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尘感觉在这种香气的环绕下,身体有了温度,血液有了温度,一阵香气荡开了压在心头那股阴郁与寂灭,灰蒙蒙的阴霾被很爽利地荡开,那是一双有些苍老得露出了枯骨的手,虽如枯槁,却稳定无比,手指纤细,手指间却似乎有淡淡的黄色光芒缭绕其间,这双手,就这么朴实无华的迎在了那柄一往无前的长刀锋锐处g。
刀来得极快,破风破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锐不可当,好像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带着股抛家弃子,舍弃妄念的狠劲儿!但是那双手动得更快,潜龙勿用,巡湖无声,迅疾无比,不知为何,这双手就在下一刻稳定地挡在了那把长刀之上。
刀势极猛,刀光冷然,刀锋将周围的雪花像是砍瓜切菜般轻松地一分为二,而那双手又是极其的瘦弱,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但当那双手轻轻挂在刀尖上时,那柄一直稳定地令人生惧的长刀,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往下一垂,好像泥牛入海,受到了万斤气力的阻挠,这个人,用这么一对肉手,居然就这么生生地将那一往无前的刀势给挡了下来!
刀势一顿,易刀刑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极其罕见的讶异,他闷哼一声,所谓强者,就是在任何时候都要对自己的武器有着毫无保留的自信。他没有理会刀尖传来的阻塞之感,双手同时发力,暴喝一声,震碎了破布衣襟,露出了那钢骨有劲的粗臂,将那把噬魂长刀破天挑起!
面对着这有些势如破竹的一击,那个神秘的香气黑影忽然往后退了半步,四两拨千斤般地将磅礴的刀势通过这后退的半步全部卸掉,刀势透过那人的手被折射到周围的树木上,旋即爆发出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树木被连根搅碎,化作无数残片迸射而出,凄厉无比地击打在地面上,啪啪作响!
醉人的香气飘啊飘,随着那双手静谧地飘香空中,血腥的气息被香气掩盖,磅礴的杀意被香气压制,而在香气之下,很突兀地,很不合时宜地,很没有格调地出现了一个光头,那个光头穿着朴素,映射着天穹的一泄微光,虽然装束不太上道,但整个人的气息却是非常虚无缥缈,浩瀚无比,一双赤足似乎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像是秧苗一样随意地插在雪地中。
光头没有回头去看坐在地上的龙君尘,而是双脚点地,口中默念一串玄妙的字符,整个人就像是一阵风般,沿着那柄刚刚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颤抖的长刀,轻轻柔柔地攻向对面的易刀刑。
香水有毒,光头有鬼,这气息,绝对不是普通的香味,这亮蹭蹭的脑袋,也绝对不是普通的光头,易刀刑在吸入了那股子莫名的香气之后,眼神有些飘忽,灰色的寂灭气息开始动摇,易刀刑强行止住有些发昏晕倒的冲动,急忙向前出掌,掌风如刀,刀风所向,却阻不住对方那飘摇的身影,那颗大光头,就像是在美酒间飘飘然的仙子,醉醺醺的避开了那阵刀风,不偏不倒地宛若闲庭信步般就来到了易刀刑的身前。
片刻之后,那双有些枯瘦的手掌轻轻一拍刀柄,带着一抹香气,晕着一抹黄光,刀柄被干净利落地直接拍在地上,光头一击中的,没有停手,反倒是右手一翻,两道真气顺着光头的手指急急刺出,目标,正是易刀刑慌忙拍出的那一掌!
易刀刑望着对方诡异的攻势,感受着身体内不如之前稳定的气息,从那两道真气中嗅出了极其危险的味道,他急忙怪叫一声,不敢和这两股气息硬碰,整个人像是一头大鸟一般往后退去,那个光头看着易刀刑仓皇逃窜的身影,却是没有去追击,反倒是停住了脚步,用手很随意地拍掉了头顶的雪花,两只光脚很随意地踏过风雪。
而到这个时候,易刀刑似乎才终于从那香气中回过了神来,望着对面的光头,终于认出了他的身份,脸上涌起一抹促狭,厉声尖喝道:“祖香!?!你为什么在这里?你...”
“知道我的名头,还不快点走,虽然你的刀很厉害,不过呢,就凭你现在的状态,想要在我面前杀死这小子,恐怕,没那么容易吧。”祖香很是装逼地抹了抹那一根头发都没有光头,然后转头对着身后虚弱无比的龙君尘粲然一笑,很是爽朗地说道:“小子,之前你救过我,我欠你一条命,今天,咱们两清了。”
龙君尘没有理会祖香,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浑身都几乎失去了知觉,唯有那几个血窟窿在不停地往外面冒着血证明他还没死,他脸部肌肉紧绷,不知道是被冻坏了还是血流失过多神经受阻,他在心头暗骂,你个死光头,能不能先给爷来点什么仙丹妙药的救救命啊,你在那里装逼过瘾,我一会儿可能就失血过多流死了!丫的,我上次救你,可没让你吃这么多苦头呢!
“祖香,你,你为什么,要插手我们的事?这,跟你没关系!”易刀刑冷冷地望着祖香,眼神里面似乎跳动着一团不息的阴火,在那阴火之下,却是茫然与一丝退意。
祖香微微皱眉,看着那些破离的树枝,闻着那些刺鼻的血水,又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龙君尘,踏前一步,用一种跟自己身板很不协调的尖声尖气声音,柔柔弱弱地说道:“这人,我得保他,所以,你走吧,我杀不掉你,可是你,也不能过我这关!没必要难为自己了。”
易刀刑轻轻握紧了拳头,灰色的气息攀上了他的眸子,他的眼睛变得灰暗,就像被笼罩上了一层浅浅的阴霾,祖香深吸了一口气,确定易刀刑不会突然偷袭,便忙里偷闲地回首丢给了龙君尘几颗丹药,略带肉疼的说道:“这都是用大泽沼泽里面的三头蛇蛇皮做的,有很好的止血作用,你快些吃了,别让我看着,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