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6放纵(1 / 1)

谨郡王傻乎乎地顺着端木绯的手指往球场方向看去,这一看,他傻眼了,手里的折扇“啪嗒”一声掉了下去,正好砸在了他的鞋面上。

“……”谨郡王的脸上登时就有种扭曲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惊的,还是疼的。

谨郡王看着在场中策马飞驰的慕炎和岑隐,整个人几乎是懵了。

这是怎么了?!这两位祖宗怎么都上场了?

慕炎也就罢了,毕竟他年轻气盛,一向肆意惯了,可怎么连岑隐都上场了?也没听说过岑隐喜欢打马球啊……

谨郡王正胡思乱想着,球场边再次响起了一记震耳的锣声,将他骤然从思绪中惊醒。

下半场比赛结束了。

慕炎悠然地策马与岑隐并行,笑嘻嘻地说道:“我还没玩够呢!要不要下次去蹴鞠?我们比一场?”

岑隐淡淡地斜了慕炎一眼,还记得自己今天是被他“骗”来的,没理他。

“那就说定了。”慕炎一向擅长自说自话,不等岑隐答应,他就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找端木绯讨赏,“蓁蓁,我表现得怎么样?”

这一幕看在谨郡王眼里,神情有些复杂,他只看到慕炎频频向岑隐示好,而岑隐却一点也不给面子,以致慕炎只能跑去讨好端木绯。

慕炎与岑隐之间联盟的关键人物果然是端木绯。谨郡王觉得自己真相了,暗道:慕炎的运气也实在是好。

端木绯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无出其右。”顺便又给他递上了一杯石榴汁作为奖励。

比赛结束了,可是红队这里却没什么胜利的气氛,周围的观众顾忌岑隐都不敢围上去恭贺,包括红队的大部分队员也没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

刚才的这一场比赛,他们与蓝队那边都是胆战心惊的,现在比赛终于结束,众人只觉得如释重负,一个个口干舌燥地连连灌水。

这大概是他们打得最艰难的一场比赛了!

方才参赛的公子姑娘们心有戚戚焉地交换着眼神,大概也唯有涵星这种心大的人享受到了比赛的乐趣。

这也是一种福气!李廷攸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眉飞色舞的涵星,看得涵星差点以为自己的脸是不是花了,把帕子递给了李廷攸,示意他给自己擦擦。

李廷攸顺手接过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却发现涵星狠狠地瞪着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一旁服侍的从珍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唏嘘地叹着气:这驸马爷也太不解风情了。

另一边,谨郡王已经回过神来,赶紧拉过长女和三子,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也跟你们打起马球了?”一想到岑隐居然在自家打马球,谨郡王就觉得心脏有点受不了。

蓝庭筠当然知道自家父王是在问岑隐,就如实答了。

谨郡王一边听,一边思绪又忍不住发散开来,琢磨着岑隐在自家打马球到底是什么意图。他与自己的儿女处于敌我两队,莫非是借着马球敲打自己?又或者,他是想暗示自己什么?

谨郡王越想越觉得岑隐的意图不可捉摸,以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既然暂时想不明白,他干脆先不想了,赶紧冲过去,赞道:“佩服!摄政王与岑督主真真文武双全,马球打得好,令本王真是自愧不如啊。”

谨郡王笑容满面地恭维了慕炎、岑隐一番,然后才生硬地转到了正题:“本王身子大好,刚刚已经去销了假了,明儿,不,下午就立刻去衙门。”

顿了一下后,他生怕二人对他的诚意犹有疑虑,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本王一定小心谨慎,决不生病。”

端木绯歪了歪螓首,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保证自己不生病的。

她转头朝蓝庭筠望去,眨了下眼,意思是你父王这是怎么了?

蓝庭筠完全不知道自家父王在想什么,耸了耸肩。

慕炎嫌谨郡王打扰自己与端木绯说话,挥了挥手,不耐地把人给打发了:“王爷不必招呼我们了,请自便吧。”

谨郡王当然听得懂人话,识趣地赶紧退开了,但是也没离开,就站得远远的。

谨郡王默默地给三子递着眼神,让他赶紧去凑凑近乎,刚刚好歹还一起打过马球……虽然是作为对手。

蓝三公子移开了目光,当做没看到,他可没胆子跟岑隐去凑近乎。

蓝三公子生怕谨郡王又找自己说悄悄话,干脆就拉着几人没话找话地提议道:“玩不玩投壶?马球我是差了点,投壶我可是个中高手!”

其他公子姑娘也纷纷附和:

“说得我们好像不会投壶似的!”

“比就比!”

“谁输了,谁就自饮一杯!”

