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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奴役的鞭子(1 / 1)

第二天,恢复健康正常行走的贝克被赋予小石潭领地管事的职务,和另一位少年海姆共同管理属于尼格拉的领民。原木桶村的村民们对艾克的儿子继续担任管事没有任何疑虑,他们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贵族的后代依旧是贵族,手艺人的儿子不会去放牛,农夫的儿子当然得先学会耕种。而海姆却受到了许多流民的非议和怀疑,他们用少年过去窘迫的流浪生活抨击他的无能,必须接受其他人的施舍才能活着作为武器,实际上是对海姆被尼格拉领主重视的羡慕和嫉妒,并希望能抱成一团来对抗领主的权威。

当流民们大声起哄和喧闹时,和他们里面一些人相熟的领民立即远远地离开,剩下的则抱臂站在周围,冷眼旁观这场闹剧。有些流民已经意识到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可是他们内心深处仍旧顽固地抱着一丝希望,妄想发出自己的声音,能够让自己的地位往上提升。

望着很多熟悉的人,海姆有些迷惘和动摇,他个人的嗓门太轻了,无法压倒这一群人的声音,而且里面有一些人确实帮助过他,一口净水、几颗干果、少许口粮,都是活命的支撑,海姆知道自己欠下很多人情。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你在等什么?你究竟在等什么?我的领地管事,海姆,你想让我蒙受这群贱民的羞辱,因为你的懦弱和无能,我无法在领地贯彻意志。”

怒火瞬间点燃了海姆的胸膛,他的羞愧和罪恶感交织在一起,填塞地几乎窒息。充满心脏的黑暗源泉喷涌而出,在他的右手凝聚成一个象征痛苦和折磨的蔷薇鞭子的骨白色邪符,邪符有九个骨节,每一节都有尖利的骨刺,握柄是一只羊腿骨。

海姆从一截椴木上扯断枯黄的老藤,掌心的邪符接触到合适的材质,立即使它发生变化,所有颜色全部褪去,仿佛被一头饥饿贪婪的恶兽吞食,树藤的枯皮纷纷剥落,露出里面金属光泽的铁黑色。

站在围成一圈堵住小石潭瀑布的流民们,海姆有些犹豫,‘真的要向他们挥起鞭子吗?’

尼格拉的声音再次适时出现:‘你还在等什么?’

眼睛瞬间布满血丝,海姆冲上去,高高举起鞭子,对着喧闹的流民们的身体和手脚四肢用力抽打。

“你干什么?”被鞭子抽中的流民愤怒地回头,看见两眼发红的海姆,突然手脚发软,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有几个性格强硬的流民呼痛后,甚至想要合力夺走这条可恶的鞭子。可是在抓住接触的瞬间,仿佛直接抽打灵魂般的痛楚击倒这几个流民中的佼佼者,他们抱着头,蜷缩倒在地上,身体不断颤抖,好像被蚊子注入疾病和瘟疫,一会发热一会发冷。体力和勇气飞快地消失,他们很快意识到一个事实,刚刚过上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

海姆的鞭子的特异让流民们立即回想起领主尼格拉仿佛恶魔般的身姿,暴躁冲动的脾气和凶悍倔强的脊梁仿佛中间折断,他们争先恐后跪在地上,恳请海姆的原谅,一些聪明人立即大声开口,呼喊,希望领主尼格拉能原谅他们的错误,怜悯同情他们的遭遇。

不得不说,这些人都很愚蠢,海姆的鞭子在没有击倒所有闹事的流民前,是不会停止的。借助新任管事的手,尼格拉满意地收割流民们的痛苦和哀嚎,权杖里的猩红恐惧渐渐壮大,和驯服木桶村村民不同的强硬手腕,实在让他获益良多。

而在附近不远处继续忙着烧荒开垦和耕种的农奴们不时停下手上的活,向小石潭瀑布方向眺望,不时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有一些老人持保留态度,对那条鞭子的出现记忆犹新。萨曼森男爵也不是一个仁慈的领主,缴不足税的农户往往也面临悲惨的下场,不是逃亡荒野成为流民,就在收走好不容易才积攒的财产。其余大多数人都认同领主的决定,并庆幸自己没有抵制贝克的任命,否则他们也将面临同样的下场。

不知不觉中,农奴们已经认命,并将尼格拉取代过去的萨曼森男爵,视为唯一的领主。

剧痛折磨着闹事的流民,他们错过了早餐,也和丰盛的午饭擦肩而过,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感逐渐吞噬他们强烈的自尊心,到黄昏时分,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饿昏头的流民们终于屈服了。

尼格拉从瀑布后面的深坑洞穴走出来,轻轻招了招手,奴役的鞭子造成的伤势影响立即消失。流民们感觉身体瞬间轻松多了,立即知道领主出现,都极力挣扎起身,想向尼格拉认错。可是饿了整整一天备受折磨的的流民全部脱力,根本无法起身,直到冷眼旁观多时的领民得到领主的首肯,才像给牲口喂食似的,随意撒了一些冻成块的冷硬面糊。

海姆把奴役的鞭子卷在手上,眼睛里的红光渐渐消退:“还有人反对我吗?”

