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瑾措不及防地吃了一记,只觉得有股‘阴’冷邪戾的气息从脸庞摄入,瞬间充沛了前所未有的痛感,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莫非是要毁容了?
他惊恐地捂住疼痛麻木的脸庞,脑袋里‘交’替变换着黑白画面,像是闪耀着诡异的光芒,整个人软软地跪倒在地上,使不上半分力气,也始终听不不到杜茗裳在说些什么,。
从小到大,除了上次在森林中吃了暗亏,还重来没有人敢这般正大光明地打他,更不用说是打他的脸了。
似乎一瞬间被扫掉了尊严的屈辱,他恨得咬牙切齿,却怎么也直不起腰板,只能嘶哑着声音低吼,“杜茗裳,你个不要脸的卑鄙小人,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神魂太初晶的力量就连已经成仙的小狸猫都颇为忌惮,又何况是玄冥境实力的杜若瑾?虽然杜茗裳使出的这一招还不至于直接取他的‘性’命,但是至少也要让他痛苦好长一阵子。
不知道是被打得狠了,还是情绪太过‘激’动,有殷虹的鼻息从他高‘挺’的鼻梁中溢出,一滴一滴像是倾盆的雨点子落下,吧嗒吧嗒地在地上绽开绚丽的‘花’朵。
望着捂脸弯腰,表情像是吃了屎般不堪忍受,却还不忘直嚷着要她不得好死的杜若瑾,杜茗裳只得一脸无奈地摇头,然后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道:“真的小人敢于算计满口仁义的君子,敢于陷害正义凛然的修仙之士,这是怎样的卑鄙者和幸福者?”
其实,她在选择暴‘露’自己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遭到恐怖的报复,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她出‘门’历练之日便是与杜家毫无瓜葛之时。根本没有必要顾忌什么。
况且就算她正大光明地打了杜若瑾又如何?这么丢脸的事情,高傲自大如杜若瑾,他绝对不可能扯着嗓子到处喧哗,或许在今天这件事情之后,他还得‘花’些经历让这十多个亲眼目睹了他被打经过的青年男‘女’闭嘴。
说到那十多个青年男‘女’,杜茗裳将视线转移过来,只见他们身上缠绕着‘乳’白‘色’龙卷风形态的“控”之力,一个个像是栩栩如生的木桩子雕刻般一动不动地站着,唯有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忽然间有些想笑。
她深深地呼吸一口。却是继续刚才的话:“然而剧情又常常为‘女’主设计,以时间的流驶,去占尽便宜。仅留下不要的仙器和遗弃的功法。在这不要的仙器和遗弃的功法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我也早觉得是说一点什么的必要了。”
杜茗裳觉得,她今天特别怀念鲁迅先生。怀念他敢于揭‘露’世态炎凉,敢于戳穿人心不古的英雄气概,可惜她不敢,她只能做些幼稚的小动作,比如……
她一边说着,一边取来身侧博古架上驾着的一支大笔杆子。熏了墨水,在十多名青年男‘女’的脸上写起大字,正是鲁迅《自嘲》中最出名的两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十四个字加两个标点,每人脸上落一笔,正好十六人,不多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报复心灵在作祟,对于那两个利用她来陷害杜芙莲的‘女’人。杜茗裳特意在她们脸上留下重重的墨迹,估计要洗很久才能干净。
当最后一笔完美收势。她才听到神识里传来夜归尘的声音,他问她:“你在做什么?”
语气幽冷,带着同白痴说话般的调子,就好像在说傻子啊傻子,你又做了什么傻事一般,不过夜归尘比较含蓄。
“额”杜茗裳放下笔杆子,挠头讪笑,“发表‘女’配感言。”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之就是很神经质的一个行为。
她话音刚落,神识里忽然静谧了下来,估计是夜归尘正在沉‘吟’她到底说的什么,不过片刻之后,便是催促道:“还不快抓紧时间?”
功法的攻击一旦锁定在人的身上,所能维持的时间便十分短暂,她必须抓紧时间,否则便是要功亏一篑,还好浮幻之境的优势就是大面积撒网,可以在同一时间化解十六人身上锁定的攻击。
她决定解开众人身上的功法便拿着功法卷轴跑路,绝不停留片刻,因为她不保证这十六个人会不会联手对付她,这要是打起来,对她来说是弊大于利的,她可没有忘记,这陨星楼里的长老们都是向着杜若瑾的,如果搞出的动静太大,把他们给引来,那她的功法也别想拿了。
然而当她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右手手腕忽然被人大力固定住,接着耳畔擦过炽烈的火苗子,她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
居然敢烧她的头发?