“……”

谨郡王哪里看不出儿子的心思,狠狠地瞪着他,现在的场合不适合教子,也只能晚上再找他算账了。

一众公子姑娘说说笑笑,玩玩闹闹,好不热闹。

他们虽不至于到落荒而逃的地步,却也不会主动往岑隐、慕炎那边靠,一个个全都避得远远的,自己玩自己的,投壶、赛马、射覆等等,玩得不亦乐乎。

明明他们在赛前说好了,赢了的那队要在云庭酒楼请客,可此时此刻,众人却仿佛都失忆了一般,没人敢提这回事。

数个着一式衣裙的王府丫鬟在众人之间穿梭不绝,奉上酒水、瓜果与点心。

几个竹棚中,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岑隐和慕炎相继站起身来。

看他们似乎要走,立刻就有不少目光朝他们的方向望了过去,某个公子因此手一歪,投出的竹矢也偏了好几寸,“咚”的一声,竹矢撞在铁壶的壶身上,发出的声响格外响亮。

落风眼明手快地给慕炎披上那件孔雀披风,绣着开屏孔雀的披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外行人看新鲜,内行人看门道。

那些公子最多觉得慕炎这件披风上的孔雀漂亮,可是这些擅女红的姑娘们却是能看出这件披风上绣的孔雀难度有多高,怕是连京城最好的绣坊锦绣坊也做不出这等手艺。

姑娘们自是喜欢漂亮的衣裳,丹桂和蓝庭筠忍不住去找涵星打听消息。

“涵星,这件孔雀披风可真好看!”丹桂试探道,想着最爱漂亮的涵星肯定也对这件披风感兴趣,没准知道什么。

“好看!”涵星用力地点点头。

一看到端木绯绣的这件孔雀披风,她就联想到慕炎对着端木绯“开屏”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小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这件披风可是也有她的一份功劳的,是她出的主意哦,能不好看吗?!

不仅绣得好,这只孔雀的图稿画得也是活灵活现。章岚神情专注地盯着慕炎的披风,若有所思地动了动眉梢。

“涵星,你知不……”蓝庭筠还想再问,才说了两个字,就看到端木纭突然站了起来,很随意地抬手给岑隐整了下右肩不太平服的披风。

蓝庭筠顿时就把后面的话给忘了,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觉了。

“……”

“……”

“……”

在场的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有的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端木纭自然地给岑隐整了披风后,又顺手替他掸去了肩头的一片残花。

岑隐早就习惯了端木纭偶尔的亲近,起初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端木纭的动作过于亲昵时,其实已经迟了。

岑隐神色复杂地看着与他不过两步之隔的端木纭,狭长的眸子里暗潮汹涌,似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无所畏惧,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可这一刻,岑隐怕了。

他体会了许多年都没有体会过的恐惧……与后悔。

他后悔了,他不该放纵自己的。

他一直希望她能永远像以前那样坦然地笑着,她应该活在最灿烂的阳光下,不像他注定在阴暗中负重前行。

他不想因为他让她吃苦,让她受委屈。

想着,岑隐的眸子更幽深了,颀长的身形僵直如一杆长枪。

端木纭笑吟吟地与岑隐四目对视,目光清亮,神色坦荡地微微笑着。

她知道岑隐的顾虑,但是她不怕旁人的目光,她不在乎别人说闲话,所以她毫无顾忌。

在她看来,她对他的心意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需躲躲藏藏,无需畏畏缩缩。

“……”岑隐自然能看出端木纭在想什么,心情更复杂了,欲言又止。

他闭了闭眼,终究没有说什么,或者说,他根本不舍对她说任何重话。

“走吧。”他对着慕炎道,两人一起离开了。

站得远的谨郡王根本没看到刚才的那一幕,急匆匆地跑过来送客,诚惶诚恐地说道:“本王送送两位。”

慕炎嫌谨郡王烦,直言道:“不用送了。”

两人并肩前行,离开了跑马场,也把那些审视打量的目光与窃窃私语声抛在了后方。

有人在看岑隐,有人在看端木纭,也有人在交头接耳,神情各异,多是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揣测,几分思忖。

“这件披风上的孔雀是不是端木四姑娘绣的?”章岚紧紧地盯着慕炎披风上的那只开屏孔雀道。

章岚就站在丹桂的身旁,与涵星也不过隔着两步而已,涵星也听到了,登时眼睛就亮了。

涵星兴致勃勃地问道:“章五姑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涵星心里觉得未来大皇嫂真是有眼光。

说话间,慕炎出了跑马场,消失在外面的花木之间,那件孔雀披风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直觉。”章岚惋惜地收回了目光,感慨端木绯的画技果然卓绝,自己还有的练呢。

章岚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方才画的那幅跑马图,想着可以让端木绯给她提一些建议。

唯有心神不宁的谨郡王还在伸长脖子张望着慕炎和岑隐离开的方向,心里还在琢磨着自己今天到底算不算过了关?应该算吧?