所有流民狼吞虎咽着没有发出声音,新任的管事看见领主满意地点了点头,才发现自己的肚子也发出饥饿的声音,海姆舔着干涩的嘴唇,却没有进食的想法,初次掌握流民们惩罚的权力,让这个少年陷入一种莫名的满足中。

这件事情如同小水花,刚刚冒出一个泡,就悄然炸裂,然后消失地无影无踪。尼格拉反而借助它使权杖充满猩红恐惧的灵光,通过反哺获得新的天赋能力,死亡尖啸。发出刺耳尖利的声音,重创范围内所有人的勇气,并引发手足无措、惶恐不安等一系列负面效应。

午夜,凄凉的秋风吹过密林的树梢,负责领地巡逻和守夜的恶狼骑士墨菲和塔玛换岗的时候,故意发出轻蔑的冷笑。塔玛挥了挥手让其他人继续交接,他知道墨菲有话要说,就独自走到僻静的林间空地。

月光透过树冠的缝隙洒下,淡淡的雾气在狭长的草叶上凝聚出细小的露水,万籁俱寂的夜晚,草木皆眠的时分,只有肩膀上担着责任的人,才会继续忙碌。

墨菲避开地面上的枯枝败叶,踩着肥厚的苔藓,悄声无息地接近塔玛。可惜,这种程度的试探对拥有黑暗之力的种子的双方来说,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你干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墨菲的言辞就像一把长矛,率先发动攻击。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塔玛心里重重地沉落,立即举起盾牌防护,柔软的扁平身体躲避所有公开和隐蔽的攻击和指责。

“你为领地带来了大量的流民,我很高兴。可是你妄想用他们做垫脚石,走到更高的位置,那就太愚蠢了。”墨菲发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组合技,“领主尼格拉大人的利益高于一切,他的利益就是我们的切身利益。这是身为领民的我们必须拥有并铭刻在心的共识。你想干涉阻挠领主的命令,质疑他的权力,凭借什么?那些身上臭烘烘的怪味,不知道感恩的流民,他们的声音确实很大,却有严重的隐患和缺陷。他们只是一群长期虚弱,在野外艰难讨生活的凡人,和被领主重视赐予力量的我们差的太远了。一个海姆,用一条鞭子就可以彻底驯服他们,我劝告你别再做梦了。我知道,你过去曾经用这个小花招对付贵族领主,并赢得一次胜利。可是最终的收获是什么?你被格罗拉子爵没收了所有的一切,你的十户长职务、八法舍的份地、耕牛以及所有家畜都被剥夺了。你的家人全部绞死,你从水牢里逃走,在荒野亡命流浪。直到被邪恶的女巫招募,你也没有过上好日子。你难道失忆了?还是脑子里面都是肌肉?对了,对了,你有一点小聪明。当初尼格拉大人继承领主的位置,发出召唤的声音,我记得是你联合其他人声称要在背后支持,极力鼓动我,可是第一个出卖我的人恰恰就是你。当然,多亏了你们违背诺言、不讲道义,我才能有今天的地位。说实在,我应该感谢你。”

被墨菲说中自己的阴暗心思,羞愧和焦躁引发的怒火烧烬了塔玛的理智,他忍不住说出恶毒的话污蔑和中伤:“下贱的佣兵,你这头食腐的秃鹫、贪婪的鬣狗,只会翻找死人的尸体发财的渣滓。金钱是你们的人生目标,为了赚钱,连自己的良心都可以扔掉。谁出的价钱高,就听谁的。你们根本不在意雇主是谁,只要他给你们足够的钱,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所有的战争都是你们佣兵暗地推动、策划、挑起!你这个该死的佣兵,撒尔德森林怎么没有葬送你。你也许不知道,绵延十几年的拉锯战,是贵族和教会对佣兵的反噬。被金币的光芒遮住眼睛的你们根本没有发觉,那群在森林里出没的‘劫富济贫的好汉’知道你们所有一切的手段,他们不是普通的盗贼和流民,背后有教会的圣锤负责秘密训练,贵族源源不断输送武器装备和情报。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掌握,直到绞肉机似的撒尔德森林将三大佣兵团全部覆灭,趴在教会和贵族身上吸血的水蛭被曝晒至死,你们积累的财富让教会和贵族们吃饱喝足。你这个胆怯无能的逃兵,卑劣龌蹉的猎犬,你本该死在战场,被阴谋和背叛杀死,而不是在这里忍受侮辱,像一条驯服的狗,孤独的活着。”

墨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渠道知道撒尔德森林的事情,或许一开始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是教会和贵族设置的陷阱,可是在后期,教会的圣锤和贵族的骑士们都踏入战场。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在森林深处,有一座古代遗迹。或许大量的鲜血和死亡唤醒遗迹里面的某种邪恶意志,它散发出令亡魂无法安眠的气息,唤醒在森林任何一个角落倒下的尸体,让它们再次握着武器继续战斗。这些亡者即使四肢被砍掉,被斩首,依旧不能停止它们,只有圣水的净化才能让它们回归大地。攻陷古代遗迹的最终战役我确实没有参加,原因是我不够资格。你猜错的地方在这里,我不是逃兵,而是重新接受雇佣,据说有非人的黑暗者从遗迹里取走了一些东西,我的任务是追踪和索回这些遗物。很幸运,我找到了其中两位,不过他们都被噩运缠身,变成了冰冷的石质雕像。”

塔玛立即知道墨菲说的是谁,他陷入长久的沉默中,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跟上巡逻和守夜的领民,在灰暗密林小石潭领地履行他的义务。

一直旁听的黑暗领主尼格拉若有所思地翻找魔女萨莉亚的记忆片段,互相对照后,确定恶狼骑士墨菲说的有一半是真实。对于塔玛私底下的小动作,他根本毫不在乎。被海姆的鞭子抽打,尼格拉再出面示好,已将流民们彻底驯服。

‘撒给领民的种子全部发芽,这群人是未来的骨干,等到流民身体恢复,就是拜访萨曼森男爵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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