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勘不破的秘密。
对于擅长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的人而言,真相永远经不住推敲。
郭飞白和祁先生这俩人才,硬是通过一份名单,察觉到了“深海”的存在,并且猜出了泄密的前因后果。
但他们依旧不知道主谋是谁。
两人对着名单枯坐了一整个白天,并且以刘青邙的名义,向各大宗门要了一份更为详细的第三方势力成员的资料,依旧没能理出头绪。
夜幕降临。
郭飞白起身,轻柔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道:“祁先生,天色不早了,今日便先到这里,咱们明日再议。”
祁先生笑道:“郭队长可是要趁夜出门?”
郭飞白神色微凝,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对方,道:“祁先生此言何意?”
“郭队长是明白人,我也不瞒你,刘大人让我留下来,除了协助你查找内奸,还有一个用意,便是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封不动地汇报上去。”
郭飞白闻言,苦笑道:“大人这是对我不放心啊。”
祁先生:“那日,郑飞跃在城主府说的话很有道理: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三人,我和刘大人都不可能泄密,唯一的可能,便是从你这泄露的。”
郭飞白苦笑更甚:“我真的没有。”
“你杀了冯欣,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必须提醒你,执法队不是你的私家军,他们效忠的是总盟,是刘大人。”
祁先生道。
郭飞白叹息:“祁先生教训的是,确实是我的人出了问题,收网前两天,冯欣向外人泄露了执法队即将开往小阴坡的行踪。”
祁先生闻言,大为震怒:“岂有此理!这种机密之事,如何能向外人言明?
是你将计划告诉冯欣的?”
郭飞白连连摆手,苦笑道:“事关种子,我岂能乱说?
不过是和冯欣交谈时,多嘴说了个目的地而已,谁知道他会告诉赵云,而且那赵云极有可能是通天门余孽!”
“此事我要立刻汇报给刘大人!”
祁先生震惊道。
郭飞白一把拉住他,眼神真诚,语调严肃:“祁先生,看在你我同为刘大人效力的份上,能不能暂时帮我瞒着?”
“泄密乃大事,我敢隐瞒吗?”
祁先生瞪着眼睛,“郭队长啊郭队长,你也是声名在外的高手,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
说起这个,郭飞白心里颇有些不平。
自从接了任务来到东岸后,他可谓是殚精竭虑,白天逼着郑飞跃闯阵,晚上呆在地牢里审讯嫌犯,同时还要防范通天门的暗探,一颗心掰成八瓣用,就是防止出现纰漏!不曾想,纰漏还是出现了,而且来自自己人。
再精明的人,也无法在同样的情景中的做到滴水不露,现在出了问题,让他来背锅,他心里自然不可能开心。
郭飞白深吸一口气,摆正心态,道:“祁先生,您现在把真相呈上去,刘大人震怒之下,说不定一个命令过来,便要撤了我!我虽罪有应得,可当务之急是抓到种子,不如先让我顺腾摸瓜抓到种子,再将一切原委告知刘大人,这样既能抓到种子,我也算是将功补过,两全其美,如何?”
祁先生闻言,沉吟道:“郭队长,我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但你有没有想过,赵云乃郑飞跃麾下双子星之一,此事若是郑飞跃指使,水可就深了。
我的建议,立刻上报刘大人,由他亲自作出决定。”
郭飞白急了,道:“赵云有问题,并不代表着郑飞跃有问题,房子齐是他亲手送去总盟的,这点做不得假!”
祁先生冷漠摇头:“你算漏了一点,在种子暴露之前,除那个代号丞相的人外,没人知道种子的身份。
所以郑飞跃的举动,并不能证明他没有嫌疑。”
郭飞白:“那后来呢?
他先是破了十八魃阵,又破了天炎甲阵,可都是实打实的战绩,而且他进入两大宗门拿人时,带出来的都是清白之身,和种子没有任何关系。
若我是郑飞跃,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种子提出来?”
世事奇妙,曾经和郑飞跃水火不容的郭飞白,此刻竟然拼命帮郑飞跃说起好话来。
祁先生冷静道:“郑飞跃心思缜密,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去拿种子,因为这样一来,他就脱不了干系!”
郭飞白冷笑:“你也算漏了一点,郑飞跃去飞尸教拿人时,我和执法队还在赶往桑鬼城的路途中,冯欣也还没泄密呢。
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察觉通天门出了叛徒,所以才按兵不动吗?”
“这……”祁先生顿时陷入逻辑误区,继而道:“也许我们暴露的不止一处,他肯定提前从哪里得到了风声?”
郭飞白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若是泄密点不止一处,那么除了我的执法队外,便只有你和……刘大人了。”
“不可能!”
祁先生立刻摇头,语调坚定,“我和刘大人一直待在这家小院,从未离开半步,如何泄密的?”
郭飞白:“祁先生,你若觉得郑飞跃有问题,就拿出证据来。
以我得到的信息来看,他是没问题的,那个赵云明显有两个主子。”
“不对,不对,此事不对。
赵云有问题,郑飞跃能脱得了关系?
郭队长,此事还是要禀告刘大人,要他亲自做决断!”
祁先生连连摇头。
郭飞白脸色难看,喃喃道:“真要把事情做绝吗?”
“抱歉,我接到的命令,便是随时汇报调查进度,此事必须告知刘大人。
不过,我会帮郭队长说好话,撤职不至于,顶多责罚几句,毕竟捉拿种子的事还要仰仗郭队长和执法队。”
祁先生道。
郭飞白闻言,长叹一声,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是职责所在,我也不能勉强,还望祁先生帮我多多美言几句。”
“应该的,应该的。”
祁先生连连点头,然后拿出飞剑,便打算给刘青邙去飞剑传书。
只不过,话未说完,他从飞剑的剑身倒影中,看到郭飞白脸色阴沉,双眼之中蕴含着浓浓的杀意。
他心中警觉,刚要有所动作,突然觉得脖颈微凉。
他想要伸手摸摸脖子,眼中的视野却是突然拔高,并且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天旋地转。
最后,在旋转的视野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一具正在喷血的无头身体。
祁先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