的手。
定贵人也为之动情,湿润了双眸。
岚音微微叹气,看来惠妃已经觉察到风吹草动,预见到将来的命运,缓缓讲道,“满招损,谦受益,月盈则亏的道理,惠姐姐怎能不知。”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惠妃脸上挂着惨笑,“皇上已经利用过纳兰一族,如今四海大定,不再需要纳兰一族的辅佐。”
“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岚音盯着惠妃,“臣妾失魂已久,记不清前尘往事,朝堂上的事情,臣妾自然讲不得,但大阿哥之事,臣妾自当尽力。”
“多谢良妹妹,钟粹宫度过此劫,必定与良妹妹同心,照料八阿哥。”惠妃意蕴深藏。
二更送上。。。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出自《史记·越世家》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出自《左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