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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逃亡(1 / 1)

“哐当!”瓦罐撞击在主楼坚硬的石块碎裂的声音,带有浓烈腥气的兽油溅射在墙面,被着火的干草团点燃,熊熊火焰烧灼着风雨侵袭几百年,表面有些风化的岩石,灼烫的黑灰粉末扑簌簌掉下,火势渐渐蔓延,呛人的黑烟翻滚着上升,仿佛一张张狰狞的恶魔笑脸。

萨曼森男爵双手紧紧握住毒牙剑,这是和骑士莱姆的斩铁剑不同的细剑,适用于刺击和劈砍,对付重型装甲的敌人有些吃力,不过对手只是一群单薄皮甲的流贼,那又另当别论。不愧是贵族,缺少练习的僵硬手腕持剑做完一整套基本剑术,萨曼森体内的血脉就唤醒年轻时期打下的雄厚基础。忠心的仆人协助男爵穿上全副盔甲,额外的负重使他行动迟缓,可是这提供了必要的防护。

在他身后是两列精锐的家族私兵,披着半身甲,安静地待在主楼的议事厅,只有宽敞的大厅才能让他们的手脚施展,而不是局限在狭长的走廊和窄小的门扉,被当成靶子受到几个方向的攻击,落败身亡。

贝克和塔玛像两把烤地通红的餐刀切近黄油里,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们的脚步,一路劈砍撕裂防线,几乎同时抵达主楼的最后堡垒。

和孤军作战的贝克不同,塔玛凭借过去的威望收拢了不少人拱卫在身边作为羽翼,有罪民、从流民升格的自由民,甚至还有一个领民,他的地位比塔玛高,却依旧听从这个罪民的指示。

“里面有一群牙尖嘴利的老鼠,只有我们几个人,不容易对付,你有什么主意吗?”塔玛看见浑身血迹斑斑的贝克,有些怜悯这个本该前途无限却走错路的年轻人。

“堵住大门、侧门,往窗户里丢点着的干草团。”贝克放慢呼吸节奏,希望疲惫的身体尽快回复体力,“熏烟、灌水把祸害庄稼的老鼠赶出洞穴,可以轻易捉到它们。”

“你们在等什么?”塔玛望了望身边的伙伴,这些人很快明白醒悟其中的奥妙,连忙着手准备。

当燃烧的浸油布团裹着木料从窗户里扔进议事厅时,萨曼森男爵以及家族私兵立即知道战斗的良机已经过去,胜负天平的一端早已放下重要的筹码。

“打开大门,跟随我,往外冲锋。”贵族的荣耀,领主骑士的骄傲让萨曼森男爵义不容辞地站出来,希望能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

仆人们抬起门后的插销横杠,使劲往外推,结果大门仿佛生铁浇铸似的纹丝不动。

萨曼森男爵心里重重一沉,他突然想到可怕的一幕,使劲摇了摇头,仿佛把厄运甩走,‘幸好议事厅大门设计时添加了门轴,可以往外打开,同样可以往里拉开。’

“拉开大门,我们往外冲。”

仆人们听到命令,双手抓住门板上的横档往后拉,“哗啦!”门口堆满劈碎的家具,阻挡萨曼森男爵他们的去路。

“这群该死的强盗。”男爵硬着头皮往外冲,幸运的是那些轻薄的家具碎片随意拨扫就四下飞散,只是稍微打乱了他的节奏。

有这个短暂的时机就够了,塔玛阴狠地用从火拳佣兵手里抢走的战利品双手剑削砍萨曼森的双脚,大门另一侧配合默契的贝克持剑劈向男爵的脖子。

萨曼森无奈地收脚、缩头,继续向前扑进,等待他的是塔玛追随者从不同方向蓄足力气的攻击,瑟冷斯家族世代相传的盔甲挡住了不同角度的劈砍刺击,可是男爵的冲势也被强行遏制。

