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大坡背军营饭菜飘香。【\/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
经过前清巡防军、川军第五师、北洋第十三hún成旅等部队的修、扩建,大坡背军营能够轻松容纳一个多团的部队驻扎。此时,护国第一军**支队1、3营和部分伤员、俘虏就在营内,借着北洋第七师和第三师送来的酒ròu大打牙祭。
支队司令部分配给每连一头大fé猪,官兵们俱都喜在脸上,乐在心里,各连司务长和炊事班的弟兄们是高挽着袖口,哼着战歌大显身手,忙了个不亦乐乎。
鲜的蒜苗,fé亮亮的猪ròu,浓香馥郁的永川豆豉,香醇的豆瓣……经过各连的“大厨”们一炒制,变成一锅锅令人垂涎的回锅ròu。打牙祭当然不止回锅ròu这么简单了,红烧ròu、粉蒸fé肠、凉拌心舌肚、清炖猪蹄……不值哨的单位无论官兵,每人还有二两江津高粱白酒!令弟兄们高兴的是,举起筷开动前,各连书还发下这次的战饷——无论官兵,每人五块亮闪闪、沉甸甸的袁大头!
无论北洋军还是护**,士兵每月军饷都要扣除菜金,也就是说每次打牙祭,士兵们吃的都是自己的血汗钱!因此,打仗的士兵们就眼巴巴地望着这几块战饷了。可**支队的规矩不一样,战饷、军饷准时发放不说,还不扣菜金!
看着桌上的五大盆荤菜,看着弟兄们吃得满嘴流油,喝得忘乎所以,á培良偷偷溜出来,蹲在无人的屋角划燃火柴点了一根纸烟。青烟缭绕间,昨夜发生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
眼看自己避无可避,自知必死的á培良闭上双眼等待刺刀入体的瞬间,却听“啪啪”两声枪响,那个高大的敌军一头栽倒在地。他转眼一看,是支队长!支队长带着三营四连增援上来了!支队长指挥部队把敌军反击下去了!支队长和弟兄们顺势攻占了码头……
贪功心切!不用别人提醒,á培良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如果,这个错误带来的只是自己的牺牲,那也罢了,可牺牲的却是17名弟兄,还有五个重伤的弟兄此刻正躺在洋教堂里承受着痛苦!
甩掉还没hōu上几口的烟卷儿,á培良大步朝鼎山背后的洋教堂走去,他要在检讨会之前求得弟兄们的谅解,在教堂的那个洋神叫什么书的来着,噢,在耶稣面前忏悔自己的过错,求得内心的安宁。
“谁!口令?”哨兵横枪喝问,对方还没回答,他就看清来人,收枪招呼:“是一连长啊。【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á培良没有心思多话,低着头径直出营,却被哨兵拉住说:“一连长,司令部有令,任何人未经批准禁止出营!你,还是去司令部讨个出营的口令吧?”
讨口令?我á某人有这脸吗?!何况,支队长他们正在司令部里宴请两个敌方将军呢!
á培良只得回转,又蹲在屋角掏出烟卷儿点燃,想着自己的心事……
司令部的前厅摆了一张大圆桌,卤猪头、酱排骨、红烧ròu……等等菜sè都是一盆一盆的随便摆放着;几个尚未开封的土陶酒坛上封着窖泥、扎着红布;繁复的杯盘碗盏被简化成一人两个土陶碗和一双筷,透lù出军营里大块吃ròu、大碗喝酒的豪情。
石铿请了江津县知事龙慕恺和团总谢政作陪,再加上董鸿铨等几个团营军官,堪堪与两位客人凑成一桌十人,倒也有几分热闹。
作为陪客的龙知事和谢团总当然知道,两军jā战之际,双方官长之间需要一道桥梁好说话、谈事。二人或举碗邀酒,或大谈江津风土人情,街坊趣事,硬是把气氛调节得相当融洽、亲热。
吴田待众人谈话告一段落后起身,举起酒碗高声大气地向石铿说:“石兄弟,哥哥我在战场上是你的手下败将,可谓丢尽了颜面。那几天呐,我只想着如何报仇雪恨,哪知今天你我二人同坐一桌,称兄道弟呢?咱不矫情,战场上输了,酒桌上必须讨回来!来,咱们大战三个回合!”
王承斌赶紧招手示意,他的马弁立即寻来几个酒碗一儿排开。他拍开一个酒坛的封泥,“哗哗”地倒酒入碗。
石铿起身笑道:“吴将军说笑了,当日你是手下留情啊,要是你等炮兵赶到,我在朱家岩上就只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了。来,石铿敬你一碗!”
“不!大战三个回合!”
“好!”
碰碰碗边,二人咕噜咕噜地连干三碗。
王承斌笑嘻嘻地起身举碗,董鸿铨赶紧迎上,说:“北洋第三师乃是赫赫之劲旅,今日能与王将军同桌乃是董鸿铨的荣幸!”
王承斌可以看不起护**第三支队的副营长董鸿铨,却不能也不敢看不起石铿的副支队长董鸿铨。实际上在泸州之战的初始,他就在董鸿勋的手下吃了一个不大不xǎ的亏,丢了罗汉场。此时,对董鸿勋的敬意和对石铿的那种复杂感情,令他面对董鸿铨时也分外热情,忙转向董鸿铨碰了碰碗边,两人相视一笑后仰头就喝,咕噜咕噜也是连干三碗。
“爽!爽!”谢团总干巴巴地赞了两句,龙知事赶紧递个眼sè过去,他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此时此地已经无需两个陪客hā科打诨调剂气氛了!