出了跑马场的慕炎和岑隐不疾不徐地往郡王府的大门方向走去。

岑隐沉默不语地负手前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绝美的面庞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深邃分明的五官显得更为冷峻,一双仿若寒潭般幽深的眸子隐隐流露出生人勿进的疏离。

一路走来,那些郡王府的下人皆是噤若寒蝉,远远地就站在路边,一动不敢动。

大概也唯有慕炎可以这般闲庭信步地走在岑隐身旁。

两个青年,一个月冷霜寒,一个云淡风轻。

岑隐心事重重。

他只担心端木纭。

他早就声名狼藉了,这大盛不知道有多少文人墨士对他口诛笔伐,多少人咒他会遗臭万年。

这一些,他都不在意。

他根本不在乎别人会怎么议论他,根本不在意那些所谓的虚名,反正不痛不痒,但是,端木纭不行。

他不能让她被人非议,被人指指点点……这是他的逆鳞!

岑隐背在身后的双手握了握。

慕炎欲言又止地看着岑隐,他也知道岑隐一直在顾虑着什么。

设身处地想,要是他处于岑隐的位置上,他也是舍不得端木绯受半点委屈和私议的。

突然,慕炎停下了脚步,岑隐转头朝他看来。

“大哥,人生也就区区几十年。”慕炎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又继续往前走去。

慕炎没有往下说,但是他的意思很明确了。

他们还能有多少时间呢?!

他的父皇、岑隐的父王……君然的父王,他们都没能活过不惑之年!

人生似乎很漫长,也其实短暂得很,不知道何时就会有天灾人祸,像阿辞没能活过及笄,若非她又回来了……等待自己的也唯有无尽的孤独。

慕炎的这一眼似乎藏着千言万语,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想要倾诉什么。

“……”岑隐的心口猛地缩了一下,停在了原地,神情怔怔地望着走在他前面的慕炎。

习习微风迎面拂来,把慕炎的披风往后吹去,猎猎作响。

岑隐的目光落在慕炎的披风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肩,方才端木纭替自己整披风时手掌的余温似乎还铭刻在那里……

他忍不住想着端木纭,心口生疼。

他怕,怕端木纭被人议论,怕她被人笑话,怕她被人轻视……现在她无所畏惧,可是将来呢?

方才,慕炎说,人生也就区区几十年。

应该说,人生有几十年呢!

且不说几十年后,万一几年后,她就后悔了呢?

女子最璀璨的年华也不过这几年,将来她若是后悔了,会不会怨上自己?

他更怕这一天的到来。

岑隐攥紧了拳头,在停留了片刻后,又继续往前走去。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慕炎跟着岑隐离开谨郡王府后,又原路返回了东厂。

岑隐让小蝎招了王百户过来问话。

王百户直到进屋,才知道慕炎也在,先是惊讶,跟着就平静了下来,想着这件事与慕炎有关,他在场也是理所当然。

慕炎就坐在窗边,饶有兴致地玩起岑隐养的那缸金鱼。

那白底蓝花的鱼缸中,七八尾红金相间的金鱼在几片碧绿的莲叶与水草之间甩着尾巴游来游去。

“参见督主。”王百户恭恭敬敬地给岑隐行了礼,直接开始禀正事,“属下审了那几个南怀余孽,用了些刑,他们就招了。”

“现在怀州那边虽大局已定,但还有一些怀人不服大盛,他们想要接历熙宁回去怀州主持大局,甚至复辟王室。”

慕炎一边听,一边随意地往鱼缸中撒着鱼食。

芝麻大小的鱼食落入清澈的水中,立刻荡起些许涟漪,那些金鱼摇曳着朝鱼食围了过来,一个个吐着泡泡,贪婪地吃了起来。

岑隐也朝鱼缸斜了一眼,看着那摇曳的鱼尾,游动的金鱼倒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瞳孔随之闪烁了两下。

王百户禀话的同时,悄悄地瞥着岑隐的面色,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继续往下说:

“上次劫持四姑娘的也是这伙人,当初他们逃到京郊的八万镇,被人给救了,对方把他们藏了几天,等风声过去后,就把他们安置在京郊李家村附近的一处庄子里。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救他们的是谁,只知道对方是大盛人,是一个看着三十多岁的男子,自称姓徐。”

“也是那个徐姓男子把历熙宁被处决的时间与囚车的路线告诉了他们的,此人还助他们买通了城门守门,让他们混进了京城。”

“属下派人查了那处庄子,是兵部郎中王清励名下的庄子。”

