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任务,双穿模式的两个玩家互相拿错了剧本,这种事,八卦组众位神仙也是始料未及的。
如果把他们以往的十几次工作经验做一个总结,那从来都是系统负责懒洋洋地出题目,穿越者负责满腔热血地奋斗,而他们这些幕后工作人员则负责在维持任务走向的同时,时不时放飞脑洞,搞搞事情。
现如今,身为工作人员的他们,在大师兄的严防死守之下还没有来得及出什么幺蛾子,结果一向朴实无华默默服务的系统居然抢先抽了这么大的风,弄出这么大一个漏洞……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八卦组居然在花式翻车闹乌龙的领域棋输一着?哈哈哈哈这怎么可能!
不能相信自己所见所闻的他们,以吴六钺为首,开发出“是罗妙妙和朱烈在搞鬼假装拿错剧本”的阴谋论。
不过,继续讨论了一会,他们自己也越来越觉得,从种种细节迹象来看,这个猜想不太靠谱。
【执律秉钺吴先生:那个,关于这个阴谋论的猜想,我会再找机会悄悄测试一下……咳,从目前了解的情况看,其实我也并不看好他们是这种有想法的演技派。
】
【技术党魁李四戟:对。
我盗用隔壁文娱创作司的云服务器又重新跑了一次数据分析,从结果看,我也仍然不支持这种猜测。
】
【一刀一个:嗯。
这个可能性暂且搁置。
老六,说你刚才没说完的那个“其次”。
】
【执律秉钺吴先生:其次,其次什么来着?哦对,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们俩确实互相拿反了剧本的话,那么,就产生一个新的问题——接下来,剧情的发展变化记录,是写在他们自己名下、对方手里那个面板的记录页,还是相反?】
【技术党魁李四戟:这个容易。
做一些相关试探,比如看罗妙妙是否知道朱烈跳水塘这种事,就可以了。
但这种简单测试的有效性是建立在他们二人之间没有类无限网通讯手段的基础上的。
如果他们可以实时私下沟通,就需要确认更多细节,做进一步的分析。
总之,你们全方位多角度搜集数据,汇总给我就好,我可以做概率推算。
】
【小仙女:手里……名下……这俩是反的?嗯,好吧,我捋了一下,懂是懂了个大概齐,就是捋得我这脑仁里突突突跳着直疼。
唉,一定是四哥六哥你俩语文没学好,表述太乱。
天庭什么时候收个语文老师上来开班补课,我第一时间替你们报名。
嗯,我先找点无聊闲事拖着罗妙妙玩去了,你们讨论出结论之后单独震我吧。
】
【剑神也开始被绕晕:老六你看看,你们又成功说走了一个。
确认不确认的,不能直接上读心术吗?】
【执律秉钺吴先生:呵呵,万一系统附赠了他们反读心的功能呢?咱们又不是没遇见过。
总之,针对两名穿越者,急需揭开的疑问就是这样。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不急,但并不是不重要——大师兄,我们这次做的是一个“高级任务”对吧?任务“高级”之处,难道就在于设定的混乱难厘?这有点说不过去。
我认为,我们还会面对更棘手的麻烦。
】
【一刀一个:嗯……不过现在,全员先去尝试解答六钺提出的前两个问题就好。
剩下的疑难杂症,边做任务边思考,集思广益,我们一定能搞定!好了,随机应变,互相支援,都动起来——老六,把你的想法写简单点,私聊给我。
】
八卦组的大佬们隔空讨论了很久,剧情已经发展到不得不继续推进的程度。
朱烈那边还好,他以纨绔子弟娇生惯养之躯,骤然间跳了荷花塘,受了寒凉吹了风,伴着“要被赐婚前朝公主”的模糊概念,陷入了感冒发烧的沉睡。
罗妙妙就比较不那么简单一点。
罗妙妙的穿越者是个性格开朗的妹子,虽说她并没有如同她魂穿的原主那样走南闯北浪荡江湖好多年,但她穿越前也曾守着a站b站c站看直播,某种意义上也算见多识广,什么都懂一点。
郑七钩本来是故意想借着“等大夫来诊脉”的机会,和她闲聊以便拖延时间。
结果一顿神侃下来,郑七钩倒被她教会了好多小机巧,从分别用什么东西能更好地擦洗银器铁器瓷砖面,到什么颜色什么材质的衣服配什么长度什么寓意的项链,什么年月日出生的人什么性格,什么时间到什么庙里许什么愿最灵……林林总总下来,郑七钩简直想实名推荐这妹子成仙,好做个长久闺蜜。
赵大夫挎着药箱颠颠颠地跑来,要给女主角诊脉时,扮演小丫鬟枸杞的郑七钩还双手捧脸星星眼地坐在脚凳上,仰望着罗妙妙,整个一小迷妹。
“咳。
”赵大夫装模作样地按着寸关尺左右听脉完毕,清清喉咙,打断了郑七钩的遐思。
“啊呀,赵大夫,你快讲讲,我们表小姐这个病,可怎么说来?”