她愤愤地转过头,正好对上一双恨意满满的眸子。
“你以为我会让你拿到功法?别做梦了。”杜若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过神来,竟然还有力气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提着火红的仙剑,大片红肿的脸庞上带着狰狞的怒意,扭曲而恐怖。
杜茗裳被下了一跳,以为自己见到了厉鬼,于是想也不想地伸手推搡,“你给我滚开。”
“哼,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杜若瑾冷笑,任她推搡却不丢手,反倒握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则是祭起了火焰燃烧的长剑,不留余地地朝着她当头斩下,“我说过,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感觉到旺盛的火属‘性’聚灵气朝自己扑来,带着旺盛的杀意,杜茗裳神‘色’一凛,这杜若瑾是想要她的命来着。
她的心中凉了一半,即便她用神魂太初晶砸他的脸,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之他于死地,最多也是解解心中的闷气,打压打压他的嚣张气焰,可是他却是真真切切地对她动了杀意。
或者说,他是觉得她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吧?
杜茗裳忽然记起来。原著中,原主的死亡便是杜若瑾亲手所致,而将她推向死亡的时候,这位看起来刚正不阿的世家公子居然淡漠自‘私’地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只因为她的存在碍了他同胞妹妹的眼。
“好你个杜若瑾,不过是打你一下就动了杀心,你丫的根本就没有资格骂我是卑鄙小人。”杜茗裳满心怒意,左手凭空握住法决,瞬间释放出大量的聚灵气,将杜若瑾包裹在其中。
同等级的修仙者。属‘性’与属‘性’间的制衡堪比力量与力量的较量,暗属‘性’稀少珍贵,却是一切属‘性’的至高点。可以压制住所有属‘性’的气息,使其失去效用。
这一刻,她也不想再掩饰自己暗属‘性’体质的事实,对于杜若瑾这样的人,就是该暴‘露’点真实实力。才能够灭掉他的气焰。
冰冷透彻的冷意,带着狂傲的姿态席卷整间屋子。
杜若瑾只感觉给自己带来力量的火焰,慢慢被浇灭下去,而手中的长剑也缓缓变成了非石非‘玉’的材质,不再燃烧。
一瞬间,他的心中蔓延开难以置信的情怀以及无边无际的恐惧。对于打小就‘混’迹在修仙界的他来说,这种方式他是在熟悉不过了,这分明就是属‘性’的压制。
暗。风,水,火,木,土六大属‘性’中。木属‘性’气息偏冷,却不足以压制火属‘性’。那么说来,唯有同样偏冷的暗属‘性’。
杜茗裳居然是暗属‘性’?这个他向来鄙夷得一文不值的废物,其实是世上罕见的暗属‘性’修仙者?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半天记不起来自己要干些什么。
丫的,典型没有吃过苦的修二代,这么轻易就被吓成了这样?
杜茗裳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鄙夷,却是趁着他发愣的空当,缩回自己的手,飞身功法卷轴的旁边,紧接着,双手十指‘交’替着逆仙法决,浮幻之境哗啦啦地生成,无形无‘色’无感的风中,密密麻麻的符文攀附着十六名青年男‘女’身上龙卷风形态的攻击,“咔哒”一声,纷纷碎掉。
她站在浮幻之境之中,衣袂飘扬,神情难得地凝重,模样看起来倒像是临世的神‘女’,不,说她是神‘女’并不准确,确切来讲,应该是来自黑暗的公主,神秘而高贵。
只可惜这般美丽的瞬间,除了个目瞪口呆的杜若瑾,根本就无人欣赏。
待众人身上的攻击被化解,她五指一招,便是成功地拿取功法。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功法入手,随之而来的是厚实安稳的感觉,让她不得不暗暗叹息感怀一番,总算是拿到手了。
接下来,她想也不想地就收入空间戒子,闪身就跑。
当然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一眼杜若瑾,得意地丢下一句,“像我这种小人往往容易得志,所以你也就别再装了,伪君子。”
她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喝一口茶水的时间便完成了所有的动作。
当她闪出房间的石‘门’的时候,杜若瑾仍旧目瞪口呆地停在原地,而那十多名青年男‘女’忽然被解开束缚,所有人第一反应便是擦拭自己脸上的墨迹。
唯有那两名对杜若谨心生爱慕的‘女’子第一时间冲到杜若谨的身边,嘘寒问暖,同样不忘咒骂,“那个杜茗裳真是不要脸,她正面打不过大少爷,就只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大少爷你没事吧?”
他们没有同杜茗裳正面‘交’手,所以只道她并非废物,甚至天赋不错,却并不知道她属‘性’的特别,以及她所施展功法的奥妙。
没有人知道,其实她不用偷袭也能拿个完胜,她没有光明正大地较量,不过是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罢了。
而对于向来爱慕自己的‘女’子,杜若瑾头一次将厌恶真真切切地表‘露’出来,他恶狠狠地将两人推开,冷道:“都离我远一点,记得以后先把自己的仪容整理好了再出来见人,不要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忘记了自己的脸还肿着,鼻子上挂着未干的血迹,才真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此刻,他转身看着杜茗裳离开的方向,目光中流转着透彻的冷意。
“该死的杜茗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