王百户有条不紊地禀着,思路清晰。

慕炎又从装鱼食的匣子里随手抓了把鱼食撒进鱼缸里,眉梢微微动了动。

他对王清励有几分印象,这人应该是隆治六年的进士,去年才刚升的兵部郎中,一个区区正五品郎中在朝中不算高位,这些年也算是安份守己。

“还有,”王百户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画像,展开后,双手呈了上去,“这是属下让画师画的那徐姓男子的画像。”

小蝎接过那幅画像,将画像平铺在岑隐手边的如意小方几。

岑隐和慕炎都对着那画像扫了一眼,宣纸上画着一个相貌平凡的方脸男子,头发在头顶束了最简单的发髻,人中留着短须。

这种人就是那种丢在人群中立刻会被淹没的普通人,看一眼,也不会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岑隐和慕炎都可以确定此人不是王清励。

岑隐右手成拳,在方几上随意叩动了两下,淡淡地吩咐道:“依着画像去找人,把被买通的城门守卫带回来审审。还有,把王清励也找来问话。”

“是,督主。”王百户郑重地应道。他听岑隐说的是“问话”,就知道岑隐没打算为难王清励,只是想从他那边寻些线索,看看这幕后之人怎么会盯上王家的庄子。

岑隐抿了抿薄唇,正要去端茶,眼角的余光就瞟到慕炎又要去抓鱼食,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够了没,是想撑死这些金鱼吗?

慕炎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喂这些金鱼吃了不少鱼食,只好灰溜溜地把抓起的鱼食放回了匣子里。他也就是看这缸金鱼想起了端木绯养的那缸鱼,一不小心就多喂了一些。

不过这缸金鱼看着模样不错,要不他也去弄几尾,给蓁蓁的鱼缸再添几尾鱼?

王百户恰好把方才岑隐与慕炎之间那微妙的眼神交换看在眼里,联想之前在东厂听到的某些传闻,对这两人到底关系如何是愈发没底了。

算了,反正他们只要听督主的吩咐就是了!王百户在心里对自己说。

岑隐沉吟了一下,又道:“可有审出这伙南怀余孽在怀州的同伙现在如何?”

王百户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差点忘了一件事,额头渗出些许冷汗,忙回道:“回督主,这伙南怀余孽现在是由原南怀王室的大公主苏娜做主,苏娜是以南怀王室的名义将这些不服大盛的怀人集结在一起,并策划了这次来京城营救历熙宁的行动。”

“不过,这批南怀人来大盛已经好几个月,对于现在的情况知道得也不多。”

王百户心中忐忑,头伏得更低了,不敢再看岑隐。

岑隐挑了挑眉,想着慕炎在怀州也待了一段时日,就问道:“你对这个大公主苏娜可有了解?”

“苏娜?”慕炎用一方帕子慢慢地擦拭着指尖,一头雾水,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落风一看公子这副这样,就知道他怕是早把那什么苏娜忘得一干二净,清了清嗓子,提醒了一句:“公子,就是那位随南怀使臣一起来营帐议和的南怀大公主……”

慕炎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回想着在南怀都城发生的事,好一会儿,脑海中终于模模糊糊地浮现了一道身影,恍然大悟道:“对了,原来是‘她’啊!”

想起苏娜是谁后,关于她的记忆就汹涌地在心头涌现,慕炎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岑隐的眉头挑得更高了,从慕炎和落风的这两句话中听出几分意味深长。

慕炎清了清嗓子,神色间露出些欲言又止。

岑隐罕少看到慕炎这副样子,挥手就把王百户打发了。

王百户一颗心不上不下地吊着,对自己说,既然督主没问罪自己,那自己应该没事吧。接下来的差事,他得好好办,将功折罪才行!

王百户匆匆退了出去,走下台阶后,才敢以袖口擦擦额角的汗。

见屋子里没外人,慕炎这才把关于苏娜的事一一说了,包括她曾经自荐枕席,包括她圣火教圣女的身份……也包括那日祈福仪式上发生的事。

说话间,慕炎的眼角抽了抽,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把脸往岑隐的方向凑了一尺,十分郑重地盯着岑隐道:“大哥,关于苏娜的事,你可千万千万别告诉姐姐,不然我的考察期又要延长了!”

“大哥,你可千万千万不能说啊!”

慕炎不放心地再三叮嘱着岑隐,生怕岑隐嘴不牢靠,告诉端木纭。要是端木纭对他产生什么误解,以为他对蓁蓁有二心,那么他和蓁蓁的婚期可就不知道要延到什么时候了……

慕炎越想越怕,可怜巴巴地盯着岑隐,就想一只可怜的小奶狗。

“……”岑隐懒得理会慕炎,理着思绪。

这个苏娜是原南怀王室,又曾经是圣火教的圣女,还能参与国事……发生了这么多事,让她从高处摔至尘埃,可想而知,他对慕炎以及大盛肯定是心怀仇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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