看着二娃给自己斟满一碗酒,石铿夹了一大块酱排骨放在吴田碗里,说:“光喝酒不吃菜可不行哟,伤胃!光吃菜不喝酒也不行,伤心!”
吴田一拍大tuǐ笑道:“哈哈!妙语!对!对!对!”
“可在这种内战战场上,石铿觉得是既伤胃又伤心呐!”一言方出,气氛顿时冷峻下来,石铿毫不在意,继续说道:“所幸战争即将结束,我等军人也可不再同室à戈、兄弟相残!但愿,战争结束后的民国能够革政治、巩固国体,摒除南北、体系、党派之藩篱,凡我中华儿nv都可为国家建设出力,凡我中**人都是国防军的一员,彼此如手足一般亲热、平等。今日让上天作证,此乃石铿之心愿,绝无虚言!二位将军,各位弟兄,龙知事、谢团总,来,为了同胞兄弟的友谊,为了中国的未来,干一碗!”
众人释然,各怀心思的起身举碗喝了个干净。
王承斌放下酒碗,说:“石老弟,如今袁公已经宣布取消帝制,恢复民国之年号,复任大总统之职,可以说已经让步了,护**方面却不依不饶,这战事恐怕一时之间很难停下来啊!”
“已经红杏出墙的fù人又要做回……呵呵,不说了,不说了!”石铿摆摆手,夹起一大块红烧ròu塞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
王承斌、吴田的脸sè顿时yīn沉下来,石铿的话意很明显是说袁世凯是当了婊还要立牌坊嘛!这嘴可够毒的,比起在战场的手腕来毫不逊sè!可是老头已经做了错事,错了就错了呗,尽全力再调两个师南下,滇黔桂那点军队哪里是中央的对手?!可取消帝制的通电一出,不就是向全国、全世界宣告你做错了事,理亏了嘛!中国的政治虽然脏污不堪、权术纵横,可明面上也逃不脱那一个“理”!
“蔡总司令和护**方面的态度很明确,袁世凯卸任大总统之职,恢复民国元年的约法,召开国会。这些事情办到了,中国有希望,停战有可能。”石铿不管不顾二位北洋将军的脸sè,继续说道:“否则,中央凭什么建立威信,令地方jā出事权和军队?中央凭什么得到四万万民众的支持,倾力于建设?中央又凭什么让我等军人相信,未来的中国国防军将是没有派系之争的国家军队?中央无耻,又怎么能强求地方高尚呢?”
王承斌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很想拍案而起,却又强行按捺下来,装出笑脸道:“我等军人哪有说话的份儿啊?石老弟,理想是理想,现实终归是现实。这些事等中央政fǔ慢慢来处理吧,偌大的中国,这些事儿是急不得的!一急就会出luàn!”
石铿也不想在政治问题与二人起冲突,毕竟双方的地位都还够不着那个层次,在此时此地说此等话,无非是表明一个心迹而已,不管王、吴二人信不信,这么一种态度放出去了,表示出自己是一个公sī分明的人。在公来看,护国必须彻底,对仗时不会留手;在sī来看,大家都是国人同胞,还可以称兄道弟!
“王将军说得是!兄弟我受教了。”石铿没有把二人在sī底下确定的关系当着吴田的面表现出来,而是容sè淡然地说:“两军休战之事,兄弟我必当遵守双边协议,请二位将军和曹仲公、张敬公放心,改日兄弟我必备薄礼回访二公,呵呵……说不一定过几天,国家内luàn平息了,石铿还要在二公手下讨个差使hún口饭吃呢!”
对这种玩笑话,众人都是一阵哄笑了之。
王承斌微笑着掰着手指,一边数数一边说:“吴yù很留心收集了石老弟的每一战详情,如今我也能说个**不离十吧!第一战在江左河堤,那时候的石老弟是个不错的机枪排长;第二战在半边山,你一tǐn机枪和不足十个人就把我们全体将校都给骗了,以至于错失战机!此时的你完全能胜任营长乃至团长之职;第三战在观音岩,说真的,我在罗汉场还有保存实力之心,因此面对董支队的进攻并未坚决抵抗,稍作表示后就退兵xǎ市。但是这个观音岩,乃是我生平的第一次败仗,败得很惨也很窝囊!战后每每思之,总想再次提兵找到石兄弟一较高下,可是yù说,你、我以一营之兵力,绝非石老弟的对手!我也只好作罢。第四战在石塔山、第五战在双河场,这个……芑荪兄比我清楚多了!那时候,石老弟就算指挥一个旅也是绰绰有余的!”
一只手的五根手指用完,王承斌举起一根筷,说:“说句掏心窝的话,双河场一战之后,我就下了决定要让你挫在我的手上!也是机缘巧合,天道大公啊!xǎ垭口一战总算扳回了一点点脸面,不过,我要是严令抄袭大石包的那个连堵截于你,恐怕……我不是卖人情,而是真心希望有朝一日能与石兄弟并肩于国战战场上杀敌立功、流芳百世!你这种人呐,死在内战之中太可惜了!”
石铿默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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