贝克原地转身踢飞家具碎片阻碍冲出议事厅的私兵,他蹲下身体,长剑从萨曼森盔甲薄弱部位的腋窝刺入,用力一搅,骨头和筋肉几乎全部分离,全靠没有碎裂的盔甲连接着。

断臂的痛苦瞬间击倒男爵,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身体因为剧痛痉挛,他的勇气和喷涌而出的鲜血一样快速地从体内消失。急于救主的私兵们心急火燎地冲向萨曼森,却被塔玛和贝克联手后一个个砍翻倒地。

火势蔓延的议事厅不断涌出浓烟,呛入口鼻后,在场所有人都拼命地咳嗽,感觉致命的威胁,珍惜生命的贝克立即退走,塔玛和他的追随者也不得不退避。

扑倒在地上的萨曼森感觉脑子晕沉沉地快要失去知觉,他不想身为贵族的自己死的这么窝囊,挣扎着扶住主楼外墙的木栏杆,翻身纵跃落下,幸运的,他压死了一个持剑的‘流贼’,可以体面地去见历代祖先。

瑟冷斯的断臂后裔,在火焰与黑烟中坠落,没有选择英勇地阵亡,而是怯懦地匆忙结束生命,只为了保存贵族的面子。

就在萨曼森男爵死亡的瞬间,尼格拉仿佛听到了瑟冷斯城堡的哀鸣和嚎哭,为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他走进主楼,扑灭议事厅的火焰,用自己的权杖击碎长条桌属于男爵的主位。

从木桶村延伸而来的邪恶触角接管瑟冷斯城堡,占据香茅丘陵,继而不断拓展,直到把男爵领纳入掌握。

点燃的战火熊熊燃烧,摧毁领地里属于萨曼森家族所有的一切痕迹,翻滚的黑烟混合着尘土升上天空,形成灰霾和浓雾,战争阴云成型,像无数匹没有缰绳的野马,不停往外扩张。

从密道离开的海瑟斯牧师右手持着火炬,左手拉着男爵的长子安托,气喘吁吁地失去呼吸节奏,胸膛高低起伏也没有规律。刚开始的一段路,他的脚步还算强健有力,很快体力不支的弱点暴露出来,变成还是少年的男爵长子在拖着他前进。每天跪立虔诚祈祷和久坐抄写经文,疏于锻炼的身体让海瑟斯缺乏足够的耐力,他感觉到内心被阴霾笼罩,几乎看不见逃出生天的希望。

“哗啦啦!”潺潺流水的声音,海瑟斯牧师的精神顿时振奋,他们抵达密道尽头,合力推开遮掩的伪装门。

非常熟悉的地方,冰雪消融后的牛膝河。

‘既然是逃生的密道,应该在出口附近准备继续逃亡的交通工具,什么都没有,现在的牛膝河,即使有一条船,也不能顺流而下。萨曼森,我的老朋友,接下来该怎么办?’

“牧师,这里有一座桥,对面的丛林里好像有人。”安托拉着海瑟斯的衣角,小声地提醒。

“桥!牛膝河对面的森林,是守林人多利恩,赶紧走。”牧师反手抓住安托,往上游小跑一段距离,踏上跨越牛膝河的木桥。

“我说,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及时赶到的罪民墨菲分开河岸边上的芦苇,站在两个逃亡者的面前。

‘只有一个,接受黑暗之力的邪恶之徒,我能应付。’海瑟斯松手,把安托往桥上一推,“快走。”

