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影与爪痕浮飞周围,甚至于真元幻影也形如鬼魅地浮现出来,心焰四重雨巅峰与墨觞五重电中庸水平挥发出来的如雨飞刃、如电化爪,角度刁钻地将肖游局限于微小挪移都要面临险境的围攻之中。
连紧靠在李虚毅半壁胸怀中温文,也都感受到了其中的肃杀之气,她柔弱不敢再看地反扭过粉脸去平视李虚毅的坚毅下巴,手中依旧乖巧听话地轻扬着那盒掀开盖子的胭脂墨。
肖游的应变招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见他腾出右手往顶上游转出某个欲退又迎的虚势,秋扇中花骨砚连绵不绝地从扇面刺探出来,如蘸墨痕地开拓出墨意淋漓的行草字句。
这些行草字句外拓而出,形成“一笔书”的专属杀招,其中更有二十二字接连数叠地重新加以印化,层层强化的效果之强当真匪夷所思,让这些字句往往引燃成觞光四聚的电形弧线,这些电形弧线连着墨意流窜的字句方绕成阵,竟是把周英威的“穿荡虎贲爪”轻而易举地挡拆了开来。
细说其中过程,倒好像那些扇骨都是毛笔,它蘸用墨水般把肖游墨觞五重电全部实话出来,更重要的是,他的书法造诣似乎已经和全身武学融合到了一起,他刚才所化用出的连绵攻势恰是晋朝“书法小圣”王献之赖以成名的《中秋帖》,其字是吉光片羽,虚化翩转的墨意也堪称巧妙之至。
他还真的没想到周英威胆敢如此一试,好在周英威已经没有提升内元功力的丹药。心念之间,肖游宛若背记心法口诀般默念起连句的古文:“落笔快哉如风,连般纵横似我,力有穷,意未歇,墨门百代万古长。”
这是墨门中对于内化书法的一个简要概括,在用招后默念具有定神效果,因为将本身的内元凝聚成连串的意象用以回防,就差不多是把连越了三级使用招式,包括神念在内的能量损耗颇大。
二十二根花骨砚在化意成流觞带电的墨字连击后,还有另外没经弧电形变的十四根,肖游潇洒地反转向下,人像是要平躺下来仰望行云似的充满了不羁,剩余的花骨砚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仿佛是桃花开绽时节的临窗,连同之前痕烟化的墨气又催生出一片守势。
仿佛朦白的雾气笼罩中还有着墨片淡的轮廓般,这种凝形顿将秋扇的扇面与扇骨的全部作用完全变革出来,偶尔轻嗅还有春芳时节的夭夭桃香,闻之即能损杀对手微弱神念的墨气。
这一层守势比前次的更具难度,经由肖游使出却出人意外地随性,殊不知,这前后变招实际上已经凝聚了肖游的毕生之力。攻守转换之间的某段平衡,白芒与墨觞在两相摇曳,谁都希望能无限加固这中间的劲道。
“还真把我这柄桃渡扇当成了粗具兵刃形骨的秋扇啊,当年书法小圣王献之就是用这柄扇子在渡头送别钟爱小妾桃叶的,嘿,只是经过我改良了而已。”肖游虽然处于三重威胁之下,镇定之中还带有不少狂意。
“快,赶紧盒上。”李虚毅嘴唇蠕动,像是未曾出声一般地提醒温文,连说之间他异常敏捷地探手把胭脂墨合拢。温文立马警惕地听到内洞传来的扑翅哗啦声,就像一群被逼得面露凶光的汉子霎时间集结起来,围殴他人或者抢夺食物。
呱呱嚷叫的血鸦不可能躲过底下争斗的四人的耳目,正与周婉冰并肩作战的刀无痕自是深知这拨血鸦的厉害,回头转望的时候看到即将临近的这拨,无论个体强悍还是群体凶煞程度都可以说已处于极顶尖状态。
“快撤!”刀无痕惜字如金地虎吼出来,本来旨在攻破肖游的守势的,在他此字的引转后,立马变得虚弱而且空荡起来。
“哈,要的就是一场混乱,如果再不趁此和这群人拉开点距离,可能又要麻烦了。”李虚毅在心里乐乎乎地想道,仙傲逆鳞气时刻保持收摄状态,他回抛给温格一个肯定眼神,两人无声地轻笑则个立即挟带着温文飘然落地。
“看来你们隐藏得挺深的嘛。”肖游把凝用于桃渡扇上的内元回撤去不少,而周英威在一击没能得势之下,墨门的焦痕之毒的毒素已经发作起来,他的四肢上已经分呈出焦黑如墨的痕印,寸寸变长。
极为遗憾地收招杵在原地,周英威突然闻到某种熏香,侧耳就听之间,与血鸦的呱叫声大不相同的某种清鸣低传入耳,却不是花都信鸽又是什么?无奈情绪经由潭底冲向谷天。
退出战局并且连挡过几只血鸦伏击的周婉冰,同样露出惊疑莫定的欣喜神色,她已能确定威赫镖局的掌门人周英赫要进入岩洞了,可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磁刃精元她又该拿什么相迎?
