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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蝉(1 / 1)

一直在木府潜伏静待的蝉,将视线牢牢地粘附在谢济轩身上,这个从迷踪塔里走出来的男人将会成为他的新玩具。“嘻嘻,”他愉快的怪笑一声,琢磨着不远处的巫们何时才会散开。

突然,祭塔中发出一声闷响,中空的塔顶处冒出了冲天的火光和滚滚浓烟。

蝉回头看了一眼,只有一眼,待他转头看向目标时,他的目标不见了。还是刚才那群巫,可他的目标已经改换了面容,改换了衣裳,他根本无法在数百名巫中再次找回目标。

“啊……”蝉像一只弄丢了肉骨头的狗一样朝着夜色长啸了一声。他的啸声映衬着祭塔的火光,让本该欢庆了索玛女神祭典充满了诡异与离奇。

陈珈醒过来时,她的床前坐着一个面目慈祥的老者,木荣和木格分别站在老者左右。

她疑惑的问:“我,我在哪里?”不等众人回答,她惊讶的指着木格,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人是鬼?”

谢济轩若是影帝,陈珈就是影后。她从清醒到指着木格发问,整个过程流畅至极,无论怎么看都像一个受害者。

老者温柔的问:“姑娘莫怕,昨夜到底怎么了?”

陈珈抬眼看了看木荣,道:“奴家对索玛女神的祭典非常好奇,央求木公子将奴家带到了祭塔之中。木公子听到有人敲门就去开门,奴家却看见这人带着面具站在了屋里,奴家一时害怕就往屋外跑,这人追着奴家一起朝外跑去……”

她口中的这人自然是指木格,无辜的木格一动不动的听着陈珈叙说。

在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中,昨夜发生的一切统统和她无关,她不过是个帮“木格”探路的棋子。两人进入一个房间后,“木格”打昏了她,待她醒来就已经睡在了屋里。

老者慈祥的看着她,道:“姑娘受委屈了,你记忆中那人可曾点灯?”

陈珈想说没有,可是十二巫的契约没了,说没有似乎不太可能。她道:“有点灯,我记得屋里有很多金银器皿。”

老者满意的点头,问:“姑娘是在点灯之前晕的,还是点灯之后?”

陈珈道:“点灯之后,若是之前我又岂会记得他点过灯。”

老者道:“姑娘先歇息,下午我差人送你回去。”

这名老者是木族的大巫,也是木府的族长。出门后,他问跟着身后的木荣,“你信南宫裕吗?”

陈珈隐瞒了真实身份,隐瞒了她随木荣入府的目的,这份好意木荣心领了。但对大巫而言,木荣没有任何秘密,陈珈的身份大巫知道的清清楚楚。

木荣道:“我愿意相信南宫裕,与他相交近十载,昨日之事不像是他所为。”

大巫若有所思的看了木荣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失望。十二巫的契约只有他和木荣知道藏在哪里,若不是木荣说漏嘴,还会谁会知晓此事。

一旁的木格讥讽的说:“是不是他所为一会就见分晓。”

大巫问:“东西放了吗?”

木格道:“放了,一会就知道这女子有没有说谎。”

陈珈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发呆,当她意识到自己站在十八楼外,一手抓着灰色的广告支架,一手扣着窗台,整个人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时,她看着站在窗内的那男人,轻声说:其实我没有那么恨你,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说完后,她主动放开了双手,任由身体朝楼下坠落。

她睁着眼,抬头看着蓝天,相比那男人,她更恨陈母。那男人好歹教过她如何为人处世,如何看透人性。陈母什么都没有教她,只是无情的将她扔入社会,让社会给她上了一堂大课。

一声暗叹之后,陈珈眼前的幻境又变了。阴暗的地下室、小白脸的尸体、欺骗她的男友、病入膏肓的小芳……往事如烟,人生如戏,她的过往精彩的好似电影。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观影者,从前的岁月再也不能阻止她新生。

木荣陪同着大巫耐性的等在房间门口,发现屋里始终悄无声息后,木格让一个丫鬟端着壶茶水送了进去。他选的丫鬟很有趣,这姑娘的心魔竟是担心被主子侵犯。

只见她将一盏茶水递给陈珈后,整个人突然僵直的站在了原地,面部表情从卑微变成了惊恐……接着,她扔掉茶盘,抱着身体蹲在地上开始啜泣,口中不断地哭诉道:不要,公子不要……