赵大夫捋捋胡须:“姑娘这个,是喜脉呀!”
【小仙女:大师兄!!!是谁天天又打又骂不许我们放飞剧情的!你在做什么啊!!!】
【一刀一个熊徒弟:增加剧情冲突嘛。
我为了演出效果,特意刚从图书馆借了本讲编剧的书翻了一下午,新鲜热乎地实践一下。
放心,我会拉回来的。
小七你记得配合我,详情看私信。
】
“喜脉么……”罗妙妙内心深处在狂翻剧本,寻找导致原主怀孕的原因。
可是她觉得,一个刀尖舔血过来的将门虎女,应该是风雨不惊的才对,所以她表面上也仍然要淡定,维持剧情的平稳过渡。
于是她做出一副三分哀戚、七分看破红尘的表情,淡淡地放空眼神,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看着那只野鸭子扑哒扑哒地飞过院落上方。
赵大夫摇头轻笑,摆手制止一边露出焦急愤慨神色的小丫鬟:“枸杞姑娘,你且先莫要急。
你可知道,这喜脉,它是个什么东西?”
“我管它是个什么东西哩?我、我只看你才不是东西!”枸杞跺着脚发急,“我们家这位表小姐,从来都是行得端、坐得正,整整半年没有出过大门了!往常家中有外客来,夫人太太们死命地催着,她都只是远远招呼,都不肯多让人看上一眼的!她、她哪里容得你乱泼污水!”
“呵,你这丫头,别急嘛。
我们医者讲‘喜脉’,都是对女子而言。
可是你想,无论男女,总都是人不是?若是在男子身上,有此脉象,莫非那男子过个一年半载就能诞下孩儿了不成?非也非也,男子相应脉象,便叫做‘滑脉’。
这滑脉,按之流利,如同走珠,是青壮年气血充盈时方有的脉象。
”赵大夫慢悠悠地收拾起脉枕,一边系药箱的封扣,一边笑着解释,“寻常女子,血气之强盛不如男子,往往在妊娠之中,母子脉象相叠,方得此脉。
故而此脉唤作‘喜脉’,常常用来鉴别六甲之有无。
”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问:“所以,姑娘可明白了,未曾婚嫁的闺阁女儿家,若是诊得所谓‘喜脉’,乃是何种寓意?”
郑七钩闻言,暗暗运功,逼得自己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她故作惶惑地在罗妙妙和赵大夫之间看来看去,声音都结巴了:“你、你是说,表、表小姐她、她是……男人?!”
“……我是说,府上这位尊客,气血充盈远胜寻常女子。
”赵大夫说着,望向罗妙妙的脸,又看了一阵,“我观尊客面色红润,亦可佐证。
想来这位尊客必曾常年习练养生移体之术,故能有此成就!”
罗妙妙把那副哀戚与看淡的表情收拾起来,还未完全跟上这个剧情的思路。
看过了最新私信留言的郑七钩倒是先眨眨眼,快嘴快舌地回他:“你一下子扔出这么多名词,我们又没学过医,哪里听得懂?你就说吧,表小姐到底什么病?要吃些什么药?”
“没病。
”赵大夫拍拍拾掇好的药箱站起来要走。
“哎哎,”郑七钩拉住他的药箱,“我们表小姐这半个月都是一说更衣出门就没力气要静卧,肯定是需要调养的!”
赵大夫被她磨不过,也不写方子,掀开药箱随手拣了几样药材递过去:“这位尊客,身子好得很,无需吃药。
非要讲的话,这几样草药给她,也不过就是放在荷包里,时常看看形色,嗅嗅气息,就足以裨补了。
”
大夫走了,枸杞抓着几样药材,从院子另一边喊了个手巧的婶娘来,找了碎花布绣线帮忙缝荷包。
婶娘在那里穿针走线地忙,枸杞在一边摆弄大夫给的药草。
罗妙妙站在她身后,悄悄看她念叨着辨识几种药材:“这是刺五加,这是沙参,这个唔……黄芪,还有地黄。
真是的,这什么鬼配伍啦,连我这个不识字的小丫头都看出来他是瞎乱抓的吧。
”
一共四样药材,一样样摆好了,她又点着名字,慢慢地数了几遍。
罗妙妙忽然悟出门道,暗暗心惊。
刺五加、沙参、黄芪、地黄。
刺、沙、黄、地。
刺杀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