这样一想,周婉冰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沥青起来,之前忙于迎战大黑蛇,间歇时刻居然都快忘记问那群小鬼有没有捡到了,但也有可能是在外面的岩洞……连串挣扎的思绪。
“小毅子,你刚才为什么努力把我的头往你胸口按啊?我差点就被你那件臭衣服熏死了。”温文在血鸦群攻下不忙着逃跑,反倒小脸愤愤地连扯着李虚毅的衣襟,声音低细得有点不可听闻。
“危险!”李虚毅情急地将温文往洞外一拉,仙傲逆鳞气窜动在臂肘的体骨,并支撑它顺势前击,羽翼黑色、尖嘴暗黄的一只大血鸦顿时无力地软下肥腻身子,卡在喉咙里的血气都未曾扑杀出半点。
它是直接从温文后背冲撞过来的,临死前发出的尖锐叫声引得后续形同飓风的血鸦潮继续碾压过来。因为肖游之前由三十六面花骨砚凝聚出来的墨觞之电并未能及时收势,这些嗜杀的血鸦连番吃亏后,骨血里头强悍不畏死的冲劲又开始显现出来,开始数拨不断地对准了他左右开弓。
李虚毅也不去理会周英威和周婉冰的发愣,与温格两人龙形虎步地挺站向前,他们飘身落地与凿口的洞壁本就相距不远,在弱堪堪地伤退数只血鸦之后,流衫还未从袖口掏出的温文,表情惊险地跌坐在凿口之外。
凿口里面的乱斗声正此起彼伏地闹得欢腾,肖游手持着桃渡扇独舞四面,电光流绕的墨烟在所到之处,似乎遮掩了不少胭脂墨的恬淡香痕,更主要的是它如拨乾坤地,直接将血鸦的尖喙和勾爪移转到了想要夺路而走的周婉冰身上。
周英威想要上前援助,可浑身虚弱欲倒,哪里还能形成多少精绝招式,更别说如陷空谷的内元之力了。在他惋叹之时有一柄重刀流觞四溅地从弱侧斜横了过来,刀刃穿骨的咔咔声连串起伏,却是刀无痕侧转过半个身位来帮忙了。
凿口的狭窄程度比起岩洞自然空间更小,里面的光线也远比外边幽暗,若不是各武林好手逞着内元激荡纵横,怕是连敌我的轮廓都显得模糊不清。
肖游不愿再这拥簇着凶悍血鸦的凿口内做更多变招周旋,凝聚在胸骨上的墨觞之电起卷如风,在后续的连招防守下,轻飘无物地从凿口里面飞穿了出来,仿佛蜻蜓沾水一般。
“有些血鸦好像停止攻击了,反而不停地往着洞壁方向围聚过去,我们不趁着此时还待何时?”周英威身形笨拙地虎吼一声,步履蹒跚地往着离去方向走去。
周婉冰眼神微热地感受着刀无痕如同墨染的流觞,把三五只血鸦周旋得团团乱撞,他拆挡的力度与猛度远比上次血鸦群杀时候来得更为圆转有余,从刀烈焰到刀流觞虽非什么了不得的领悟,对于他这前后的身手变化还是有很大帮助的。
尖瓣轻刀白光闪动,精确无误地把乱撞的血鸦杀落下来,尽管如此,群飞成潮的血鸦无疑占据了绝对的生杀权,能斩落它们也不过是凭着胭脂墨的一种香迷作用。
“看来我出现得还真是不巧,不过,比起后面四大玄鬼的贴身追杀,我在这外面的乱战中浑水摸鱼,并借此寻找开逃之道,倒是要好很多。”蓬松脏乱的黑发垂遮过半边脸面,怪老头子以某种狼狈姿态从暗色凿口中钻探出来。
他猫着轻快步伐想要无声奔窜时,却恰好落在李虚毅的正前头,李虚毅喜形于色地抓住他的后背衣襟,并且寸指坚硬地攀爬到了脖颈边,一副除非你自己碎裂衣服赤条条逃窜的样子。