“不,我们一起走。”不清楚现状的安托内心还有一丝侥幸,他知道没有家族领地合作多年的牧师引荐,是不可能敲开教会的大门。

“快走,你这个蠢货。”海瑟斯看见芦苇丛中有出现一个持藤鞭的黑暗奴仆,意识到自己今天可能无法幸免,他要为好友萨曼森保存家族的种子,说出重话,用力把安托推上木桥。

兼任猎户、向导的守林人多利恩很快出现在河对岸,他的手里还牵着一匹骏马,不是矮脚马那种劣等货色,而是真正的骏马。

安托还在犹豫,如果骑上这匹马,他可以和牧师安全逃生,离开沦陷的领地。

“快点滚过去。”惊怒交加的海瑟斯把怀里一包东西塞给安托,推着他走上木桥,随后站着面向追兵的墨菲和闻着味道赶来的海姆。

“邪恶的罪徒,除非踏过我的尸体,你们无法从这里通过。”站在桥中间的支柱上,牧师海瑟斯左手从背后抽出一根短手杖,顶端有一颗硕大的乳白色的欧珀石。

墨菲轻蔑地冷笑,持剑踏上木桥,杀戮和鲜血浸润的单手剑弥漫着黑暗气息,他举剑过顶,打算将眼前碍事的中年牧师劈成两片。

“万能的主宰,请赐给我战斗的勇气和圣洁的火焰。”牧师持在右手的火炬,燃烧的橘黄色火焰陡然高涨,形成一面无形的盾牌。

邪恶的黑暗之剑劈在上面,亡者的诅咒和怨恨迅速在圣洁的火焰中净化,甚至连剑身都灼热地无法把持,墨菲哀鸣一声弃剑后退,掌心通红冒出密密麻麻的燎泡。

圣焰和负能量的碰撞,固然击退了罪民墨菲,可是同样也抵消了海瑟斯的火盾,甚至连火炬本身都瞬间熄灭,只剩下袅袅白烟。

‘有趣,我清晰地看见藏在牧师怀里的圣物铜盘的光芒在迅速消弱。万能的主宰,真是虚弱地不堪一击。’来到附近的尼格拉观察着这场战斗,墨菲试探的任务结束,现在该轮到海姆的长鞭。

还没踏上木桥,海姆就甩动鞭子击碎只能供三个人并排行走的木桥两侧的栏杆,藤鞭末梢击中的地方,无论木条横辐还是粗如手臂的立柱,瞬间炸裂,碎片四溅。

短手杖的顶端欧珀石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一个球形护身罩继续守护着海瑟斯的身体,海姆的鞭子击在上面,除了荡起涟漪似的轻微波动,根本不能伤害里面的牧师。

海姆讶异地收回鞭子,很快他发现了对方的弱点,继续狂风暴雨地抽打,无数圆形水纹波动在护罩上来回荡漾,尽管它抖动的幅度变大,却依旧牢不可破。

牧师终于放心:“沉沦的罪人,滚回黑暗中去。”

冷眼旁观的尼格拉嗤笑:‘狂妄自大的愚人,你的失败就在眼前,你的末日必将快快到来。’

海姆的攻击不是没有作用,护罩明显地消耗后开始缩小,随后一切都在预料中的海姆用鞭子抽断海瑟斯站立的木桥中间的立柱上,“吱呀”一声,拦腰折断的柱子被水冲走,底下空荡荡毫无着力点的桥面木板重重地下沉,木桥两端瞬间冲天而起,萨曼森男爵的长子安托只能眼睁睁看着牧师被水冲走。

“你是我洗清身上罪过的战利品,被水冲走就太可惜了。”海姆甩开鞭子,像钓鱼一样,卷住在冰冷的河水中口鼻呛溺的海瑟斯,用力拉上岸。

墨菲怒视最后得利的海姆,对他争抢自己的战果耿耿于怀。

“别这样看着我,河对面的少年才是肥肉,我只是幸运地捡到一颗芝麻。”海姆抓了一把泥土塞进海瑟斯的嘴里,又从他身上的牧师长袍撕出布条,把手脚捆绑地严严实实。

可是他们都晚了一步,安托跨上守林人多利恩牵来的骏马,回头看了一眼,立即夹紧马腹,撒腿往牛膝河上游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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