陈珈遗憾手上只有茶水、没有瓜子,早知道噬心草能让人表现出如此好玩的一面,昨夜就不该把蜡烛吹灭,应该好好看看死人妖为什么而痛苦。

她的欢愉很短暂。

痛苦的丫鬟很快就倒地不起,自己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大声呵斥着那个不存在的主子。片刻后,不甘受辱的丫鬟竟然咬舌想要自杀……

当丫鬟满嘴鲜血滚地抽搐时,陈珈被吓坏了,她不知道噬心草居然那么厉害,可以让人不辨真假……她惊呼一声跑到了丫鬟身边,努力摇晃着她的身体,想要将她从幻境中唤醒。

试图闯进去的木荣被大巫拉住了,屋里还燃烧着噬心草,这种草药一旦燃烧,除了通风外,并没有化解之法。再等等吧,等到清醒的姑娘也陷入昏迷,等到仆人进去给屋子通通风……

漫长的等待中,陈珈无数次想用茶水浇熄了放置在她床头的那龛熏香。她明白噬心草一灭,这丫鬟的命就能留住。可她不能这样做,只要她表现出一丁点儿认识噬心草的模样,木家人就不会放她出府。

她对大巫说,她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她若死在木府,也只会是一个普通人之死。南宫裕不会冒险救她,谢济轩自顾不暇,自私的她没有伟大到牺牲自己拯救他人。

她跪在丫鬟身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停止了呼吸。丫鬟至死那一刻都沉浸在幻境之中,她的表情是那样的委屈和狰狞。

这是新来的丫鬟吧!只有新人才会把贞操看得那么重要。身处木府这种地方,丫鬟的贞操就是一顿酒食,主子满意了,丫鬟日子可以过得好点。拒绝主子,一个丫鬟凭什么说不?

几个仆人一起闯入陈珈屋子时,她们带来的新鲜空气冲散了陈珈的悲哀,她惶恐的坐在地上,无措的演着戏:“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干,她进门后突然变这样的……”

说着,陈珈捂住脸面抽泣起来。流泪时,不忘透过指缝打量着周遭情况,只见一个丫鬟趁乱带走了那龛熏香。

木荣再次进门时,陈珈像只无依的小鸟般拉住了他,“木公子,送我回府好不好,这里好恐怖,我不要待在木府……”

小鸟依人,木荣就喜欢陈珈这副模样,他很想将她留下,可惜大巫不让。

木府的迷踪塔从未被人破过,充满噬心草的那个屋子吞噬过无数人的性命。陈珈这种对噬心草毫无反应的人,在大巫看来就不该是人。没人可以无所畏惧,没人可以逃出噬心草的幻境。

木府马车,陈珈刚坐稳就跌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紧贴在她身后的蝉像是一块胶布般将她裹在怀里。

他凑在她耳边迫切的问:“为什么你能从迷踪塔出来,为什么木府的丫鬟会死在你的房间。快点儿告诉我迷踪塔的秘密,除了龙渊,天下不该有我进不去的地方。”

陈珈只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问:“你是蝉?能好好说话吗?”

“为什么你能从迷踪塔里出来?”

这叫好好说话?同样是大剑师,欢喜要比蝉正常太多。蝉就像一个精神病人呢?难怪南宫裕喜欢用他,精神病人总爱扎堆出现,他们两人沟通起来一定比较容易。

蝉见陈珈不回答,把原本靠在她左肩的脑袋移到了她右肩,继续附耳追问:“为什么你能从迷踪塔里出来?”

陈珈道:“想知道,看着我问话。”

话音未落,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用脸对着她,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切。这人像野兽一样猩红的眼睛吓得陈珈大叫了一声。

马车停住了,车夫掀开车帘问:“姑娘,您没事吧?”

陈珈用颤抖的声音道:“没事,忍不住想起了刚才死去的那个侍女,心里有些害怕。”

车夫“恩”了一声,拉上车帘继续驾车。

陈珈抬头看着紧贴在车顶的蝉,一身黑衣的她像蜘蛛般粘在车顶,诡异的姿势看着就让人害怕。

“下来吧,那么大个人塞在车顶让我看着难受。”

她以后蝉会施展功夫飘下来什么的,怎料这人居然就像蜘蛛一样顺着车壁往下爬,扭曲的爬行方式不断刺激着她的心脏,真人版鬼片也不过如此。

蝉匍匐在陈珈脚边,把头靠在她双膝间,重复问道:“为什么你能从迷踪塔里出来?”

陈珈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双腿,道:“就算你是女人,我们也不该如此亲密,能把头拿开吗?”

蝉问:“谁是女人,蝉不是女人。”

陈珈看着她柔顺的长发,风韵犹存的面庞,道:“你是男人?”

蝉突然把头凑近了陈珈,“谁是男人,蝉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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