对于仙傲逆鳞气他实在了解得太少,而诗仙酒印连找寻的消息都没有,眼下也只有这怪老头子能帮他解惑了。好在怪老头子连番逃匿之下,气力渐渐流逝,已经是强撑一口气作最后冲逃的樯橹之末了,被李虚毅连抓带缠之后更是难堪躲过。
“你还欠我太多的问题没有解释。”李虚毅完全撇开刚从地上站起还没来得及拍落屁股上尘泥的温文,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想问还得看我有没有这命了,你再不松开我就真的死于非命了。”怪老头子刻满刀剑痕迹的老脸涌现出狂杀屠戮的凶残劲头,直把李虚毅一惊,手上的力度顿时减弱开来。
“嘿,白衣侯,你当真以为我们四大玄鬼不能耐你何了吗?啧啧,你自毁面容不就是为了不被人知道么?可惜,你用刀的枭气却很难躲过高手的眼睛。”
老大侯九挥舞着已经暴涨成连天鬼气的还魂幡,声音冷如落地冰棱地说道,在他身后另有三人绣着半边骷髅,俨然一体的四人。
“哼,若非有人暗中提醒你们,老夫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们再敢进逼,别怪我毁了手中的金蝉壳,这种圣疗贴药引老夫如果不能得到,那其他人也别想得到。”怪老头掷地有声道,原来他就是与刀无痕同在幽狼峰上大难不死的“刀枭”白衣侯!
他手中更有一块金茧形状的缚形躯壳,就像凑在灌木丛中的甲壳虫般有着自如弧线,耀光流转时候别有一抹低浅光华,镂金色的华光外犹有幽闪如无的青丝缠绕。
“居然是比肖某的秋兰草还要难以寻找到的金蝉壳?不过天下有几人能将它完全提纯,并且与北域的蛊毒虫、南荒的仙凡果共同炼造出来呢?哼,圣疗贴?被吹得玄乎奇玄的圣疗贴都勉强能与明月珠相比较了。”肖游落地之后并不忙着动招,在冷眼瞧清楚局势后方才笑谑发言道。
“还有这么神奇的疗伤药啊?那岂不是不死之人都可以用它来疗伤了?不过,听起来好像炼药和炼器同样需要极为强大的武功作为支撑呢。”温格颇有见解地发表意见道,他跨前的数步已把白衣侯夹得无路可走。
“你所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小毛孩,药物与兵器都是需要通过内元功法作为原始点提供的,内元力越加精纯强悍,这药物与兵器通过相同的炼炉、巨鼎提纯凝聚出来,也就越加强大。”周英威此时也已走出凿口,眼见睽睽众目是难以逃脱的,也淡淡地解释道。
“看来墨门的三公子对这金蝉壳的兴趣也颇为不小嘛,这就热闹了,我和艾壬几人也对这东西大有兴趣。”韩彦恰逢其时地从幽暗凿口走去,步伐连带着一种白衣俊彦的贵胄气质,佩上他腰间的精雕画剑当真器宇轩昂。
黑脸矮个的艾壬也随从韩彦走出,在这凿口中他们自然将四玄鬼夺宝的追杀过程全看在了眼里,现下知道是金蝉壳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是起了明显的抽搐意动的神色。
不知为何,蛮子寒并未见出来,周流波和宋终也还下落不明,这几人本是一同前去探寻的,鬼使神差地分了两拨进出。而最前进洞的金勇与翟守珣仿佛消散的疏烟般,更没有片字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